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蟲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稍稍晃動了一下手腕，苦笑道：“為什麽把我綁得這麽結實？咦，好像還是不鏽鋼的。”
護士道：“這是病床的標配。你之前受傷太重，麻醉劑無法完全發揮作用，怕你受不了亂折騰，所以才用這套設備固定住你的身體，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危險。”
莊森道：“那現在總能夠鬆開了吧。”
護士笑了笑：“還沒結束呢。當第二波藥效發作的時候，我怕你會掙紮得更厲害。這可是為了你好，千萬別亂動，明白嗎？乖哈！”
然而他無暇多想，因為正在思考時，就看見兩個身穿黑西裝的男子走進了病房，來到那護士耳邊低語幾句，後者的麵色微微一猶豫，不過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莊森一臉疑惑地注視著兩人，一看就不是醫生或者警察，難道是為了遊輪上的事情而來？心頭登時湧起一股不好的感覺，可他眼下全身被製，又不知道為什麽無法施展出泰坦巨蟒化這一技能，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兩人並未直接進屋，而是從身後揪出一個同樣打扮，身形矮胖的男子推進屋內，然後離開房間，走的時候還不忘帶上房門。
這……這是啥情況？
莊森有點忐忑，和剛剛被推進來的那個矮胖男子對視起來。
圓潤的臉頰，半禿的頭頂，三層的下巴，不足一米六的身高，要不是那副唏噓的胡渣能夠加上兩分，恐怕莊森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可對方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外表有何不妥，反倒有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自信，無比帥氣地甩了甩頭頂上那沒能剩下的幾撮青絲，伸出右手，陽光燦爛道：“你好，我姓劉，你可以喊我劉醫生。”
莊森手不動口不開，以靜製動。
劉醫生幹咳一聲，然後表情尷尬地收回了右手，低聲道：“你在那艘遊輪上到底遭遇了什麽？”
莊森仍舊盯著他不說話。
劉醫生沉默片刻，忽然放聲大笑：“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你有權保持沉默，所說的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實話告訴你，老子壓根就不吃這一套！你是一個非人，你身上的技能屬性啥的都瞞不過我的眼睛。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趕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莊森仔細盯著他的臉，腦海中閃過之前筆仙在遊輪洗手間裏說過的話，頓時恍然：“此人是個精神病！”
筆仙曾經說過除了他們主動嚇人時能讓人看見外，還有兩類人能看見他們，一類是瀕死者，一類就是精神病人了，而這個“劉醫生”能夠看到自己的技能屬性，顯然屬於後者。
換個角度考慮，如果要組建一支對付非人的部隊，精神病人是上佳選擇。
不出所料，劉醫生很快將右手伸入西褲後麵，然後從一個不可描述的部位裏抽出一本黑色的證件，得意地甩在病**。
莊森強忍住惡心，小心翼翼地翻開證件，隻見一張猥瑣的大頭照映入眼簾，而邊上的表格標注著他所屬的組織及名字：
非人獵殺部隊：J0156，劉浩然。
莊森心中一驚，眼前這個精神病人果然是有組織的……雖然不知道這個組織是官方的還是私人的，但其勢力肯定不會小。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心頭的不祥預感更為強烈。
如果對方得知自己是非人後，會不會直接幹掉自己？而自己現在似乎並沒有反抗的能力……
青衣少女他們眼下不知道在哪裏，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得自己想辦法救自己了。
對！裝病！
然而就在他打算實施時，劉醫生卻像有讀心術似的，令他立刻打消了這愚蠢的念頭：“你想裝病麽？當年我老婆也是在家裏裝發燒，我把她的腦袋切開來後發現都好好的，一點都沒有燒起來的跡象。你要是沒事就別浪費我的時間，可恥！”
莊森有點絕望……
不怕流氓有文憑，就怕還是精神病，偏偏還是個高智商的精神病。
既然裝病行不通，那就隻好換個法子了。
說來也怪，有些話騙不過正常人，但是對精神病人好使；有些能騙過正常人的話，對精神病人卻完全沒用。
正因為如此，這事對於莊森來講並不算困難，因為他作為一名資深怪談愛好者，沒少跟精神病院的人打交道。
麵前這家夥自稱醫生，而且擅長辨別病症的真假，但是有些罕見病例，就不是那麽好辨的了。
正思忖間，隻聽劉醫生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莊森答道：“你是蟲子。”
麵對如此答非所問，劉醫生竟是一愣，隨後像聽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般既慌張又憤怒道：“你在胡說些什麽？我問你叫什麽名字！”
莊森察言觀色，暗忖自己賭對了，同時心中詫異，難道那麽多精神病人都湊巧以為自己是條蟲子？不過他此刻沒有時間多想，而是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道：“你別緊張，實話告訴你，其實我也是條蟲子。”
劉醫生又怒氣衝衝地問了幾遍，莊森都以同樣的話來回答他。
終於，他掩飾不住臉上的恐懼，驚慌地看了看四周，艱難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莊森嘿嘿笑道：“別看咱倆現在這幅人模狗樣的，可在另一個界麵，或者更高的維度的人看來，就是一條條蟲子，四維的蟲子。”
這個故事是他當年從一個精神病人那裏聽來的。湊巧的是，經過長期走訪調查，他發現不光是那家精神病院，還有其他許多精神病院的病人都覺得自己是一條蟲子，一條活在三維立體世界中的四維蟲子。
為什麽是蟲子而不是其他？那是一種形象的比擬手法。
一個人在醫院的產房出生，經曆童年，少年，中年，乃至老年，直到最後變成骨灰，這期間得去過多少地方？在三維世界的人看來，人就是人，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可在更高維度人的眼中，所謂的“人”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點，而這個“小點”在一生中經曆過的軌跡連起來才是他們眼中的“人”。
把那些活動軌跡連起來看像什麽？當然是一條條曲曲折折，彎彎扭扭的線，更形象點說，就是蟲子咯！
莊森曾為此鬱悶了很久，始終不明白那些精神病人為什麽會看到“蟲子”，難道說他們並非真的有病，而是已經升華到能夠從四維時空來觀察三維世界的地步了？隻是我們這些肉體凡胎的正常人無法理解而已？
眼前的劉醫生顯然就是這樣的一個“病人”，他沉吟片刻後問道：“還有多少人像你一樣知道我們都是蟲子？”
莊森腦筋一轉，沉聲道：“有許多。”
“許多是多少？”
“在那艘遊輪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清楚自己是蟲子。”
“那麽多！”劉醫生驚喜交加，片刻後流露出惋惜神色：“可惜都死了。”
“所以……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蹊蹺麽？”
劉醫生點點頭，低聲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莊森苦笑道：“這話不該問你們麽？我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被綁著。對了，之前的那個護士，還有跟你一起過來的那兩個黑西裝也都是蟲子？”
劉醫生搖頭道：“不是，至少他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
莊森露出一個恍然表情：“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劉醫生不愧是精神病人，立刻跟著說了一句：“我也明白了！”
莊森明白有些精神病人的反應奇快，開門見山道：“那你還不趕緊放開我？等著他們來殺人滅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