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招攬
兩輪明月高懸，撒下的清輝與後山會客廳的燈火交相輝映，愈發顯得廳內堂皇起來。
大廳內，眾人分案而坐。程少龍坐在正對門的主位，韓敢坐在左邊下首，姬凰姐弟排在他的旁邊桌案上，還有十數位程少龍一派的核心人員作陪。廳內龍遊宗弟子不斷地走來走去，源源不絕地端上來難得一見的山珍和獸肉做成的珍饈。
程少龍臉色微紅，他走下主案走到韓敢的身邊，端著三足青銅酒爵道：“韓兄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有如此實力，實在令人羨慕。你我年齒相當，實力我恐怕不及你一半啊。著實令人佩服，來，我敬你一杯。”
韓敢微微一笑，從桌案後站了起來，笑道：“假借外物之功而已，少宗主不必妄自菲薄。”然後舉起酒爵過頭頂，眼光掃過眾人，笑道：“韓敢初來乍到，多有冒犯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程少龍聞言帶頭道：“韓兄弟哪裏話，咱們同飲此杯，之前發生的不愉快就一筆勾銷，哈哈。”
廳內其餘眾人聞言也附和起來，皆道：“好，哈哈。”
姬玄風握著酒杯，激動地看著場中和程少龍談笑風生，表現得遊刃有餘地韓敢，能夠和盛國頂尖的門派宗主把酒言歡，這是一個世家子弟做夢也不敢想象的事。隻因兩者之間的身份差距簡直判若雲泥。
啟元大陸以武道為尊，武道盟高高在上統治著大陸，武道盟下屬宗派如棲鳳山、龍遊宗之類的武道宗門在每個國家之中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就是武道盟的代表。各個國家的勢力範圍早就被武道盟劃分完畢，無人敢於違抗，因此啟元大陸上並沒有國家之間的戰爭。
世俗國家往往都要奉養宗門以表對武道盟的臣服，相對地每個國家的宗派也要盡到保護國家百姓免受妖獸如風狼之類的襲擊的義務。
世家對普通百姓來說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然而武道宗門就是每個世家也必須仰望的存在。姬玄風沒想到今天就能和這些“大人物”舉杯共飲，在他心裏實在是覺得無比自豪。而這都是韓敢帶給他的，姬玄風心中認定韓敢就是他現在絕對的偶像。
姬凰握著青銅爵，小口小口地喝著清冽的果酒，這比姬家的最好的酒也不遑多讓了。不知是酒醉人，還是人自醉，她的雙頰泛起好看的紅暈，眼神有些迷離地看著韓敢。她打心底裏覺得那天晚上碰到從天而降的韓敢就是她這輩子碰到的最幸運的事。
一杯酒下肚，程少龍笑吟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眾人隨之坐下。程少龍再次挑起話題道：“按照韓兄弟所說，你不是盛國之人，不知能否告知你是來自哪裏，又是哪家大勢力的弟子。”
韓敢聞言笑眯眯道：“我來自距離盛國數萬公裏之外的夏國，師承山中小門派。師長出門有交代，不可胡亂報出師門，省得招來禍患。”
話一說完，姬凰姐弟對視一眼，隨即捂嘴偷笑，暗道這韓大哥說瞎話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張口就來了。
“夏國？”
程少龍包括在場眾人都下意識重複這個名字，可任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這個夏國究竟實在哪裏。
隻是程少龍倒也灑脫，自嘲道：“哈哈，啟元大陸真是太大了，枉我自詡書讀得多，沒想到聽都沒聽過這個國家。不過，那裏能出韓兄弟這樣的人才，想必也是人傑地靈之地。”
“哈哈，少宗主客氣了。”
大廳內，賓主盡歡，觥籌交錯，祝酒、勸酒之聲此起彼伏。再過了半個時辰，韓敢臉上通紅，說話也有些不清楚了，他掙紮著從桌案後站了起來，朝著程少龍拱手道：“我已經喝不下了，想要去休息會，這就要失陪了。”
“韓兄弟，莫要離開，再喝幾杯。”
眾人還要挽留，韓敢堅定道：“真的喝不了了，我先走了。”
說罷，不顧眾人勸阻自顧自地向著門外走去，姬凰姐弟連忙跟上一左一右地攙扶住韓敢，三人就這樣離開了大廳，朝著程少龍給他們安排的客房走去。
他們三人剛出大廳，廳裏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眾人皆都沉默不語。程少龍的臉上再不見半點笑意，他放下酒爵，沉思一會後開口說道：“諸位，你們看出來這個韓敢是什麽路數了嗎？”
李峰皺著眉頭開口道：“少宗主，這個韓敢看著年輕，說話卻是滴水不漏，半點沒有說出一點有用的信息。那夏國恐怕也是他信口胡謅出來的。”
程少龍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也有同感。但是他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實力，實在令人咋舌。隻怕已經不遜色於那些天級聖地宗門的弟子了。”
這時另一人說道：“也不見得，一擊摧毀刑律堂雖說非武宗不可為，但我看多是借了他手中神兵的威力，他本身未必有多強的武道修為。”
李峰再次接話道：“王長老說得有理，他和姬無命的戰鬥我躲在屋頂後看得清清楚楚，從始至終，他始終沒有表現出半點武道境界，全是靠身體反應，出招狠辣以及出奇製勝。確實未見他使用真罡對敵。”
“嗯....”
