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暢談形勢

“璿兒慢些,先生隻是皮外傷,他沒事!”

章驁剛一說完,璿兒便變了臉色,轉身向村口跑去,章驁在後麵跟著邊跑邊說道。

沒跑幾步,便看到子車甲領著章煉向家裏走去。

子車甲看到璿兒後,伸出了雙臂,璿兒一把撲進她爹的懷裏,哭了起來。

“爹,章二哥說你遇到劫匪受傷了,你有沒有事啊,我好為你擔心!嗚嗚嗚!~”

璿兒哭著在子車甲懷裏撒嬌,眼淚和鼻涕蹭了她爹一身。

“嗬嗬,爹沒事,爹這不是好好的嗎。你看你哭的像個小花貓一樣,倒不怕你章叔笑話。”

子車甲寵溺地摸了摸璿兒的頭說道。

璿兒聞言,羞得小臉通紅,趕忙躲到子車甲身後,整理好儀容後才站出來施禮:

“璿兒見過章叔,問章叔好。”

“哈哈,好好好,幾天不見,璿兒更加漂亮了!長大後肯定明豔動人,隻是不知哪家的小夥子有福氣嘍!”

章煉笑著說道。

此時章驁也提著山雞趕了上來,章驁一直很奇怪,璿兒的奔跑速度一直都是個謎。

“璿兒,你跑的好快啊。”章驁走近說道。

“二黑子,我讓你給村長的山雞,為何到現在還在手裏提著?”章煉上前問道。

“這……”章驁剛想解釋,卻被璿兒打斷。

“章叔,章二哥他早上就把山雞給我了,是我一時貪玩,放在外麵忘記了,你不會生氣吧?”

“哈哈,不會不會,這是我昨日剛打到的,你正在長身體,給你吃正合適。”

章煉轉怒為喜地說道。

沒想到此時璿兒會站出來為自己解圍,章驁對著璿兒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璿兒眼睛調皮的一眨,趁著沒人注意,還向章驁吐了一下舌頭。

章煉隻顧著跟子車甲熱火朝天地聊天,並沒有注意兩個孩子之間的小動作。

可子車甲是什麽人?一邊閑聊,一邊將二人之間的眼神交流盡收眼底。

臭小子,我這幺女還想多留幾年呢。

子車甲心中暗想,臉上卻依然保持笑意,將章煉帶進了自己家。

進了院子走了幾步便入了正廳,賓分主次坐定,子車甲便讓璿兒帶著山雞去交給夫人下廚,自己則從櫃子中取出一壺自己珍藏的好酒。

“章兄,我與你一見如故,你又與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我拿出我珍藏多年的神仙潭,我們小酌兩杯。”

說著捏著兩個杯子放在桌子上,提起酒壺斟出一條水線,頓時整個屋子酒香四溢!

“真是好酒啊。”章煉一笑說道。

“嗬嗬,章兄真是酒中高手,還未嚐便知是好酒。”子車甲也笑道。

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子車甲的夫人便端個木盤過來上菜,最後子車甲支開家人,隻留章家父子二人在席間。

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子車甲對著章煉問道:

“章兄常年在外,可知如今秦國形勢?”

“村長慎言,難道村長不知妄議國政,最高可處以族刑?”章煉驚愕道。

秦國新法,妄議國政者刑,從眾多者族!

目的就是不讓百姓紮堆議論新法,批判新法。

新法才以雷霆之勢蔓延全國,而百姓雖有非議,卻不敢聚眾抵抗。

“我們隻是討論當前形勢,並沒有妄議國政,更何況出君之口,入我之耳,章兄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令郎?”

子車甲微笑著說道。

“略知一二,不甚詳盡。”

章煉微微沉吟道。

“請章兄試指言之。”

子車甲伸手做了個虛請。

“那我就班門弄斧了!”

章煉開始侃侃而談。

“當今天下風起雲湧,而秦國尤甚!左庶長衛鞅,於五年前頒布《墾草令》以來,秦國重農抑商,獵戶的生活也不如從前了;

而農民的生活卻好了起來,耕地和織布繳納賦稅竟可免除勞役;

強製分家,讓父子兄弟分開居住;焚燒儒家經典,禁止遊宦;

什五連坐,舉報周邊不法,治安雖較之前好些,可是律法嚴苛,深山中的匪患卻越來越嚴重了。

就像今天的事,土匪中恐怕有很多人都是犯了些許小錯,怕連累家人,才鋌而走險,上山為匪的。”

“章兄所言不錯,請繼續說下去!”

“再說下去觸犯新法,可就危險了!”

章煉想了一下,然後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

“不過今日我章某人跟村長意氣相投,便舍命陪君子,暢所欲言了。

秦立新法,已曆五年,重農抑商,鼓勵生產,求得是糧草後勤;

禁止私鬥,強推分居,求得是兵員補給;

什五連坐,互相舉報,求得是內無間諜;

焚燒儒家經典,禁止遊宦,求得是思想統一,人才不至於外流。

說了那麽多,其實概括起來就一句話,秦君正在集中全國之力為下一次戰爭做準備!”

“嗬嗬,其實不知章兄是有意還是無意,刻意避開了衛鞅新法中最重要的獎勵軍功製。

新法廢除了舊的世卿世祿製,將軍功分成了二十個爵位,臨戰斬敵便可封爵,從一級的公士到二十級的徹侯,皆可用軍功換得。

衛鞅此舉,求得是軍心士氣。”

子車甲補充說道。

“村長真是毫不留情啊。”

章煉尷尬地笑笑說道。

“章兄,你是不敢說呢,還是不能說呢?”

子車甲雖笑著看向章煉,眼神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氣。

“章兄,你想做什麽,我知道。隻是不知章兄是否想過,令郎還小,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他該如何生活?”

子車甲給章煉又倒了一杯酒,緩緩開口說道。

章煉也不舉杯邀請子車甲共飲,隻是自顧自的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將杯中酒全部灌進喉嚨。

“章家世代軍戶,這是章家人的命運,我必須要去完成!”

章煉堅定的說道。

“其實我可以利用墨家的關係,取消你們家的軍戶身份,再買一塊地,做個本分的農民,豈不更好?”

子車甲開口說道。

“我們章家已經受村長厚恩多矣,章某不敢再厚顏勞煩。

況且,一代人做一代事,如果我這一代不做,二黑這代人便要做,我如今除了這孩子,已經一無所有。

我必須要為他,掙一條路出來!”

“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若是我不幸……還望村長照顧犬子,來世結草銜環,必當報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