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短暫休憩

道武雙修難就難在時間的分配。

一天不過十二個時辰,再怎麽想辦法也不可能憑空多出幾個時辰。

況且一個人的精力終究有限。

修道的時間延長,練武的時間自然就得縮短。

餘軻得虧有羅盤傍身,能量漩渦通過對銀甲屍丹和冰魄的淬煉,為他省去了大量的時間,這才能實現道武雙修的時間平衡,不至於顧此失彼。

細想之下,餘軻決定兩條途徑都要。

先尋一處武館鍛煉,等找到自己的戰鬥節奏後再去地下擂台。

畢竟餘軻的最終目的並不是嘴上說的隻是想要熟悉近身戰鬥的感覺,而是打算將武道作為自己的底牌,給那些認定他是修士,想方設法近身的敵人一個大大的驚喜。

道武兼修固然有眾多壞處,可若是能成功,那麽道與武之間的優劣互補也會讓修行者的戰力達到極為誇張的地步,更別提餘軻的道武兼修都走在了遠超同階修士的路上。

無名修行法和元煞鍛體術。

等到餘軻在這兩門功法的修行上登堂入室,同階無敵將不再隻是存在於幻想中的事情。

因此改頭換麵,為自己打造一個適合的新身份就顯得格外重要。

要知道餘軻未來肯定也得在江湖上行走,有些事情並不適合作為靖安衛的他去做。

如果能有個掩人耳目的假身份,那麽以武夫的身份出現就再正常不過。

“想要個能光明正大四處行走的假身份,對別人來說興許很困難,可誰讓咱們即將要成為靖安衛呢,等明天進入正式的編製,你可以直接去臨安府衙讓他們給你現登記一個戶籍。”

魯轄見餘軻說的練武不像是隻有三分鍾熱度,側著身借助旁邊的二胡壓低嗓子提醒,

“記得多給些錢,衙門裏的人不會跟靖安衛過不去的。”

“這裏邊還有如此門道......你都從哪兒聽說的?”

餘軻有些驚訝後仰著上身,看向魯轄問道。

這種官府和靖難司之間的潛規則按說外人都不該知曉.

魯轄現在分明跟他一樣都是新人,卻對官衙裏邊的彎彎繞格外清楚,要說以前沒有經曆過類似的事情,餘軻是不信的。

聯想到魯轄背井離鄉來此的做法,餘軻心下不免有所猜測。

“這你甭管,反正按照俺說的去做,保管錯不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魯轄顯然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多談。

餘軻聳了聳肩,他不是熱衷於窺探別人秘密的變態,魯轄和他現在已是能夠並肩作戰的朋友,有些事情埋在心裏就好。

此時湖心亭外的廊橋上正有七八名穿著清麗裙裝的姑娘端著菜走來,陸續將手中的菜肴擺到兩人麵前,而從剛才就無所事事的舞姬立刻找到了表現的機會,開始為兩人介紹菜肴的特色。

“謔,這盤紅燒羊肉確實美味,許久沒吃到這麽合我胃口的菜肴,今天這一趟算是來對了,待會兒走之前我也得去排個隊,下次換我來請你。”

邀月樓的宴席雖然要價不菲,但是對餘軻和魯轄來說尚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前者現在是正兒八經的隱藏土豪,鄭朝先的積蓄都在他手上,後者手頭也是寬裕的很,否則也沒法成為天香樓頭牌的“榜一大哥”。

等到酒菜盡數端上來,舞姬撤往旁邊開始迎合著樂師彈奏的樂曲搖曳身姿,為兩人助興。

“對了,你知道哪兒能做易容麵具麽,或者說能夠讓人改換樣貌的器物。”

餘軻端著酒杯,目光在舞姬和落鳳山景間流連,過了會兒又像是想到什麽,開口詢問。

“這我倒是不太清楚,過幾天燈市再次開啟的時候你可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能買到品相不錯的易容工具,實在不行就去趟商盟,那邊應該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易容工具不是什麽稀罕物,無非是品質有所差別而已。

