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皈依佛門
小沙彌的聲音卻在此時傳來,蘇十七一臉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小沙彌。這不就是他期待的時刻嗎?為何期待方來,他便急著離開。
“敢問小師父,這樣的美景當前,離開且不可惜?”
“阿彌陀佛,施主可知美往往是世間最殘忍的事,隻因美總是短暫歡愉後的不舍,是留不住的遺憾。如同滿山的花兒,世人總以為將其摘下,置於瓶中便是留住了它的美。亦像眼前的黃昏,我們總以為多看上兩眼便會無憾,且不知這正是心中貪欲的產生。或想讓這黃昏留存得更久,或想明日的黃昏更為豔麗。且不知當我們第一眼所見的就是最美,他日便是風雨襲來,也衝不去永遠留在心中最美的時刻。”
話語後小沙彌便抬腿離開了此地,蘇十七聽聞小沙彌的話語也是愣在了原地。他不曾想,這小沙彌年歲雖小,對世間一切竟是看得如此透徹。
“小師父一言,在下敬佩直至。”
“阿彌陀佛,小僧所說的乃是寒燈師伯所言。”
蘇十七聞言,默默看著小沙彌融入金色雲層的渺小身影。這一刻他的心中似乎相通了太多的事,又似乎有太多的疑惑隨之而來。
蘇十七隨著小沙彌的腳步,走入了一段隱藏在雲霧之中的鎖鏈橋上。黃昏的光灑落下來,二人像是由此走進了傳言中西方極樂之地。
小沙彌帶著蘇十七去了彌羅山大雄寶殿、千佛堂、天王殿、羅漢堂。這些地方無不是彌羅山宏偉的建築,但是蘇十七都無心參觀。
直到夜幕落下,小沙彌才將蘇十七帶回了那絕壁之上。小沙彌告別了蘇十七,離開了此地。
蘇十七送走小沙彌,一個人靜靜的躺在了禪床之上,他的心間都是對寒燈的好奇,對彌羅山的向往,對小沙彌話語的沉思。
“小子。”
突然,一個來自心底的聲音打破了蘇十七的沉思。
“長空叔叔。”
“怎麽,你有心事?”
“長空叔叔,父親為何將我趕出鳳鳴穀?我就此離開鳳鳴穀到底是對是錯?”
聞言,凶靈現身而出,一團白光凝結出了他高大的身形。
“哼,對錯。你以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正義便是對。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便是錯。我告訴你,世間的對錯都是因人而異的。屠夫殺豬沒錯,那對於豬來講呢?所以所謂的對錯不過是利益二字,不過是強者的措辭。”
蘇十七聞言,搖搖頭極為的不讚同蘇長空的話語。
蘇長空也並沒有計較,被困於幽穀之時他的心中滿是仇恨。特別是知道蘇十七乃是蘇長淵的兒子時,他本想將其誅殺以報自己被封印兩百年的大仇。
但發現蘇十七資質也好,性格也好與自己極為相似。他這才動了惻隱之心,後來蘇十七將其封印解除後,再獲自由的蘇長空對於複仇一事也漸漸想通了。
不過,很多事情他還是想讓蘇十七知道,哪怕是蘇十七不能接受他也不願意蘇十七再重蹈自己的覆轍。
“你知道我為什麽被封印在那幽穀之中嗎?”
蘇十七聞言,向蘇長空搖了搖頭。
“這一切都是你父親所為?”
“我父親?!”
