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近道
“啊!”小環直起腰來,一時慌張腳下一滑,幸好張辰將她扶起,不然又要咕嘟嘟喝幾口水。
“那怎麽辦?”小環驚慌過後,馬上咬著牙視死如歸作出決定,“姑爺你跑得比我快,先從南門溜出去,那個位置是花園,少有人過去,我來斷後,姑爺放心,就算我被抓住,也絕不會出賣姑爺!”
張辰上了岸,將小婢女從水裏一隻手揪起來,“別躲了,如果我猜得不錯,就是來找我的。”
小婢女又一聲驚叫,她低頭瞧著自己和姑爺的一身濕漉漉,“可是,可是”
話還沒有說完,她的嘴巴微微張大,隻因她身上一瞬好似起了霧,所有的水汽從衣服上的鑽出來,刹那間已經幹得徹底,她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瞧著自家姑爺的背影,許多話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最近她也感覺到了自家姑爺好像和普通人不一樣,可她絕不相信姑爺是妖魔這種話,理由倒很簡單,世上哪有生的這麽好看,還這麽溫柔的妖魔?
小院門口處有人一路小跑過來,“姑爺,前廳,王妃讓您過去一趟。”
這人是王妃貼身的婢女小鹿,往常絕不會對張辰這麽客氣,姑爺兩個字更不可能從她嘴裏說出來,畢竟是跟了王妃的人,不必將一贅婿放在眼裏,但近來的態度和過去截然不同。
張辰微微頷首,回頭對小環道:“你先回去等我。”
小環應了一聲,又對小鹿也微微欠身,示意自己的離開,小鹿隻是微不可查地點頭,但一抬頭又見了張辰幽深的凝視,不知怎地也欠身做了一禮,但很快心下有些惱怒,暗道以我在王府的位份,為什麽要給她回禮?
“走吧。”在她失神的時候,張辰已越過她向前廳走去。
前廳。
張辰趕到的時候,喟歎觀眾人和王妃看似聊得火熱,雖言之無物,可人人喜笑顏開,張辰一直覺得這是讓他為之驚歎的技能之一,至少他是做不到的。
直到張辰站在前廳,王妃才將視線投了過來,“到了啊,這幾位道長想見你一見,此行也是為了你和璿兒的婚事恭賀一聲。”
張辰這才轉身去瞧他們,居於左側第一的是位女道長,他的瞳光有轉瞬的綻放和收縮,見她頭上氣運如楊柳堤岸,暗道這應該是目前為止自己親眼所見的最有道之士,所謂有道,就是修行境界的高低。
女道士此時也在仔細瞧著廳中的年輕男人,第一眼時驚詫於張辰的美貌,緊接著瞳術運轉,這是喟歎觀的大道之法。
噔!
女道士鍾白突然失態起身,身後的桌椅一陣響聲,此刻在她的眼中,但見張辰一張臉蛋除了客觀上的俊美,全身上下都和道極度貼合。
喟歎觀的修行向來以追求天道為最終結果,他們的功法在許多年來時時進行完善,其完善的依據和最終結果,也往往要以和冥冥中天道的貼合有關,至於這種貼合的程度,就和個人天賦有關,這種天賦又被稱作天人感應。
鍾白作為此次長安之行的領路人,天賦和身份自然是不差的,她當年首次修行,感悟元力,瞳生感應,便見天地之間有氣流運轉,世上種種,無論流水高山都自有定數,因此也更加對喟歎觀的修行道法深信不疑,且一直認為,修行這件事就是讓一個人以凡體愈發貼近契合天道。
她曾看觀主修行時,全身氣運和天空交感,那一刻感歎高山仰止,心道此生能如這樣近道死而無憾。
結果現在她看到了什麽?
一個人無需修行,全身已有近乎於道的圓融,以道法瞳術去看時,又見其中氣運和天空銜接,似瀑布傾瀉,做了懸九天的倒灌,做了上下連通的天梯!
“師叔!”
“師叔!”
一旁道士連續喊了數聲沒有回應。
張辰此時微微皺眉,隻因女道士的凝視帶著往日裏常人沒有的癡迷,以至於讓人覺得不適。
他的挑眉,讓女道瞬間清醒,渾身微震,如夢初醒,也因自己一時的失態有冷汗涔涔,強迫自己低頭不去看張辰,暗中則有異樣的恐懼,“我為何,為何隻是瞧他一眼就心神失守?按理說我早已褪去凡體,不該有這種情緒,觀主說得不錯,他有問題,有大問題!”
她剛剛給自己做好了防線堤岸,卻又聽張辰出聲,“道長此行,不甚惶恐,長安百姓謬讚,我能夠進入王府本是高攀,怎麽敢勞煩諸位親自走上一趟。”
王妃聽完暗自點頭,心下暗自想著,無論這個女婿是什麽身份,這番話說得還算漂亮,不丟王府的臉麵。
卻聽一旁女道長鍾白忽然抬頭,“誰說你是高攀?!”
誰都聽出了這句話的憤慨,隻是這憤慨在別人看來實在莫名其妙,女道士鍾白也刹那驚醒,又一次強迫自己低頭,“我的意思是,這樁婚事,本是天作之合,何談凡俗的配或不配,想來王府,也絕不會有這麽俗氣的說法和想法。”
隻是無論她如何補救,外人都瞧出了鍾白剛才的異樣。
王妃因此狐疑,心道莫非這個贅婿不是什麽邪魔,反而是喟歎觀的人?否則她何必如此緊張?可是,為什麽除她以外,其他的道士好像並沒有什麽反應,難道說,張辰在喟歎觀的身份十分特別,因此普通弟子無從知曉?
她這番想法從邏輯上看無論如何都十分合理,隻是越這麽去想,反而和真實的情況偏離越遠。
張辰這時笑道:“多謝道長。”
王妃這才回神,也恰巧借著這個機會插嘴試探,“不論如何,喟歎觀遠道而來,都實在是一件大喜事,說來,其實也有幾分意外,畢竟我家老爺往日裏也會提起幾句修行的事,每逢這個時候都繞不開喟歎觀,稱呼是世上修行魁首,沒想到,會因為小辰遠道而來。”
仍舊是一番場麵話,但最後的落點,是在遠道而來四個字,但凡聰明人,總該知道對這件事作出說明:我知道我們家贅婿是什麽貨色,你們為什麽會為了他走一趟,或者說,你們為了這個贅婿親自來一趟,連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底細,你們究竟為什麽會來?說一說吧,你們到底什麽關係?
張辰對此沒有開口的必要,也同樣看著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