兩人邊吃邊聊,閑談著近期臨安府發生的各種趣事,氛圍輕鬆明快。

不過隨著餘軻注意到湖心亭上的一艘堪稱豪華的遊船,看見甲板上載歌載舞的公子哥,兩人的話題很快回到靖難司和鄭家的爭鬥上。

世家襲擊靖難司鎮壓災厄的隊伍。

這種事不論放到哪兒都得掀起一場動**。

雖說餘軻和魯轄都還沒到能夠參與後續行動的級別,但兩人因為先前在清風山穀內發生的事情,還是通過各種渠道探聽到了此事的後續進展。

原本滿腔怒火的吳,周兩位統領返回臨安府的當天就將此事上報,旋即帶著大批人馬直奔鄭家祖宅,大有不給個交代就要將鄭家掀翻的意思。

結果卻是出乎餘軻意料。

鄭家也不知道拿出了何等籌碼,最後居然讓兩位統領率隊離去,靖難司後續似乎也放棄了進一步追究的想法。

毫無疑問,這是不尋常的。

“且不論乘坐機械飛鳶前往的第一支小隊在清風山穀內身死道消是誰造成的,吳統領的幾名親信死在此次任務絕對跟鄭家脫不了幹係,吳統領要是不為手下討個公道,明麵上大家不說什麽,私底下肯定會有不少閑言碎語。”

魯轄擺手示意樂師和舞姬先離開湖心亭,接著才說起自己探聽到的消息,

“據說鄭家的二老爺和世子到現在都沒有返回臨安城,鄭家那邊急的焦頭爛額,麵對兩位統領的詰問,連狡辯的心思都沒有,直接就給跪下了,先是請臨安駱家出來講和,又拿出大量錢財和修行資源賠禮道歉......嘖嘖嘖,哭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

聽完魯轄的描述,餘軻撇了撇嘴,心下明白為什麽靖難司沒有大鬧鄭家的原因。

本以為是鄭家可以暗算靖難司,打算上門興師問罪。

結果問了才發現暗算靖難司的人到現在都沒回來,鄭家自己還在想方設法的派遣門客去找。

更別提失蹤者是鄭家的二老爺和世子。

人和人的生命有差別嗎?

穿越而來的餘軻興許覺得並無區別,然而在這個世道,兩者間差距是顯而易見的。

煉氣期的靖安衛死傷七八人,在鄭家人眼裏根本比不上鄭家世子和二老爺的一根毛。

即便是靖難司,隻要拿到足夠大的利益,同樣可以選擇放棄更進一步的追究。

這讓餘軻對靖難司的觀感或者說認知隱約發生了些許改變。

“具體的交易內容無人知曉,想來是足以讓鄭家傷筋動骨的,不僅是給靖難司的賠償,還是讓駱家出來說和欠下的人情......自家的頂梁柱和未來繼承人尚且不知死活,自家還被靖難司盯上,難怪鄭家最近的活動近乎於停滯,想來應該是在盡全力尋找那些失蹤者。”

魯轄飲下滿杯烈酒,臉上的欣喜顯而易見,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世家的討厭。

“駱家......你是說那位駱總兵?”

“不然呢,臨安城還有第二個能出來擺台子的駱家?”

在臨安城待了一個多月,餘軻也不再是過往一問三不知,趁著這些天的空閑,他也了解過臨安府的大致情況,對這片區域內的頂尖勢力有初步的認知。

別小看這種認知,想要在這種封建社會中活得輕鬆,那就得注意別去招惹麻煩。

其中避不開的就是臨安駱家。

如果說靖難司負責的是災厄和修行界方麵的事務,那麽駱家現任家主,駱天問作為臨安總兵官,負責的就是一府之地的軍事調派。

麾下五萬常駐軍隊,大量從軍的修行者聽候調遣不說,還有各種特殊武器。

不僅其權力絲毫不亞於靖難司的司丞,據說這位總兵的實力也達到了血銀境以上的紫府境,在臨安府屬於站在最頂層的強者。

能夠作為世家和靖難司之間的矛盾調和者,而且兩邊還都給麵子,足可見駱家的地位。

“嘿,你知道麽,駱家的長女,現在就在咱們靖難司,雖然隻是總旗,但不受任何統領的管製,可以視情況接取各種任務,換句話說,她要是不願意,沒人能逼她做事,而她要是想做什麽事,尋常統領也無法阻止她!”

想到這些天探聽到的信息,魯轄有些八卦的湊近餘軻說道,

“我可是聽說有不少人都想去她手底下,立功快不說,要是做的夠好,指不定就會被上邊的人看重,屆時平步青雲都不在話下。”

一如朝廷的各大機構,靖難司內部也存在著官階。

為了便於任務的分配和執行任務過程中的指揮配合,這是極為必要的,否則誰都有自己的想法,麵對災厄時又各行其是,那麽靖難司也就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地步。

當然,鑒於靖難司的特殊性,想要在其中當官,首先就要滿足兩個必要條件。

其中之一也是最為重要的那便是實力!

