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彌羅山黃昏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蘇十七昏迷一直未醒,其間蘇十七更是一直被噩夢纏身,高燒不退。寒燈給蘇十七服用了門中許多珍貴的藥材,可蘇十七依舊處於昏迷的狀態。

聽聞寒燈遊曆回來的彌羅山智真等人,紛紛來到了寒燈的禪房。

行人除了方丈智真,還有與寒燈齊名的另外兩位首座妙法和千謁,妙法身材瘦高,白眉無須。千謁身材中等,滿臉的絡腮胡須,麵相凶狠,怎麽看怎麽不像是一個出家之人。

其餘七位維那長老,九位侍者長老、十八監寺長老。這些都是彌羅山舉足輕重的長老人物,也是與寒燈關係頗為要好之人。他們同寒燈見禮之後,又一陣寒暄。

“寒燈師弟,這次出山為何去了如此之久?”

“不瞞方丈師兄,各位師弟,原本早在一年前便該回到山門,途中……”

寒燈將遇到蘇十七的經曆給眾位僧人講述了一遍,也將蘇十七的經曆盡數的說與了他們,並表達了自己想將蘇十七收歸門下的想法。

眾僧聽聞,紛紛好奇的來到寒燈的禪床處,見昏迷不醒的蘇十七正滿頭大汗的躺在**,心中都十分的疑惑。

“寒燈師兄,這是……”

妙法見到禪**一臉冷汗的蘇十七,他坐在了禪床邊,伸手給蘇十七把了脈。

“這位蘇十七施主病得厲害啊!我把脈時也探知出,此子的修為不低,這等修為平常的病痛不該再染上了,為何他卻一直高燒不退?”

妙法給蘇十七把脈之後,一臉不解的看著蘇十七。

“寒燈師弟,給他用過丹藥了嗎?上次老衲大荒山一行,無極崖掌教真人若穀師兄贈送了我幾瓶上好的丹藥,老衲回頭差人給師弟送來。”

“多謝師兄,師弟已經給他用過藥了。然此子的病情乃是由心而生,非丹藥好壞便能治愈的。再說我彌羅山地處靈脈,所盛產的上品、極品藥材也不比無極崖差。”

“阿彌陀佛。”

聞言眾僧都為蘇十七的遭遇感到同情,不由得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此子資質確實不錯,若師弟能將其收歸門下,對我彌羅山來說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幾人看了蘇十七,移步到了禪房大廳之中。

“可是師兄,他手中有天魔化血刃。那天魔化血刃可是魔教至寶,若是風聲走漏魔教之人未必不會為了此刃為難我彌羅山。”

“寒燈師弟無須擔憂,我佛門與魔教自古便是仇敵,有沒有天魔化血刃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再說我堂堂彌羅山還懼怕他魔教不成?”

聞言,寒燈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不過師弟還有顧慮,天魔化血刃與此子相伴年許,魔性已然在此子的心間種下,師弟是怕我彌羅山千百年的聲譽毀於我手。”

“阿彌陀佛,虛名利場,皆是虛妄。你既然將此子帶入門中,便是與我等有緣,與佛有緣。我佛門不就是為度化世人嗎?將此子留在山中根除其魔性不也是功德一件嗎?”

“多謝師兄。”

眾僧的交談一直持續了一天兩夜,這期間蘇十七也始終未曾醒來。隻是寒燈放心不下,多次前往查看蘇十七的情況。

寒燈清楚,天魔化血刃的魔性正趁蘇十七虛弱之際入侵。若是不及時出手相助,蘇十七心魔產生,屆時便真徹底墮入魔道了。

“唉,此子年紀輕輕便遭此磨礪,善哉善哉。”

於是寒燈以佛家三千法相幫蘇十七壓製了體內的魔性後,才繼續回到大廳與智真等人交談。第二天的淩晨,眾僧人才離開寒燈的住所,寒燈顧不得休息,又徑直的去查看蘇十七的情況。

好在蘇十七這一年以來錘煉出來的強健身軀,以及堅毅的性子最終從昏迷之中醒來。他緩緩的張開雙眼,朦朧之中見寒燈一直為自己忙碌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動瞬間湧上了心頭。

“大師。”

正準備給蘇十七喂藥的寒燈聽到蘇十七微弱的聲音,他一臉的慈祥的看了一眼蘇十七,將丹藥遞了過來,又從桌上端來了一碗溫水。

“醒了就好,吃下丹藥再好好休養幾日。”

“多謝大師這些時日以來的照料。”

“好了好了,你先在老衲這裏休養一段時日吧!我會差人照顧你的起居。”

“多謝大師。”

