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自有緣故

這白袍青年不卑不亢,被眾人圍觀,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耐。

那紅纓槍就立於身側,白袍青年閉目一言不發。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但基本上都是在言說為何這人有手有腳,模樣英俊,卻要淪落至此。

梁問道思索片刻,對著唐芷示意道:“你身上可帶夠銀子了?”

“你什麽意思?難不成真想出五十兩買下這小子啊?”

梁問道摸了摸鼻子,自己此行出來,身上也不過帶了十兩銀票,哪兒夠買下這白袍青年?

“你看這白袍青年器宇軒昂,眉宇之間滿是不凡,恐有難處,才會如此。”

“與我何幹,我的銀子有用。”

“回象王府,我還你十倍。”

“有錢了不起?”

唐芷嘴上沒有同意,可還是乖乖的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梁問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接過銀票,賤兮兮開口道:“這就是被包養的感覺嗎?”

“少給我扯皮!”

唐芷毫不留情的敲了一下梁問道的腦袋。

在唐芷眼中看來,什麽大梁皇帝,梁問道就是梁問道。

若是在其他皇室前,唐芷還給梁問道幾分麵子,但二人獨處,唐芷可從未將梁問道當過皇帝。

梁問道吃痛,苦笑道:“得,多謝唐姑娘了。”

“嗬。”

在唐芷的冷哼聲中,梁問道邁出人群,蹲在了這白袍青年的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宋長生。”

“好名字,我觀你器宇不凡,怎會淪落到賣身葬母的地步?”

聽著梁問道的聲音,宋長生緩緩睜開雙眼,那眉眼之中閃過一道精光,剔透非常,仿若明晝初升的第一道光一般。

即便是梁問道,心下也不禁大讚一聲好。

“象國之外,山匪與達官勾結,害我田地,奪我家業,我氣不過,去殺了幾個山匪。”

言至於此,梁問道已經猜出了事情的結果。

這宋長生,顯然是毫無背景可言,自然得到了那達官的陷害,家破人亡,恐怕其母親,就是在那官吏的手中死去的。

而這樣一個人,在這城中,又有何人敢用?

田地被山匪奪了去,官吏害的自己家破人亡,身無分文,自然隻能淪落到出此下策。

梁問道眼中湧上一絲冷芒,將五十兩銀票擺在了宋長生的麵前:“跟我走吧,你這份孝心,我很欣賞。”

“不知閣下,買我作甚?”

“買你,便是想買,無他緣由。”

“我不願同你走。”

宋長生再次閉上了雙目,口中緩緩道:“縱然是被買走,我亦要跟心懷大誌者,更何況,我要殺了那縣官,以慰生母在天之靈!”

“閣下買了我,可是個燙手的山芋,我不願拖累於閣下。”

誠然,梁問道這一身的行頭打扮,加之這麵相,都和這白象國格格不入。

宋長生心思玲瓏,一眼便看出梁問道不是本地之人。

亦不是本地人,亦沒有權勢,便無法助自己殺了縣官,報血親之仇,宋長生跟著梁問道,說到底,不過是彼此拖累。

在宋長生看來,眼前這人無法相助自己,而自己也會給他帶來諸多的麻煩。

梁問道聞言不禁笑道:“怎麽?都到了賣身之時,還要擇主而行?”

“良禽擇木而棲,自然該如此。”

身後,唐芷嗤笑一聲:“你再不應下,這會兒的天氣,再過幾日,你生母可都要擺在祠堂發臭了,這可是大不孝,哪兒還輪得到你擇木而棲?”

話音落下,宋長生眉頭一皺,倏的一聲騰空躍起。

淩空腳踢身側紅纓槍,紅纓槍杆一震,騰飛而起,豎直刺向唐芷的脖頸。

那速度,迅猛無比,若換常人在此,哪兒能反應的過來?

而就在那槍鋒臨近唐芷脖頸之際,梁問道的手和宋長生的手,齊齊抓住了槍杆。

唐芷嘴角輕抬:“喲,還有兩把刷子。”

看著眼前這女人,宋長生冷聲道:“有五十兩銀子,我風風光光為生母下葬,無五十兩銀子,我縱是徒手挖出個野墳,也能讓生母安息,何需你來言說?”

梁問道微微發力,壓下槍杆:“莫要傷了和氣,我能助你,可願隨我同行?”

“你能助我?”

方才梁問道抓住這槍杆,就已經讓宋長生察覺,此人的身手不凡。

在其身後隨行的這女子,麵對這等淩冽攻勢,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這更是讓宋長生開始猜測起了二人的身份。

梁問道點了點頭:“我能助你。”

“銀票給我。”

宋長生毫不客氣,收槍而立,伸出手來。

隨著五十兩銀票交於宋長生的手中,宋長生拱手道:“三日後午間,我於城中萬象樓等你。”

萬象樓,是這城中最為有名的酒樓。

話音落下,宋長生轉身離去,梁問道也絲毫不攔。身後,唐芷皺眉道:“你就這樣讓他走了?”

“不是說好了,三日後午間於萬象樓見麵嗎?”

“嗬,他若是騙了你的銀子,我可不管,該給我的五百兩銀子,一枚銅板都不能少!”

梁問道苦笑點頭:“好好好,都依你。”

隨著宋長生離去,眾人也都散去,梁問道同唐芷尋了間客棧住下,這白象國的建築都和大梁有著極大的差別。

二人入住同一間房,梁問道思索著方才那宋長生的一槍:“你感覺,那宋長生,應當有何等的實力?”

“以我所見,起碼是個二流頂尖高手,甚至摸得到一流高手的門檻!”

半晌,唐芷回應道。

梁問道是極其相信唐芷的眼界的,二流頂尖高手,在這江湖之中,已經是能以一己之力,單挑十餘持刀壯漢的實力了。

在這世界中,對於人們實力的劃分,很透徹。

三流便是不入流,一個人打四五個赤手空拳的壯漢,不成問題。

而到了二流,這實力就要發生質變了,一人單挑四五持刀壯漢,不落下風。

至於一流高手,那已經是能輕功水上漂,伸手出拳開碑裂石的高手,一人麵對二三十持刀凶徒,也絲毫不懼。

一流高手之上,還有著足以開宗立派的宗師,劃分極其嚴明。

而這白袍青年宋長生,竟然在這等年歲幾乎摸到了一流高手的門檻,不得不說,宋長生,定然是個武學天才。

加以打磨,當是絕世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