在朝廷當官,很多時候靠的是人脈,是資源,個人的才學固然重要,卻也沒那麽關鍵,反觀靖難司卻是將這個放在第一位的。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靖難司負責直麵災厄的修行者們整體分屬於三個官階。

餘軻,魯轄等實力在通竅和甲皮境的人,均屬於靖安衛,而在他們下邊則是各種官府的輔佐人員,因為大部分都不是修行者,所以不算在內。

往上就是駱家長女的官職,總旗。

這個職位首先要求的就是擔任者必須是煉氣期修士或是臼骨境武夫。

再往上就是吳,周兩位統領所在的官階,對實力的需求自是更進一步。

沒有讓手下人信服的實力,那麽不管你背後站著誰,說破大天去都沒資格占據高位,否則就是破壞靖難司的規矩。

靖安衛在執行任務過程中時刻可能直麵災厄,帶隊的若是沒有足夠強悍的實力,再好的人脈和資源都隻是空談,畢竟災厄可不管你爹是誰,家裏又有多少錢!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靖安衛隻要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就能升官。

要知道靖難司的福利極為優渥,尋常靖安衛都能讓餘軻感到驚詫,更別提總旗和統領,因此對於官員的拔擢,靖難司內部的評選極為嚴苛。

決定他們能否升官的另一個評判標準就是應對災厄事件的經驗。

每一次執行災厄任務後,靖難司內部都會對執行任務的靖安衛各方麵的保護進行評估,包括但不限於戰鬥水平,任務過程中的應對,事後的處理手法......

同等實力的修行者,自然是應對災厄事件經驗更豐富的人能勝任更高的官職,以便於更好的帶領其他人去應對詭異的災厄事件。

也正因為如此,像是駱家長女這種極為特殊的存在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一念既此,餘軻的腦海中立刻就浮現出當初在商盟拍賣會平台上看見的那名女子,當時她就受到多名靖安衛的保護,身份地位顯然非比尋常。

“咱們正式加入靖難司後,不都應該跟著吳統領麽......啊,對了,他是統領,哪裏看得上咱們兩個,這也就是說咱們應該還有個總旗作為直屬長官?”

餘軻頗有些自嘲的笑了兩聲。

明天就是正式加入靖難司的日子,他得先了解下情況。

至少弄清楚基本流程,免得到時候出洋相,這也是他今天請客的主要原因之一。

最近忙於元煞鍛體術的入門,餘軻很少出去打探消息。

“你說的沒錯,我前幾天還特地打聽過,按照靖難司的規矩,統領級的大人物是不會參與日常災厄事件的,他們隻會在需要鎮壓瘡痍級災厄根源及更厲害的災厄時出場,而日常災厄事件基本都由他們手底下的總旗帶隊執行。”

魯轄也清楚餘軻想要知道哪方麵的消息,主動提及道,

“因此在新人正式加入靖難司當天,各支小隊的總旗都會到場,然後按照自己小隊的需求選人,咱們這些新人歸屬於吳統領所屬,到時候也是......”

說到這,魯轄突然停了下來,看向餘軻的表情莫名有些古怪,後者很快也領會到他的意思。

原來應該過來對他們進行考較,然後選人加入各自隊伍的總旗,貌似都是吳統領的親信,偏偏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死在清風山穀的那場任務之中。

問題來了,沒有總旗帶隊,他們這些新加入靖難司的人要怎麽去執行任務?

“想的腦殼疼,還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最好能讓咱們多休息個半個月,帶薪休假,嘖嘖,這般美事兒想想就讓人心裏癢癢。”

魯轄拍了拍腦袋,放棄琢磨明天升職的事情,準備順其自然。

吃飽喝足的餘軻放下手中筷子,上前坐到剛離開的樂師原本的位置,拿起他的二胡。

“你還會這一手?”

見餘軻輕車熟路的調著二胡,魯轄瞪大了雙眼問道。

“許久沒彈了,試試手。”

回想起前世熟悉的譜子,餘軻望向亭外美輪美奐的湖光山色。

婉轉高亢的樂聲頓時從二胡弦間流淌而出,伴著微風淩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