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半人半屍
商場很大，兩人按照王昭武所指的方位，躲開遍地的雜物，好不容易上到三樓。
貨物太多，就連原本寬敞的賣場也顯得陰暗逼仄。兩人循著方向，艱難穿越好幾道門戶，終於又找到了人類活動的蹤跡。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了然。這個方位，正是他們原本的目標所在。看來那外窗上的衣物，就是這裏的人掛的。
這些人藏得非常隱蔽，並不在商場中間的商鋪或櫃台等空闊之處，反而藏在廊外的儲存間裏。這種儲存間本是用來存儲貨品的，通常都在最角落的位置，開窗少，光線暗，空氣也並不流通，隻有一兩道門與外相連。
林嶽也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麽想的，要待在這樣密閉的地方。如果不是提前得到線索，恐怕就是從旁邊經過也察覺不到。
門是關著的，但可能是為了空氣流通，還開著一條縫。門縫裏擠出一線燭光，昏昏暗暗地搖曳。
從門縫裏看去，地板上映著幾個晃動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動來動去，像上演著一出皮影戲。
“韓楚玉，這兩年多來，你把老子耍得也夠了吧！現在老子耐心已經耗盡，我這隻癩蛤蟆，今天還非得吃你這塊天鵝肉不可了！”裏麵傳來一個粗魯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暴戾和**邪。
“哎喲，胡二哥，我不是已經讓雯雯、梅梅、思雨她們那幾個姑娘去陪你了嗎？她們以前可都是我們集團的大美女呢！這難道還不夠？”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道。
“她們是什麽人？怎麽能跟你這種出身高貴的大小姐、集團的副總裁相比？之前你總是騙老子，說要我好好保護你，等脫困以後許我榮華富貴，甚至還願意委身下嫁於我，讓我一躍而上，成為集團的接班人。可現在這麽長時間都過去了，救援一直沒到，所謂的榮華富貴更是連影都沒有。你把老子騙得好苦！老子不願意再等了，先爽一把再說！”
韓楚玉柔聲道：“胡二哥，我怎麽會騙你呢？我們家族和集團的人脈、能量，是普通人所難以想象的。隻要回到正常社會，我說的那些都是完全可以實現的……我對你可是很看好的哦！你要有耐心一點。如果這麽粗魯的話，即使得到了我的身子，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這樣劃得來嗎？”
“老子先要你的身子，再要你的心！如果不給老子，老子把它挖出來下酒吃！”男子沉默片刻，突然暴怒起來，伸手就去抓韓楚玉：“你的那些話，我已經聽夠啦！跟老子上樓去！”
好幾個女人的驚呼聲響起，韓楚玉的音量也陡然加大：“胡誌勇，你……你敢！”色厲內荏中，還帶著一種莫名的恐懼。
就聽“啪”的一聲，韓楚玉似乎挨了一個耳光，被稱為胡誌勇的男子獰笑道：“老子不敢？老子手上人命都有好幾條了，還有什麽不敢？你最好老老實實的，要不然，嘿嘿……”
緊接著傳來用力拉扯的聲音，應該是胡誌勇在強拖韓楚玉。韓楚玉奮力掙紮，被拉得踉踉蹌蹌。
混亂之中，另一個怯怯的女聲傳來：“二哥，我們以前都是在韓總手下討生活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放過她吧！”
胡誌勇用力地呸了一聲，說道：“鍾秀芳，你這個臭婊子，你以為你是誰？還敢為她說話？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往日的情分？一個月1500的情分？沒空調的戶外鐵皮房子，大熱天悶在裏麵的情分？動不動加班，隨喊隨到的情分？還是路過的時候，我要向她點頭哈腰，她卻正眼都不瞟一下的情分……”
胡誌勇越說越怒。
韓楚玉見胡誌勇將這些舊事都翻了出來，顯然是撕破臉了，一時舉止無措，突然用手指著鍾秀芳道：“胡二哥，讓她去陪你吧，讓她去陪你吧！她現在雖然看起來邋遢，以前也曾經是廠花，被很多男人追過，肯定會讓你滿意的……”
“我不是！我沒有！韓總你怎麽能這麽說我……”鍾秀芳臉色漲得通紅。
“廠花？被很多男人追過？她這種流水線上的廠工，破鞋一樣的東西，你還要拿她來敷衍老子？”胡誌勇更怒了：“果然，你以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老子在你眼裏永遠都是這麽上不了台麵！今天不弄你，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韓楚玉又將身上的名貴戒指、項鏈都取了下來，丟給胡誌勇道：“你放過我吧，這些都給你，都給你。你不是很喜歡嗎？值好幾千萬呢！”
