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龜兔賽跑篇6

“你是朱迪的對象?”平靜下來後,烏龜對溫鬥思問道。

“不是。朱迪你來解釋吧。誤會越來越深了。”溫鬥思也無奈了。

“我先介紹一下吧,這位是溫鬥思,是我的精神導師,這位是羅密歐,是我好朋友。”朱迪分別對二人介紹道。

“羅密歐?!這名字似乎有點預言效果了。”溫鬥思看著朱迪和羅密歐一言難盡。

“什麽語言效果?”朱迪對於溫鬥思的話很在意。

“是預言。沒什麽。不過我很好奇啊,為什麽一個烏龜可以在兔子幫管理區裏擔任要職?”溫鬥思岔開了話題。

“因為他救過幫主,所以幫主給他了特別大使的一個位置,負責兩邊溝通交流。”朱迪解釋道。

“哦?那太好了,把咱們的想法告訴羅密歐不就可以了嗎,讓羅密歐去傳達給幫主。”溫鬥思興奮地說道。

“哎!外人眼裏,我是個特別大使,好像是個有權有勢的高官,實際上我就是個白領工資被架空的虛職閑人。”羅密歐搖頭歎氣道。

“請說出你的故事。”溫鬥思洗耳恭聽。

“龜兔之戰,曆史久遠,久遠到連戰爭最初的原因都已經無人知曉了,隻知道對方是敵對的壞人,要和他們打。七十五年前,爆發了史上最大規模的龜兔大戰,那時的兔子幫還沒有現在這麽大的勢力和科技,用的都是比較原始粗暴的戰爭手段,為了勝利不擇手段,各種陰損缺德招數都用盡了,特別恐怖襲擊,都是用著婦女兒童當成了肉身炸彈,衝入烏龜群中,搞得整個世界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那時烏龜教教主和四聖人都還在,他們不忍看到這樣的殘忍局麵,於是親自上陣製止,最後打的兔子幫幾乎滅族,而就在最後的時刻,他們想要除掉幫主,以絕後患,是我們勸住了他們,兔子幫雖然極端,但是也是這世界裏的生命,滅絕這一個族群,實在是太殘忍了,萬物都有生存的權力,這個世界足夠大,足夠我們所有生物生活下去,一定有共存的辦法。於是烏龜教教主和四聖人也起了惻隱之心,放過了幫主,讓他們帶領剩下的族人,來到現在的這管理區,互不幹擾。”羅密歐回憶道。

“你年齡多大了,能經曆那麽久的事,還有你當時是什麽身份,怎麽能勸住教主他們呢?”溫鬥思好奇道。

“那時我才五歲,隻是路過那裏的一個小孩而已,也是因為我天真的純良之心,才留下了兔子幫幫主這獨裁禍患啊。我現在也常想如果當時我沒有阻止,是不是現在的世界就沒有那麽多戰爭和死亡了。”羅密歐有些惆悵。

“曆史沒有如果。誰也不知道未來哪個人會成為獨裁暴君。你憑心行動,救下幫主,這是你的善良本性,你沒有必要糾結後悔。”溫鬥思安慰道。

“謝謝!你是除了朱迪外,少數理解我的人。”羅密歐感動道。

“你做了這樣拯救敵人的事,一定遭到不少非議吧?”

“是啊,龜兔自古就是水火不容,互相爭鬥的,因為當時我救了兔子幫幫主,整個烏龜族群都把我當成罪人和叛徒,他們並沒有教主和聖人的胸襟和深度,隻是單純的恩怨情仇,於是他們開始驅趕我全家,為了家庭的安全,我的父親母親當著全體族人的麵與五歲的我斷絕了關係,並用著暴力把我打跑。後來我無家可歸,隻能投奔了幫主,幫主也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給了我一個特殊大使的身份,讓我留在兔子幫管理區這裏。而是實際上,我這個大使什麽用都沒有,每次都幫主親自去談,親自決定,我隻是幫他搬運替身機器人的工具而已。”

“這個我也有耳聞,從另一角度來看,這也算好吧,至少你不用操心。”

