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斬赤刀
先賢渡的四塊區域，按埋葬者的生前貢獻大小，由高到低分別命名為“希山”、“天靈”、“地穴”和“人言”。
其中天靈山的垂直高度一千八百米，葬賢四千七百名，都是天道記錄中、對人族有重要貢獻的先賢。
順著林天涯自傳中的描述，李智奔走跳躍，順著蜿蜒山路，向上攀登了近百米。
沿途所遇到的靈位並不是特別多，天靈山不像地穴山和人言山那般靈位分布緊湊，而是會有意按照先賢的意誌，坐落在先賢喜歡的地方。
也算是天道為這些人族先驅所能給予的最後一絲優待。
摸索一陣，李智找到了一條泛著青光的小溪。
這條溪流邊，佇立著一座八角亭，亭內豎立的是一塊殘破的紅黑色石碑，其上沒有名字。
碑上隻是刻有兩行銘文：
“十月七日，吾率隊殺異族五千餘，救十萬人族。”
“力竭而亡，死而無憾！”
銘文和石碑都是天道根據先賢臨終前的最後一絲意誌生成，如果他願意，大可以書寫上自己的名字，以供後人瞻仰。
不過顯然，這一位並沒有這麽做，隻是記錄下了自己最後的事跡和心理。
李智看向殘碑，那黑紅之間，似乎能瞥見一眼末日之始，先賢們為了守護人族，與異族浴血奮戰、死戰不退的身影。
取出寶石戒指，李智放在碑前，對著石碑深深鞠躬。
“後輩李智，願繼承先輩遺誌，斬殺異族，興我人族！”
“望先輩助力！”
寶石戒指被無形力量所托起，一聲歎息在李智耳邊回**：
“青兒，對不起，我沒有和你一起離開，讓你錯付了。”
“可是我，並不會後悔。”
像是受到漫長的時光侵蝕，寶石戒指化為飛灰，落入溪流遠去。
李智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僅沒有抬頭，反而將腰彎得更深了。
因為凡是進入此地之人天道皆會發出警告，生死兩隔，任何時候活人都不可以直視先賢意誌，否則會有極其恐怖的事情發生。
李智並不想去拿自己的命去嚐試天道有沒有開玩笑，聽人勸才能吃飽飯。
“李智是吧，我要謝謝你的祭品。”
“我死在了戰場上，所以沒有什麽收藏好贈予你的，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我的佩刀。”
“你帶來了我的遺憾，我就將我的無憾贈送給你吧，願你未來可以無憾！”
蒙蒙鍾音消散，和那戒指一樣，石碑也化為了飛灰。
“祝您一路走好！”
李智再次鞠躬。
待到李智直起身子時，就見一把造型古怪的雙手大刀浮在身前。
整刀長約兩米，僅刀刃部分就占了整整一米七，厚脊薄刃，冷光淩厲，這是一把大殺器無疑了。
刀柄上纏繞的裹手布很是細密，黑得發亮，不像是普通的布料，到有點類似某種絲線。
氤氳血線從刀刃上激發，濃鬱的血腥味在涼亭中四溢，隱隱還有異族的哀嚎聲傳來。
“斬赤！”
李智輕聲念出血線勾勒出字樣，大刀的刀刃悶聲震動，似乎是在為有新的主人而喜悅。
不再遲疑，李智一把握住把柄。
“轟！”
像是跳入了岩漿池，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李智雙眼紅漲，目之所及，皆是奔殺而來的異族。
冰核想要激發寒意，但是被李智阻止了。
這是幻境，也是考驗，他需要保持這種憤怒的狀態，將眼前的異族統統殺光，就如同當年的先賢一般，才能獲得斬赤刀的認可。
“殺！”
雙手握刀，李智奮力砍向最近的一名異族。
刀刃過，異族驚恐的神情還掛在臉上，身體就被一分為二，腥臭的綠色血液濺了李智一身。
隨手在臉上一抹，李智精神狂熱，繼續斬向下一名異族。
“殺！”
“殺！”
“殺！”
十名，百名，千名，李智隻覺得自己像是一台重複運轉的機械，不斷地收割著“雜草”。
斬赤刀本身重量就不輕，加之敵人似乎永遠殺不完，疲倦和迷茫漸漸將李智包圍。