“值幾千萬？能吃還是能喝？你以為我蠢嗎？”胡誌勇對那些首飾看都不看一眼，拖著她已經到了門口。
韓楚玉嚇得大喊：“救命啊！鍾秀芳，我以前待你不薄，你趕緊救我。還有你，你，你……要不然，我出去以後要你們好看！”她慌亂之下，已經口不擇言，隻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這一幕實在荒唐，門外的高宏憲和林嶽已經看不下去了。
高宏憲朝林嶽做了個割喉的手勢，林嶽點了點頭。
高宏憲略一思索，從地上撿起一小塊石頭，從門縫丟了進去，發出骨碌骨碌的聲音。
胡誌勇立馬警覺起來，大喝一聲：“誰？”
高宏憲和林嶽閃到雜物後麵，並不出聲。
那胡誌勇倒也膽大，居然就這麽舍了手裏的女子，提著刀，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
林嶽透過雜物暗暗觀察，隻見這胡誌勇身材精瘦，亂發如篷，尤其一雙眼睛，隱隱放出烏光。
這是要成為欲煞屍的征兆！
胡誌勇朝四周看看，沒見到異常，還以為是混凝土偶然掉落，罵罵咧咧，就要回轉。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高宏憲發動了。他如同一隻獵豹，猛地撲出，匕首閃過一線毫光，朝胡誌勇的脖子刺去。
那胡誌勇聽到身後的響動，居然快速反應過來，弓腰收背，躲過了高宏憲這一刺。
但幾乎就在同時，一柄厚背刀出現，朝胡誌勇重重劈落。
血光迸射，胡誌勇右手被齊肩斬斷，連帶手裏的刀也掉在地上。
他嚎叫一聲，卻不逃跑，而是霍地轉身，惡狠狠朝林嶽撲來。
如果是普通人受了斷臂之痛，即使不立刻昏迷，也會大為虛弱。然而胡誌勇卻似乎不受影響，反而更加凶狠。
此時的他，不像是人類，倒更像是煞屍！
以前林嶽便聽覃三順說過，欲煞屍有不少是從活人直接轉化而來，因此比普通的僵屍要更加靈活。
但胡誌勇到底失了一臂，不管是人還是僵屍，都不可能是兩人對手，很快就被高宏憲割斷了喉嚨。
林嶽怕他屍變，又上前敲斷了他的脖子。
此時門已經被胡誌勇徹底打開，隻見裏麵有十多個女子，大都衣衫不整，正嚇得縮成一團。即使看著胡誌勇被殺，她們也殊無喜色，反而一個個捂住嘴巴，驚恐萬狀的樣子，瑟縮得像一隻隻驚慌的鵪鶉。
突然裏間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男子聲音大喊：“老二，你怎麽了？”就見兩個男子，全身上下隻穿一條犢鼻褲，提著刀子就這麽奔了出來。
這兩人看見外麵的情形，頓時大吃一驚。
為首的男子朝高宏憲大吼道：“你們是誰？居然敢殺了老二！”緊跟在後麵的男子喝道：“大哥，管他們是誰？殺了為二哥報仇！”二人提刀上來，分別朝高宏憲和林嶽就砍。
高宏憲冷笑道：“你們這幾個人渣，**擄虐，統統該死！”掏出大錘，就朝那老大掄去。
這些人將一群女人關押在這裏，醜惡形狀毫不掩飾，平日裏的所作所為，不問可知。
林嶽腳走龍蛇步，迎著老三，刀光閃爍。這老三卻沒有胡誌勇厲害，不僅手上毫無章法，腳步也虛浮無力，仿佛被掏空了身子，才三四個回合，便被林嶽砍翻在地。
待林嶽去看高宏憲那邊的戰鬥時，卻又吃了一驚。
隻見那老大卻體力十足，厚重的砍刀在他手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裹著高宏憲周身揮舞，刀刀不離要害，進退之間，如踩梅花，跟老二和老三截然不同。
高宏憲大錘速度跟不上，左支右擋，險象環生，眼看居然不是對手，此時大腿上已經中了一刀。
難怪以王昭武的強悍，也不願意跟這夥人衝突。這個老大恐怕不是簡單角色。
林嶽急忙上前助戰，與高宏憲聯手，好歹暫時穩住了局勢。
那大漢對戰二人，臉上也毫無懼色。
高宏憲得了林嶽相助，慢慢找回了節奏，招招重手，逼得大漢不斷回防，已是占據了主動性。
激戰之中，大漢刀勢用老，林嶽看準時機，厚背刀如同靈蛇吐信，突然出手，陡然戳中大漢的肩膀。
然而林嶽馬上感覺到不對，手裏的厚背刀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居然隻戳進半指深，便難以為繼。
林嶽吃了一驚。眼前這大漢即便屍變，也不可能一下就變成白僵。莫非，他已經覺醒了防禦方麵的異能？
大漢落在下風，又受了幾次傷，卻是跟老二一樣，情緒越來越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