李峰的話再次令程少龍陷入沉思，片刻後，他開口說道：“這人來曆神秘，實力不俗，我覺得暫時還是以交好為上，如若能夠拉攏過來，那我們和李鐵山那個老匹夫之間的爭鬥必然能發生質的變化。”
眾人紛紛點頭，李峰再次道：“少宗主，我願去和他接洽。”
程少龍滿意地笑道：“好，李長老，你就代表我拉攏這個韓敢，宗門內的資源盡管取用。”
“謝宗主。”
另一邊，鐵山堂內，十數隻巨大的香燭靜靜地燃燒，散發出怡人安定的淡淡香味，透亮的火光將鐵山堂照得內外通明。
不遠處，後山宴客廳內的歡聲笑語不時傳來，相對的是，鐵山堂內眾人的臉色愈發難看。坐在鐵山堂的上首的李鐵山麵無表情地閉目養神，堂內八個長老也都正襟危坐，凝視著跪在堂下的姬無命。
“........，大長老，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姬無命低著頭說完了事情的經過，臉上再無半點桀驁跋扈，取而代之地是惶恐不安，就如同之前被帶到他的刑律堂之中的弟子一般。
李鐵山聽完沉默不語，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但底下眾人卻大氣都不敢出，因為他們知道這個狀態下的李鐵山是最危險的。
姬無命更是膽戰心驚，隻覺得自己已經成了砧板上的魚肉。終於，片刻後，李鐵山睜開眼睛緩緩道：“姬長老，這次你犯下大錯，本該以死贖罪。但念在你跟隨我也有幾十年了，功勞不少。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聞言，姬無命連忙往前爬了幾步，聲音顫抖著說道：“謝大長老，不知大長老有何吩咐？”
“不管用什麽辦法，我要你把韓敢拉攏過來，收拾掉程少龍一夥後，我們再收拾他，以報今日受辱之恨。”
“啊，這......”
“怎麽，姬長老，你做不到？”
“做得到，做到到！”
姬無命點頭如搗蒜，連忙答應下來。
李鐵山麵色緩和不少，語氣溫和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你這就下去做準備吧。”
“是，是。”
姬無命連聲答應，從地上爬起之後，狼狽地退出了鐵山堂。
鐵山堂內眾人目送他走遠，李鐵山突然怒目圓睜，須發皆張，扶著千年鐵木做成的椅子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一絲絲木粉在他的掌指縫隙間緩緩飄落。
堂下眾人噤若寒蟬，李鐵山怒罵道：“說話啊！你們怎麽一個個都跟啞巴了一樣，我今日在程少龍小兒麵前受此奇恥大辱，你們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這時，李鐵山的鐵杆心腹趙鬆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大長老息怒，那韓敢一擊毀掉刑律堂，非是我等暫時可以匹敵。大長老您選擇保留實力，不正麵爭鋒，實為明智之舉。今日您急流勇退，可謂之知機，我等無人不敬佩大長老的智慧。”
堂下眾人紛紛附和道：“趙長老說得對啊，我等都對大長老敬佩有加。”
“哼，就知道溜須拍馬！”
聽到眾人回答，李鐵山的臉色明顯好看不少，他接著問道：“你們覺得姬無命那個廢物能拉攏到韓敢嗎？”
見李鐵山心情稍有好轉，趙鬆大著膽子如實道：“我看機會不大，韓敢此人小小年紀就實力高強，必是心高氣傲之輩。姬無命那個廢物能拿出什麽籌碼招攬他？更何況，程少龍那邊必然會全力拉攏，我們確實機會不大。”
李鐵山聽完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說道：“你的想法和我差不多，那你知道我為何還要姬無命去招攬韓敢？”
趙鬆眼珠轉了轉，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忽然改口道：“大長老心中妙計，我怎麽會知道呢，還請大長老示下。”
這句話果然讓李鐵山受用，他眯著眼睛，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然後得意地說道：“姬無命隻是我放出去的煙霧彈，讓程少龍等人以為我們沒有其他法子和他爭鬥，隻能和他搶著爭韓敢來助拳。
我已經和妖狼王約定好，三日後就突襲龍遊宗，我們裏應外合把程少龍一派全部殺死，那個韓敢小兒雖然厲害，我看還是依仗手中黑色長槍之功，到時候我們同時圍攻他，還怕他不死不成！”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奉承道：“大長老神機妙算，我等佩服。”
“哈哈哈，諸位，隻等三日之後，這龍遊宗就徹底屬於我們了。”
“哈哈哈。”
鐵山堂內一陣暢快大笑聲響起，原本是保護人族不受妖獸侵擾的武者，卻為了名利和妖獸狼狽為奸，殘害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