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在說謊
白薇說著雙眼已經開始泛紅，言語也開始哽咽...
“我爹爹以開城投降的方式換取百姓的一線生機，事後更是為了避免入城的兵馬侵犯生民，一再向李懷升和李懷慶妥協。
可李懷升因為與方叔叔一戰受了重傷，入城後並沒有過問政事便閉關修養，將一切事物交給李懷慶全權負責；
無奈之下，我爹爹便硬著頭皮和李懷慶商討戰後的民生之事...
可李懷慶根本就信不過我爹爹、防患之心始終不肯放下，不僅派人盯防著他的一舉一動、不讓他過問任何政事，更沒有見過我爹爹一麵。
我爹爹夾在中間什麽事都做不了，一度也想過要隨方叔叔而去，可無奈有不少生民還引頸在李懷慶的刀鋒下...
直到後來，李懷慶終於鬆口和我爹爹談了一些條件...
因為方叔叔的‘神將’之名天下皆知，而且在裕州境內的聲威名望更是無人可出其右；
李懷慶害怕再度引起城內百姓的敵視，不敢輕易處置神將府的家眷，便以此為條件...
隻要我爹爹答應替他背下這個千古罵名，李懷慶便答應不傷害杏林城的百姓！
我爹爹為了百姓即使是死都不怕，自然更不會怕這‘背信棄義、屠戮同袍’的罪名...
李懷慶自此再無顧忌，可他不僅殺害了神將府的三百餘口性命...
還以我爹爹的名義，將守城將士中能找得到的家眷...全部屠戮殆盡！
一時之間，我爹爹的名譽陷入了最為狼藉的境地！
不僅城內百姓人人唾棄，在整個天下也落下了不小的罵名！”
當說到這裏，白薇已經泣不成聲，哽咽著看向方玉舟：
“所以，方姐姐你明白了嗎？
我爹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同袍，更沒有傷害你的家人...
直到現在，我爹還整日掙紮在對方叔叔和你的愧疚中！
他幾乎每天每夜待在府衙，隻因為那裏有方叔叔、方伯母的靈位...
他除了處理政務以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在你父母的靈前懺悔，希望他們的在天之靈能夠安息！
而我呢...自從城破的那天起，李懷慶便派遣幾十個護衛守在我家各個門外，晝夜監視著出入我家的人等，十年如一日！
而作為李懷慶用來威脅我爹爹的人質，我已經十一年沒有出過家門了！
若不是這次有李公子來我家拜訪我爹爹，恐怕我還要在那宅子裏待上不知多久...怕是要老死在裏麵都說不準！”
說著，白薇突然破涕為笑，勾著嘴角哽咽道：
“方姐姐...其實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不僅是李公子帶著我出來玩，更開心的是...知道了你還活著...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說著白薇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一頭紮進了白薇的懷裏，聲淚俱下。
“不...不可能...不是這樣的！”
方玉舟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時低聲呢喃。
剛剛白薇的這套說辭信息量太大了，不僅內容紛繁複雜、其中的原因更是顛覆了方玉舟的認知...
“一定不是這樣，白薇...你在騙我！
我的人曾以家丁的身份潛入白府，他幫我打探過情報...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方玉舟目光空洞，光是看表情便能體會出她內心的掙紮...
她不是不願意相信白薇的話，畢竟白前曾是她尊敬的叔叔，白薇又是她疼愛的妹妹，這兩人說是方玉舟的親人都不為過！
將關係這般親密的人視作滅門仇人，方玉舟心裏的痛苦和委屈可想而知...
可她已經接受了這件事，並認準自己的複仇對象、以此為目標努力了十年，現在你告訴她其實這些都是誤會？
這樣的落差，怕是放在誰身上都很難反應的過來吧？！
“方姐姐...我知道當年的事對你打擊很大...”
見她這般痛苦，白薇也忍不住哭訴道：“可事實就是如此，爹爹真的沒有背叛方叔叔...”
“不...不可能！”方玉舟連連搖頭...
“你在騙我！”
她的人確實混進了白府，並在裏麵做了整整一年年的家丁，將白府內外摸得一清二楚...
但得到的結論也無非是：
“裕王與白前的私交看起來很不錯...白府內外均有裕王特別安排的護衛，白府密不透風，不適合在那裏動手；
白前很少回家，多數時間都在府衙安歇，而且白前的車馬均是裕王提供的，很少單獨出行；
白府的女眷大多在後宅活動，很少在前院露麵，而且幾乎不出門，找不到機會下手。”
雖說是摸清了白前的出行習慣，對其家眷也有一定的了解，但出發點始終都是在踩點、找機會，從未認真想過白前會是被裕王軟禁起來的。
白薇口中那些用作軟禁白府女眷的護衛，在方玉舟眼裏是白前做賊心虛、為了避免被仇家追殺而特意請裕王安排來的守衛；
而裕王為了控製白前的行蹤，故意安排車馬、車夫全天候負責白前的出行，在方玉舟看來卻成了白前與裕王私交甚好，賣友求榮後依然混得風生水起；
據白薇所述、她被裕王當作控製白前的人質軟禁了十年，自然也可以說白薇是白前唯一的軟肋，方玉舟覺得她是故意被白前保護了起來的，這次百密一疏遇到了危險才編造了這些...
這一切的一切，以方玉舟的理解自然可以解釋得通，而用白薇的說辭同樣解釋得通...
到底哪個是真的？
方玉舟隻覺得自己頭大如鬥！
如果白薇是在騙自己，那她為什麽又要讓李星晚手下留情，讓李星晚直接把自己殺了不是更穩妥？
或許她也看出了李星晚沒想殺自己，所以才故意表現出這些，來轉移自己的仇恨，避免日後再次遇到危險？
“小姐...”
見她已經亂了方寸，一直在旁邊不曾開口的中年男子，突然皺眉說道：
“其實白姑娘的話也並非全無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