“嘎吱！”
劇痛傳來，李智動作稍頓，這是肌肉崩裂的聲音。
又一道傷口在身上劃過，沒有多遲疑，李智迅速將主刀手換到左手，持續性地劈砍，他方圓兩米就是生命禁區。
腳下血流如海，有李智的，也有異族的。
……
當最後一名異族死亡時，李智已經站在了一座百米高的屍堆上。
或者不能說是站，因為他的腰部以下基本都是森森白骨，將腿骨硬生生地插在屍體上才能保持平衡。
上半身同樣傷痕密布，雙手更是不自覺地抽搐著。
但是斬赤刀依舊是牢牢地握在手裏，就像是被焊住了，誰也無法將其奪走。
落日，空城，屍堆，持刀人，構成了一副生命的絕唱。
一隻金色利箭從天邊而來，直直地釘入李智眉心——也是當年先賢所承受的死亡之箭。
李智雙眼中的血線逐漸褪去，冷靜再次回歸，視野也再次回歸到了八角亭中。
虛弱感瞬間湧遍全身，李智得撐著斬赤刀才能保證不倒下。
肌肉骨骼經絡，無一處不是痛的，幻境中的生死戰居然在生理層麵得到了較為真實的反饋。
李智沒有抱怨，反而嘴角笑意勃發。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重生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剛剛可是難得一遇的“錘煉幻境”，由天道模仿異族的“奢靡幻境”所創建。
顧名思義，錘煉幻境的作用就是為了鍛煉人族，處於其中的試煉者不僅不會有生命危險，還能大幅增長技藝和精神強度。
在錘煉幻境堅持得越久，所能獲得的好處就越大，要是能徹底通關，還能有天道的特殊獎勵。
不過很可惜，幻境中李智最終還是死了，沒有任何一絲力量再去防禦那根不知從何而來的冷箭。
“不過明明我已經殺死了所有異族，到底是哪裏有問題呢?”
“這已經不單單隻是幻境的事了，既然能被天道模擬出來，就說明肯定有某個異族掌握了這種特殊異能。”
“倒是還有點像古代的劍仙，禦劍於千裏之外殺敵。”
李智麵帶深思，這種暗箭可不得不防。
想到就做，李智緩步出了八角亭，單膝跪地，向天道詢問道：“人族李智，還請天道明示，剛剛暗箭出自哪個異族。”
這就是處在永恒光柱空間內的好處了，人族可以隨時向天道請示自己的疑問之處。
當然，天道是否願意回應你，就看天道的意願和你的權限了。
“十枚靈幣！”天道之音在李智腦海中響起。
不過隨意一試，見天道真的回應了，李智大喜，當即從空間戒指中取出靈幣。
一陣清風拂過，靈幣消失不見。
這也是向天道提問的特色，需要按問題的複雜程度支付一定的谘詢費，省時省力，否則就乖乖去圖書館查閱記錄吧。
不過顯然，李智的問題很簡單。
“神風族，尋蹤箭。”天道之音告知。
李智在腦海中回顧一下，前世今生都沒有聽過，且異族中勢力排名前十的種族也沒有神風族，說明這個種族不會是人族最大的威脅。
默默記下這兩個名字，李智有心去尋找一下，不僅是為了報仇，也是考慮能不能加以利用。
畢竟，獲得異能的方式不僅隻有覺醒，還有剝奪！
李智向天道致謝後，就坐在原地休息。
身體正在進行自我修複，渾身酸軟，又像是螞蟻在爬，端是格外的難受。
不過這種生理反應對李智來說也就普普通通，都比不上幻境中的浴血拚殺，更遑論前世經曆的種種折磨了。
李智的手一直沒有鬆開斬赤刀的刀柄，因為有源源不斷的血氣能量從刀柄處過渡到李智體內，加速身體的修複。
正是斬赤刀除了堅韌、鋒利外的第三種武器特性，吸血！
吸血隻是個具象化概括，其實質是將斬殺敵人的生命力量吸收部分並封存到刀柄內。
在持刀人受傷或者疲倦時，就能使用封存的生命力量，讓自己的戰鬥狀態不斷保持，這也是李智為什麽能在幻境中堅持到最後一刻來臨的根本原因。
“雖然斬赤刀很不錯，但是這並不是前世林天涯所獲得的機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