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張良的過去
張良去了天牢，成了黃秀的對鄰，因此安靜的天牢不時傳出咳嗽聲。
“大叔，你能不能不要咳了，你真的很吵。”
不知為何，之前姑娘們聒噪的勸說都沒能讓黃秀開口，但是張良晝夜不停的咳嗽聲，卻讓她感到極度的厭煩。
“姑娘啊，咳咳，實在是對不住啊，咳咳…我的身子骨就是這個樣子。”
“咳咳……”張良似乎快要把自己肺咳出來，他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仿佛沒有多少個日頭可活。
“真的對不起啊！”
看得出來張良是真誠道歉的，可是黃秀仍舊感到厭煩。
“姑娘，你有沒有真正地感知過死亡？”
一陣咳嗽聲結束後，張良突然道。
莫名其妙的問題，黃秀不想回答，可是這個問題卻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中，逼迫她做出答案。
這些天，黃秀有無數次想過去死，想去給許薇和阮秋償命。
可是當這個問題真真切切地擺在他的眼前，問他死亡的感覺時，黃秀突然發現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姑娘，實在是這偌大的天牢裏麵隻有我們兩個，我找不到人說話，就隻能跟你談談心。”
黃秀本能地把耳朵捂住，排斥外界的聲音。
可是胳膊抬的時間長了會有些酸痛，他不得不放下胳膊，尋求片刻的放鬆。
剛剛鬆開耳朵，就繼續聽到旁邊牢房的男人繼續嘮叨。
“死亡本身其實並不恐怖，可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死，更遺憾自己未完成的事業。”
黃秀忍不住辯駁，“我不配。”
“哈哈哈…”
張良爽朗的聲音再次傳遍整個天牢，隻是隨之而來的咳嗽聲又讓人心生厭煩。
黃秀的眉頭緊蹙，卻又不想再說一遍，隻能用手捂著自己的耳朵。
許久沒有聽到聲音，黃秀有些好奇地放下手，起身一看，發現對麵的張良正在寫字。
“你會寫字？”
從張良進來的那一刻，黃秀都沒有正眼看他。
但是如今黃秀卻發現對麵的男人自有一份儒雅，他似乎已經病入膏肓，可卻帶著一種常人難以想象的意誌力。
他瘦削，他蒼白，卻不影響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堅毅。
這一刻，黃秀開始好奇張良的故事，對他的排斥漸漸地減弱。
“大叔，你也有對不起的人？”黃秀好奇地詢問。
“有啊，我對不起他一輩子，可惜再也沒有補償的機會了。”
張良幽幽歎息，回憶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年少時家境殷實，可誰曾想到，人到中年卻連給弟弟下葬的錢都沒有。”
張良的語氣聽不出太多的感傷，無論是對誰，他都早已習慣掩蓋情緒。
“你該不會是因為賭博而傾家**產吧？”
黃秀從小也接觸了不少，家境殷實，但是自身不爭氣的家夥。
那些人隻能說是咎由自取，這世上有那麽多吃不飽，穿不暖的人，他們生來就站在了別人生活的終點，卻不知珍惜。
可是，黃秀盯著張良清俊的臉看，他的整個人透著一股孱弱的氣息，並不像那種常年流連於獨房的小人。
那是因為如此，黃秀對眼前這位大叔的經曆更加地好奇，好奇他身上那種從未遇見過的悲涼。
“算是吧。”
完全意料之外的答案，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然會賭。
“我用當時所有的家產做了一場豪賭，我把所有的錢都投了進去，包括我弟弟的葬身費。”
這麽一聽確實毫無人性，可是黃秀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那你賭成功了嗎？”
張良搖頭，語氣中帶著點自我貶低，“自然是沒有，人家技高一籌，險些連我這條小命都搭進去。”
黃秀在這一方麵還是有一些天賦的，他一下子就聽出男人口中的賭，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賭，而是真正玩命的賭。
這樣的賭博黃秀也做過很多次，每一次行動她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就怕有一天回不來，見不到自己的哥哥。
被遺忘的初心突然回來，黃秀的心猛地**了一下。
“你也是想殺貪官汙吏嗎？”
肉眼可見的是黃秀放鬆了下來，他願意主動去跟男人攀談。
“不，我當時要殺的。”
黃兄有一種預感，這個答案將會超出他的預想。
“秦始皇。”
果然，不出所料。
黃秀震驚得忘記了言語，在她的印象當中，曆史上一共發生過三次刺殺秦皇。
荊軻和高漸離的刺殺都以失敗而告終，他們也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唯有第三次秦皇南下，遭遇刺殺，但是至今都沒有找到刺殺的人。
“你…”
黃秀語無倫次，世間隻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但是卻不知道他是誰，如今這位勇士就坐在他對麵的天牢裏，一身滄桑病骨。
“家國的仇未報，親人的仇未報，我張子房苟活於世，對不起天對不起地，更對不起我死去的萬千族人。”
“可是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更不能死，我要替他們好好地活著，替他們看到秦朝的滅亡。”
張良說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地觸動了黃秀，撥開雲霧讓她找尋到繼續活著的光明。
“你今天為什麽要來跟我說那麽多？”
黃秀再傻也知道，男人不是平白無故地來到他的對麵，想來是受到了誰的囑托。
“自然是你們殿下，他知道你在鑽牛角尖，聽不進去旁人的話，我隻能以自身的經曆勸說，讓你跨過我當年未曾跨過的彎路。”
黃秀的眼睛濕潤了，她闖下了滔天大禍，秦羽不僅沒有埋怨她，還想方設法地讓人來開解她。
“姑娘，造反的路不好走絕不是憑著一腔熱血，也不是心血**，想幹就幹。”
張良突然自嘲一笑，“當年我能夠逃脫，可是算計了好久，包括每一條撤退的路線，我是要看到秦始皇死，卻不想像高漸離和荊軻那樣將自己的小命賠進去。”
“所以做任何事之前先動動腦子。”
黃秀也知道自己衝動了，他或許等晴雨回來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可他卻選擇了以暴製暴。
“主公，現在還好嗎？”黃秀歉意地發問，知道自己給秦羽帶去了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