“但是每次我都背負罵名啊,而這邊的兔子們,也一直帶有種族對立的觀念,你看朱迪父母對我的態度就知道了,我是兩邊都得罪了,兩邊都沒落好啊。”

“這樣的種族偏見問題,就算是換一個世界,也一樣解決不了,想活得簡單點,就是不假思索地跟著身邊人,放棄自我,不去思考。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啊。如果按你所說,如今的幫主應該年紀很大了吧。兔子能活那麽久嗎?”溫鬥思勸不下去了,隻能轉移話題。

“他早就改造了自己。當年那一戰,他就失去了雙腿,是我馱著他離開的戰場,後來他做出了機器假腿,然後一步一步地不斷強化改造自己,接著是手,軀體,器官現在除了頭和**,其他都以及機械化了,這樣也使得他壽命極長,一直保持著年輕狀態。”羅密歐解釋道。

“忒休斯之舟啊。這就是個機器兔子啊,難怪能活那麽久。他為什麽要保留**?”溫鬥思感歎道。

“為了繁衍下一代,為了保留對異性的刺激,為了讓自己感受到自己不是個冷血的純機器。”

“這觀點,還挺哲學的。”

“”現在在他的管理下,兔子幫的軍事實力越來越強了。發起戰爭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了,雖然現在還是通過戰區決勝負,但未來可能會直接開戰啊。”

“我們來這裏,就是想幫主提議,改變一下戰爭的辦法,不要用戰區打仗了,而是采用賽跑決勝負。”

“賽跑?想法很好啊,但幫主不會同意的,因為這樣不死人啊。”

“什麽意思?和平解決爭端不好嗎?幫主還希望死人?”溫鬥思憤怒地問道。

“哎!這裏的生活模式,你應該也知道一些吧。”羅密歐耐心說道。

“知道啊?這怎麽了?”

“你覺得好嗎?”

“要看站在什麽角度說了,作為基層民眾,這裏就是地獄,作為幫主,這裏就是天堂。”

“你不愧為朱迪的精神導師,看問題真深入。這裏有極端分化,所有資源和好處都是上層的,或者說都在幫主一人手上,而基層民眾,卻是苦不堪言,還被洗腦地認為,自己這樣的一生就是最好的生活。說直白一點,這就是一場超大的洗腦騙局。”羅密歐一邊小聲說著,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

“是的,你說得非常精確。而且身在局中的民眾,還不自知。”溫鬥思也認可道。

“但是,總有聰明人,總有進步者,他們有些人是接觸到了外界,發現了其他的生活方式,原來人人也是可以平等的,民眾也是可以有管理權力的,管理者可以不是一人獨裁,沒有人能永遠正確的。還有些人是自己開悟,憑什麽我們就要聽幫主,憑什麽幫主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要做什麽,憑什麽我們不能反對幫主,憑什麽幫主掌握一切,永遠管理一切。而且這些人,都會被當成思想犯人,強製送去戰場的。還美其名曰,是通過戰爭對其進行思想再教育,並且還給了他們當英雄的將功補過機會。”

“可以這些人上戰場,都是不忠心的,萬一倒戈了怎麽辦?”

“不會的,這些人送去戰場上時,都是被束縛住的,或者沒有子彈,或者被當肉盾,烏龜那邊一見到就直接都解決了。沒有機會倒戈。”

“好一招借刀殺人,這樣既排除異己了,又沒有髒自己的手,維持住了形象。可是這樣也有可能獲勝吧。”

“不可能,這些人都是必須最先犧牲的,如果烏龜沒動手,兔子這邊也會從背後動手,都清除後再去打烏龜。反正戰場上,看不出誰動的手,死了都是灰,也檢查不出證據。”

“這也太無情了吧。”

“所以,你提議那種不死人的賽跑比賽,教主一定不會同意的,達不到清理門戶的目的。”羅密歐總結道。

“我終於懂了。這一切戰爭的目的,根本不是解決爭端,而是自己不方便動手,讓對方幫自己進行屠殺。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而他們就是想用這種辦法。”溫鬥思恍然大悟。

