第34章 當年之事
“墨門雙傑?”
章驁非常疑惑,什麽時候先生還有這個稱號?他為何從未聽先生提起過?
“是啊,恐怕連他自己都快忘記這個稱號了吧?
當年前任巨子還是田襄子老前輩的時候,他曾經雲遊天下,為墨家收了資質絕佳的弟子七人,人稱“墨者七俊”。
沒錯,我和子車甲都在其中。
後來,田襄子前輩為收親傳弟子,考核我們七人,隻有當今巨子腹吞,和你的先生子車甲通過了考核,成功拜入巨子門下,成為親傳弟子。
其中有兩名弟子不服,叛出門派。前巨子宅心仁厚,隻是不許他二人再用墨家武功,自稱墨家弟子。他們起誓後,便放他二人離去了。
其實,當時對於這個結果,我也不服,隻是我對墨家有著深厚的感情,無論如何,哪怕讓我去死,我也絕不會背叛墨門!
而我彭玉乾,平生也最痛恨深受師門厚恩,學成之後背叛師門的人!”
彭玉乾緊攥拳頭說道。
“彭師伯,當年的考核到底是什麽?你們為何都覺得不公?”
章驁十分疑惑問道。
田襄子當一方豪傑,做一派掌門的人物,豈會是偏聽偏信之人?
“當年考核的題目倒也公平,無非就是每人負責一塊新的墨家區域,創建和運營墨者行會,當時墨家名聲並不算顯赫。
我等七人苦心經營數年,方有成績。
每個人都有自信成為親傳。而當今巨子腹吞,年輕之時如九天之日,太過耀眼!
有“劍墨雙絕士,墨門六指俠”的美稱,他做親傳弟子,這毫無疑問,我們都很服氣。
而子車甲,入門最晚,年輕時身材極瘦,像個猴子;又極喜歡木工,我們都叫他“小木猴子”。
年輕之時,他沉迷讀書和機關術,劍法簡直是不堪一擊。是“墨者七俊”中,武功最差的一人,經常完不成任務,還需要寫信給別的師兄幫忙。
或許,大家都沒把他放在眼裏,覺得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可是當田襄子前輩公布成績後,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除了名聲在外,招收弟子最多,業績最好的巨子管理區域外,子車甲管理的區域卻是最安定,最和諧的地方。
他讓墨家仁愛之名遠播,百姓信服當地墨者說的話尤甚官府。用前巨子田襄子前輩的話說,我們做的都是百年之功,而子車甲做的卻是萬世之功。
我們那時候不懂什麽叫萬世之功?隻覺得我們自己一個個為墨家,開創運營墨者行會,經營多年,已經算是一方豪強,功績突出,勞苦功高。
不選我,我就有了造反的借口。”
彭玉乾緩了一下繼續說道:
“現在我有點明白,田襄子前輩為什麽不選我們了。
後來聽巨子說,子車甲得知為做親傳弟子,兄弟幾人互不服氣,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所以找到田襄子前輩,想要退出親傳弟子,留出名額出來給別的師兄,可是被田襄子前輩怒斥。
他那時候,可能比起我們,才能隻是暫時偏弱。可是他有大局觀,有奉獻精神,這才是墨家俠義精神的核心思想價值,也是我們幾個所不具備的。
再後來,他便和當今巨子一起成了田襄子前輩的親傳弟子。很快,他名聲在外,跟巨子並稱“墨門雙傑”。
隻是巨子光芒太盛,子車甲又生性恬淡,不與人爭,也就在巨子的襯托下,顯得不那麽顯眼了。
巨子升任之後,覺得子車甲家住隴西,為了方便他照顧家裏,便將隴西分會交給他執掌。
或許是出於讓我們倆緩和關係的目的,巨子調我過來執掌俠武堂,負責區域安全和新弟子訓練。
因我屢次尋釁子車甲,所以子車甲幹脆回家做起了木工。
本來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懼怕我,才躲著我。今日看他書信,真是慚愧。來日見他,必當請罪!”
“……”
“呃……彭師伯,弟子冒昧問一句,先生到底在信中說了什麽?”
章驁此時吃了個大瓜,依然疑惑,就彭玉乾這頭野牛,剛才還要打斷自己的腿,讀完信這一會兒竟然能如此服帖,先生的攻心之計,牛啊!
“子車甲那麽愛讀書,你應該是識字的吧?呐,你自己看吧。”
彭玉乾幹脆把木牘扔給了章驁,章驁小心接住,從頭到尾讀了一遍,心中豁然開朗。
先生去總會,原來不止是因為巨子傳喚,還要為荀青山取得來年墨童論劍參賽的資格。
在兩個月前他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還神秘兮兮地告訴自己,至少有七成把握促成此事,看來他早已為此事開始籌備。
先生之智慧心胸,的確遠非彭玉乾可比,如果是他章驁選親傳弟子,拋去個人情感不提,兩者擇一,他也會選擇子車甲。
光是這幾招以退為進,示敵以弱,攻心為上,就不是彭玉乾能想明白的。
章驁心中暗想。
“想什麽呢?你放心,既然子車甲來信示弱致歉,我自然要讓他看看,我**的弟子,必定要比他教的強!”
彭玉乾驕傲地說道。
得!連這個子車甲都算到了,怪不得兩個月不給自己試招,原來在這等著呢。
彭玉乾對自己的劍法達到了自負的地步,子車甲是不想讓他指導章驁劍法的時候,看到自己劍意的影子。
“那是那是,先生說彭師伯是巨子之下,墨子劍法第一人!想必定有高招指點弟子。”
章驁趕緊趁機拍馬屁,把此事定下來。
“哈哈哈哈”!
看來馬得屁拍的恰到好處。
“……”
幾天後,蒙山山頂
子車甲正在總會看各地的送上來墨童論劍大賽名單,有一名弟子快步走了進來,將一份木牘遞上,並且開口小聲說道:
“隴西分會傳來消息,章師弟強闖俠武堂,後被彭玉乾師伯留在房內,不知說了什麽,這幾日彭玉乾師伯已經開始指導章師弟劍法了。”
子車甲好似早就胸有成竹,頭也不抬地揮揮手:
“知道了,去忙吧。”
來人迅速離開。
那名弟子走後,子車甲才拿起那份木牘,看了一眼,然後緩緩說道:
“強闖嗎?簡單粗暴,倒是個辦法。隻是不知道接下來,你還能不能找到那麽好的應對方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其實你不必為他做那麽多,這樣,他會依賴你,永遠成長不起來。
天才?曆史的長河中湮滅了太多的天才,這個理由不夠充分。”
黑暗中,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