寒燈隨即起身走出了禪房,將房門輕輕的關上後折身離開了此地。

金色的陽光透過竹窗照進了禪房,嫋嫋升起的香煙與陽光糾纏在一起,緩緩的騰空而去。

梵音陣陣隨著陽光而來,蘇十七靠在禪**靜靜的聽著,心間原有的鬱悶也緩緩的減弱了些許。

良久,梵音才漸漸了停了去。蘇十七緩緩的張開雙眼,打量這禪房。禪房不小,陳設卻是簡單,除了他正躺著的禪床,牆壁上供奉的一尊觀音大士的佛像,佛像之下一個黃色的蒲團之外便幾乎再無他物。

蘇十七起身緩緩的走到觀音大士的佛像前,他仔細凝望著觀音大士,隻見那觀音大士也正一臉的慈祥回望著蘇十七。

看得久了,蘇十七心中僅存的一絲躁動也似乎融入了那慈祥的笑容之間。

“果然是佛家是寶地,便是一尊佛像也如此奇異。”

話語間,蘇十七在佛像身前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一年前寒燈大師為了觀音節情願耽擱回山的日子,今日能見到這觀音佛像方知佛心。”

磕頭完畢,蘇十七拉開了禪房的大門走了出去。上山之時隻是匆匆的看了彌羅山一眼,如今他想細細的看看這個充滿神秘的彌羅山。

蘇十七打開房門,長長的伸了懶腰,這些時日的疲憊也仿佛隨之消散了不少。

他正欲邁步離開,扭頭卻看見門外站著一個小沙彌,小沙彌也一臉稚氣的看著蘇十七。

“蘇施主。”

蘇十七見狀也向他拱手施禮。

“小師父。”

“寒燈師伯交代,讓我照看一下施主的起居。”

“有勞小師父,不知能否帶我到山中走走。”

“施主大病方愈,何不休養兩天再再說呢?”

“吃了貴寺的丹藥,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如此,蘇施主這邊請。”

在小沙彌的引到下,蘇十七與小沙彌離開了蘇十七休憩的房間。

這間禪房處於整個彌羅山最僻靜之地,一片百餘丈的絕壁之上。這裏除了這一間禪房之外,便隻剩下了眼前迷人的景象。

絕壁像是被利刃劈成,陡峭筆直間或有幾株青鬆翠竹長在這送入雲天的絕壁上。四周的雲氣彌漫過來,將整個絕壁覆蓋。

站在絕壁之前放眼望去,絕壁前乃是金碧輝煌的佛家建築。嫋嫋的佛音也便是從那個地方傳來,絕壁後是一望無際的巨峰。

聚散的雲層從巨峰之中流淌而過,隻剩下了巨峰透出雲層的峰頂。海波般的雲層掠過那金燦燦的太陽時,被金光照耀得金紅一片,直至天際的盡頭。

光芒也落在了隨著梵唱之聲緩緩聚集的山間霧氣之上,好一副如夢似幻的美景。

“真沒想到,此地的景色竟是這般絕美。”

“黃昏時的景象更要美上三分呢。”

小沙彌緩步走到蘇十七的身邊,也是放眼望著眼前絕美的風景,輕聲而語。

似乎是怕自己的聲音大了些,驚擾了眼前的美景。連小沙彌這樣常年生活在此的人都看不厭這裏的景色,何況是蘇十七這樣初次前來之人。

“這裏還真是一個靜心修煉的好地方。”

“寒燈師伯喜好寧靜,於是便在此地禪房之中參悟佛境。平日裏沒有人到此地打攪他的清修,寒燈師伯又愛外出遊曆,何時離去何時歸來行蹤不定,空留這一方美景無人欣賞,也是一種罪過啊。”

蘇木轉頭看了一眼小沙彌,心中竟是對這小沙彌有了別樣的看法。

“沒想到這小師父年紀不大,卻也是性情中人,還是這彌羅山之人都是如此?”

帶著滿心的疑問,蘇十七詢問了一下關於寒燈的事情。

“敢問小師父,寒燈大師在彌羅山是何地位。”

“施主有所不知,寒燈師伯乃是我彌羅山德高望重之人。名列彌羅山三大首座之一,其修為境界,博聞的見識,哪一方麵不是我們這些做弟子窮盡一生所追求的。”

話語後,小沙彌又將目光看向了眼前的風景,隻是此時他的眼中多了幾分的崇拜。

蘇十七看著眼前小沙彌的樣子也沒有去打攪他,隻是心中越發的對寒燈好奇了起來。

小沙彌也似乎忘卻了要帶蘇十七到山中走走一事,竟是盤膝坐了下來全神貫注的看著眼前的美景,眼神裏更是充滿著對黃昏到來的期待。

直到黃昏到來,蘇十七這才明白小沙彌等待的意義。漫天的金黃隨著濃雲席卷而來,飛起的孤鶴染著這份黃昏從落日前飛過。彌羅山的暮鼓之聲敲動著山間的雲氣,從潔白緩緩的化為金黃一片。

無盡的詩意,無盡的感慨。這世間的美好,又怎麽能抵過彌羅山黃昏一現。蘇十七醉在了這黃昏之中,他也慢慢成了黃昏的一部分。

“蘇施主,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