“其實烏龜那邊也知道這邊的目的,但是故意不揭穿,潛在威脅能少一些是一些,兔子數目太多了。而且隻有戰爭,軍事部門才有利可圖,才有存在的價值。烏龜都是自願來打仗,除了那些被榮譽感衝昏頭腦的,還有一部分純粹是喜歡殺戮,都和平了,根本難以在社會上生存,都是潛在的不穩定因素。”羅密歐說出更可怕的事實。

“你的意思是說,雙方的戰爭都是故意的,心照不宣而已。”溫鬥思感到自己領悟了許多平時用不到的技能。

“是的,當你站到這個管理者的位置,你就知道了,戰爭和死亡也是管理的一種手段,為了維持穩定,為了自己的統治地位,犧牲掉一部分人是很正常的。清理潛在的威脅,是每個管理者都要做的,對威脅者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兩人中間,有把一刀,不先下手紮在對手身上,對手就會搶來紮在自己身上。”

“這是簡單的,最原始,最落後的生存法則。”

“但也是自然界,唯一的法則。生存就是要掠奪與傷害,不搶就什麽都沒有,天上不會掉餡餅養活你。連植物都知道,要去在其他植物頭上,長大葉子去吸收陽光,要去深入其他植物的泥土搶占水源。”

“不討論這個了。你的意思,我們就是沒辦法讓幫主接受賽跑的提議?”溫鬥思有些沮喪。

“至少,按你們現在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即使我去說了也沒用。”羅密歐也很無奈。

“可是不進行賽跑比賽,這個故事進展不下去啊。必須要烏龜和兔子比賽賽跑才行。”白吉貘在衣服裏小聲地提醒溫鬥思。

“我在想呢。”溫鬥思小聲答道。

“幸虧有你的提醒啊。讓我們更了解幫主的想法了。”朱迪拉著羅密歐感謝道。

“沒關係,這都是小事。你們的想法,也是為民眾好,但是你們站的角度太低了,太膚淺了。”羅密歐也拉著朱迪說道。

“你們兩個,是在搞對象嗎?”溫鬥思一時沒想到好辦法,看到了朱迪羅密歐二人的舉動便八卦起來。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這算什麽?”朱迪無奈說道。

“是啊,種族不認可,而且年齡不認可。隻有我們的意識,我們的心,互相認可。”羅密歐也無奈說道。

“也是,你們這年紀差的都是爺孫戀了,關鍵還是敵對族群,雖說戀愛自由,你們這阻礙也太大了點,這題材倒是很適合拍電影。”溫鬥思吐槽道。

“我好奇地問下,如果進行了賽跑比賽會怎麽樣?您的目的就是為了減少民眾死傷嗎?我覺得您的角度,應該不隻那麽簡單。”朱迪突然對溫鬥思問道。

“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是烏龜和兔子比賽賽跑的世界,隻是現在變得麵目全非了,我是想糾正回來。”溫鬥思解釋道。

“糾正回來會怎麽樣?就沒有戰爭了?烏龜和兔子就能和平共處地在一起了嗎?”朱迪繼續問道。

“糾正回來,就沒有教主和幫主了,沒有戰爭了,這一切都沒了,你們也就沒了,隻剩下一隻兔子和烏龜比賽賽跑。”溫鬥思小心地講道。

“那樣的世界,會比現在好嗎?”朱迪又好奇問道。

“我不知道,我的使命隻是讓一切恢複原狀,這樣做是不是好,我真不知道。”溫鬥思為難道。

“我不想沒了,雖然現在的世界,有萬般苦難,但至少這樣的世界裏,我是存在的,沒了苦難,幸福了,但我沒了,這樣的世界,對我又有什麽意義呢?”朱迪發出了靈魂拷問。

溫鬥思徹底僵住了,這個問題,之前經曆了那麽多任務,他從沒有思考過,即使那些任務裏有些人和自己相處得很好,像是小紅帽,傑克,還有些悲劇命運本來已經改變了,像是小美人魚,賣火柴的小女孩,但在自己完成了任務之後,他們的自我意識就都消失了啊,和殺死了他們,毀滅了一個世界沒那麽兩樣,每一次的拯救,本質上也都是一場毀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