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百萬的苦心
見李百萬還一直對他入仕心存幻想，李星晚不禁搖了搖頭：
“爹...官場哪有您想得那般好混？
有良心的官受袍澤排擠、沒良心的官遭百姓痛恨；
權小了人微言輕遭朝臣白眼，勢大了樹大招風受皇帝猜忌；
況且‘伴君如伴虎’，我在家呆得好好的、非要跑到千裏之外看人臉色作甚？”
說著李星晚又看了看小姨和周圍的一眾女眷......
起先她們也希望少爺能入京做官，畢竟少爺這麽有才華、若是入了朝堂一定能大展宏圖之誌；
可聽完少爺的話，她們這才意識到事情的複雜性...心中也泛起了不舍之意。
少爺說的沒錯，家裏好好的...沒必要大老遠跑去看人臉色；
在家裏她們能變著花樣地伺候少爺、哄少爺開心，出去了便沒這般自在了！
“還有呀...爹，您也年近不惑了，精力不比年輕時......
家裏這麽大的生意，孩兒也不忍心讓您一個人打理......
孩兒還想在您跟前盡孝呢！”
這小子說得頭頭是道、義正言辭，李百萬差點被他唬住......
但一看他和周圍這些俏佳人眉來眼去的模樣，李百萬又長歎了一口氣：
“兒啊，你留在家是為了給爹盡孝？
爹都不好意思點破你......
還有...你以為現在你守著家業、衣食無憂，就不用受別人的氣了？！
這次咱們家和裕王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在這裕州的地界，你覺得咱們家還能在他手裏討到好處？”
一石激起千層浪，李百萬的話一出口便惹得院中女眷人人色變......
就連許久未發一言的夏溪蟬都不禁蹙眉起身，滿臉擔憂地挽住了李星晚的胳膊。
是啊......
且不說前幾日李星晚才打了世子殿下、今日又借治病為由將那紈絝打得皮開肉綻，李湛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裕王那般顯赫的皇叔又被李星晚折辱得不輕......
一口氣得罪了裕王父子，李星晚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端端的別想這些沒影的事...自尋煩惱罷了。”
說完，李星晚又笑著寬慰道：
“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莫要再去惹他便是了~
現在咱們家是皇帝親封的‘商賈之首’，也算受了皇恩；
那裕王即便再隻手遮天，也不敢平白無故地找我們麻煩。”
話雖是這麽說，但誰又能保證日後的情形？
無奈之下也隻能是這般想，這般做，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
“星晚，你能這般想便再好不過了......”
夏溪蟬眼神中依然泛著些許擔憂，但還是笑著說道：
“以後好好收斂你那火爆性子，該低頭的時候也要學會低頭......
‘民不與官鬥’，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話，你讀了那麽多書也懂得這個理不是？”
“好~”
李星晚乖巧地應下......
低不低頭的事以後再說，現在讓大家放下心來好好生活才是最主要的。
李百萬見狀也不好多說。
其實，李家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走仕途......
在禁止商賈入仕之時，皇帝最初給出的原因是：
“商人重小利輕大義，無節而品行不端，不可委以重任。”
但從大煊開國之後，因為時逢亂世、急需人才，先帝也曾為一些出身不好但有才華的人開了一扇窗......
那便是找王侯、重臣做擔保舉薦。
若是三品以上的文武大員願意為你的品行負責，那你便可借此直接跳過鄉試、進京趕考。
雖然官員要為此擔些責任，而且手中名額極其有限......
但以李家的財力，想要買通個朝中大員為李星晚擔保並不算難事！
隻不過李百萬隻要提起科舉和做官的事，李星晚便表現得很反感、還屢屢出言拒絕......
李百萬無奈隻能將這事擱置了下來。
直到去年新帝登基，為了盡快穩住朝堂、杜絕權臣結黨營私，聖上特意下旨廢除了朝臣舉薦人才的路子，隻留下親王舉薦這一條路！
權臣再忠心也是外姓，由此可見皇族還是更相信同姓的本家人。
可這樣一來，李百萬再想為兒子某個仕途就變得難上加難了！
李家方便接觸到的親王隻有裕王，不過以裕王的老謀深算、李百萬想借他之手送兒子入仕的難度可想而知......
現在李星晚又得罪了裕王，這條路怕是徹底走不通了！
“誒...罷了，萬般皆是命！”
李百萬神情沮喪，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不住地搖頭歎息：
“可能我李家就是沒有那個福分......
再怎麽富裕也不過是個賤籍百姓，祖墳裏就沒有那當官的種子...”
他在這邊期期艾艾、萬念俱灰，李星晚卻根本沒空理會......
隻見夏溪蟬躬身將石桌上的聖旨撿了起來，打量了一下、責怪道：
“星晚，你剛剛都說了要好好過日子、不給裕王找茬的借口，便不能給人留下一點話柄...
這聖旨再怎麽說也是聖上禦賜之物，一定要好生敬重，莫要再口無遮攔~”
李星晚聞言點了點頭，可還是湊在小姨跟前、小聲問道：
“小姨，那你說是聖上的字好看...還是我的字好看？”
夏溪蟬聞言看都沒看那聖旨一眼，眉眼彎彎地湊在李星晚耳邊呢喃道：
“自然是星晚的字漂亮~”
“這......”
李百萬見到這一幕直接無語了，幹脆也不在這邊做無用功。
隻不過今天他這一趟算是白跑了！
暫且不論那小皇帝給的賞賜究竟有沒有深一層的涵義，李星晚能否憑借這一次的功德搏取一個做官的機會...
光是李星晚現在的態度，李百萬就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
“兒啊...你總是舍不得離開家，爹又何嚐舍得讓你去外麵受罪...
但你若總是這般，爹又該如何是好？你又該如何活命？！”
念及此處，李百萬更覺得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