蘇十七很不可思議的從禪**坐起來,張大雙眼看向了蘇長空,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心裏多是疑惑。
“不錯,便是你那族長父親。當年在所有兄妹之中,我的資質是最好的,修為也便遙遙領先在他們之前,於是我提前參加了成人禮一並去鎮守血妖。”
蘇十七聽到此言,腦海之中嗡的一聲,他有些頭疼欲裂。這些話蘇長風也對他說過,那疼愛自己的長風叔叔斷然不會對自己撒謊,如此蘇長空的話語便都是真的。
蘇十七有些顫抖了起來,但還是聽著蘇長空將話講完。
“鎮壓血妖回來,我在穀中的聲望更高了。父親大人也有意將我培養成穀中下一任族長。是你父親,蘇長淵他靠著我對他的信任在我的飯食之中下了毒。”
蘇長空的記憶似乎慢慢的回到了兩百年前,他眼神盯著遠方,像是也看向了兩百年前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時刻。
“我哪裏會知道我那疼我愛我的大哥,會為了族長之位冒險到澤西深處取得七目蜈蚣的毒囊。此後,我的飲食之中便都被他加入了七目蜈蚣之毒。他可真是好算計啊,我每天服用少量的七目蜈蚣之毒,自然是察覺不出來的,時日久了待我知道中毒已深時已經來不及了。”
蘇長空沒有理會此時已經陷入了崩潰邊緣的蘇十七,他口中依舊沒有停止講述。
“後來我們又被穀中派去鎮守血妖,當我等與血妖大戰在一起時我才知道我中毒已深。但是我始終沒有懷疑過他,直到我為了救下他被血妖重創。”
回憶始終沒有放過蘇長空,他陷入長長且痛心的回憶裏,滿目皆是傷心。
“長風,你等先抵擋一二,我將十三弟救出之後便回來與你等回合。”
“大哥當心。”
蘇長淵懷抱蘇長空,將身邊幾隻圍來的血妖擊退後,禦空離開了。可誰想到,蘇長淵一路疾馳而走,最後將蘇長空遺棄在了幽穀之中。
“十三弟,你休要怪大哥,你中的毒是大哥所為,為了鳳鳴穀大哥隻能委屈你了。”
“大哥,你……”
蘇長空雖受重創,被聞得此言心中更是如同刀絞一般,他想質問蘇長淵為何如何心狠,不曾想蘇長淵竟是出手將蘇長空誅殺在了幽穀裏,魂魄也一並封印在了幽穀之中。
事後,蘇長淵又暗地裏聯合了方長老等人,最終如願以償的登上了族長之位。
“三姐自小聰慧,他察覺到事情的蹊蹺於是多方打探。直到三年後,三姐才從一些蛛絲馬跡之中尋得線索,後來無意間到幽穀遇見了我,三姐這才直到了事情的真相。她憤憤不平找大哥理論,大哥卻汙蔑三姐心懷不軌。三姐負氣離開了鳳鳴穀,你父親察覺到不對,便催動了鳳鳴穀玄火鼎將整個幽穀徹底封印。”
“不,這不是真的。”
蘇十七聽完了蘇長空的話語,他雙手抱頭坐在禪**痛哭了起來。
“那我便問你,以你的資質他為何要將你趕出鳳鳴穀,為的不就是你會威脅到他的族長之位嗎?”
蘇十七聞言,心中那最後一絲幻想也徹底被擊碎。
蘇長空看著地上陷入痛苦的蘇十七,也沒有再說什麽,想當年自己也是曆經了很長的時日才接受的事實。
如此三個日夜後,寒燈來到了絕壁之上,他推開禪房的房門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隻見前些日還頑劣活潑的蘇十七竟像是變了一個人,十五歲少年的鬢角短短的三日竟是染上了白發。
“施主,你這是……”
“大師。”
寒燈聞言,更是從蘇十七的話語離聽到了那頑劣少年的蛻變。此時的他變得沉悶,眼神裏也充滿著迷茫。
“大師,晚輩記得您說想將我收歸門下,不知大師的話還能否算數?”
寒燈看著眼前的蘇十七,眼中也流露出了一絲絲的心疼。他原以為是天魔化血刃的魔力使蘇十七變得成如今的模樣,但蘇十七話語神態,絲毫不像是被魔性所控。寒燈思量了片刻,也便知道了個大概。
“阿彌陀佛,出家人從不打誑語,老衲既然說過想將施主收歸門下,此間意誌從未改變過,卻不知施主是否真放下塵世皈依佛門?”
“弟子對塵世再無眷戀,誠心皈依佛門。”
“好,如此便與我前往大雄寶殿,在佛祖前剃度。”
“多謝大師。”
大雄寶殿之中,大殿裏盤坐了百餘名僧人,他們閉目念誦著經文。彌羅山首座、維那、監山等長老靜靜的站在了方丈的身後。
蘇十七徑直的從大雄寶殿門外走了進來,他跪在了佛像前的蒲團之上。方丈大師見狀,從一旁的托盤之中取出了剃刀將蘇十七的頭發一縷一縷的剃了下來。
淚水在蘇十七的心中凝結,眼裏卻見不到一滴。他緊閉著雙目,感受著剃刀將自己的頭發割斷,也將自己與鳳鳴穀的過往,親情盡數的割斷。
剃發結束,蘇十七跪拜在了寒燈的身前。殿外觀禮的眾多年輕僧人更是一臉羨慕的看著蘇十七。
事情也往往就是這樣,人們隻會遵從自己內心的悲喜,以自己的想法來左右他人的情緒。
誰又曾想到,即便是拜在了彌羅山三大首座之一的寒燈座下,蘇十七的心中也不過是一片死寂。
“寒燈師弟。”
方丈智真剃度完後,折身喊了寒燈一聲。
“方丈師兄。”
寒燈聞言,合十走到了方丈的身邊。
“你這弟子雖皈依我佛,心卻依舊未淨。今日我等能為其削去頭發,卻削不去心間之事。我等暫且不給他受戒,這度牒,你也先收回,關於他的法名便先以其俗名代替吧。”
“是師兄。”
禮法完畢之後,寒燈親自賜了蘇十七法衣袈裟,隨後將寺中之人介紹完畢,蘇十七雙手合十與眾僧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