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送別玉門關
“你要死啊？傻看著我幹啥？”
桃紅唱完《走西口》，發現任毛頭癡癡地看著自己，頓時麵紅耳赤，又是一鞭子抽向任毛頭。
任毛頭趕緊縮著頭躲過鞭子，咽了一口唾沫說道：“你唱得太好聽了，我都聽得入迷了！”
“你入迷的...怕不隻是桃紅的歌吧？”金不換在一邊抿嘴打趣。
“我...嘿嘿！”
任毛頭的臉上也是一陣發燙。
幸虧他的臉足夠黑，沒有被人發現他臉紅了...
“金先生，你也給我們唱一個吧？唱個你們新學堂的歌！”桃紅又叫道。
“我其實也不太會唱新歌，不過，我曾經抄錄到一位大師的一首《送別》，歌詞意境很好，我就唱給大家品品吧！”
金不換清了清嗓子，就輕啟朱唇唱了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她的歌聲曼妙柔美，婉轉悠揚，卻又傷感憂鬱，似乎在訴說不平和遺憾...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雲鵬低聲吟詠著金不換唱的歌詞，感慨萬千：“這西北大漠的駝道上，的確是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而我們從北平流落西北茫茫大漠，的確是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金先生這首歌，有感而發，契合當下的境遇和心境，簡直絕妙！”
“金先生唱的當然好了，不用你說一大堆拍馬屁！”
桃紅卻對雲鵬撇了撇嘴說道：“你有本事也唱幾句新歌，該不是一句也不會吧？”
“這...我又沒有進過新式學堂，當然不會唱新歌了！”雲鵬說道。
“切！我就知道你啥也不會唱！就會酸不拉幾、陰陽怪氣地瞎分析！”桃紅不屑冷笑。
“呃...”雲鵬無語。
“雲少爺，你就算不會唱新歌，戲文總會唱幾句吧？給我們唱兩句聽聽也好！”
金不換歎道：“在這茫茫無際的大漠裏悶頭走路，要是不說話唱歌，人真的會瘋掉的！”
“這...我在北平的時候，倒是經常去戲園子聽戲，有時候也客串唱幾句...”
雲鵬頓了頓，又歎道：“那我就獻醜，給大家唱一段《玉門關》吧！”
“《玉門關》？是個啥戲文？講的是啥故事啊？”桃紅好奇問道。
“玉門關講的是班超投筆從戎的故事，你別打岔，讓雲少爺唱吧！”金不換笑道。
雲鵬就也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京劇《玉門關》：
“紫氣淩雲玉門關，萬裏封侯取功名...
淩雲壯誌龍虎盛，投筆從戎氣如虹...
三十六騎西風烈，踏破狂沙建奇功...”
“好！”
雲鵬唱罷，金不換就在板眼上叫好喝彩：“雲少爺這幾句，唱得有板有眼，京韻十足，不輸戲園子裏的名角啊！”
“金先生見笑，我就是瞎唱的！”雲鵬不好意思笑道。
“金先生不過是和你客氣，你還真以為自己唱得好啊？我聽了半天，都沒有聽懂你唱了個啥！”
桃紅卻又白了一眼雲鵬，表示不服。
“師哥唱的好呢！我雖然也沒有聽懂他唱了個啥，可我也愛聽戲！”任毛頭笑道。
“哼！自從雲鵬上次救了你，你就徹底成他的跟班小弟了！”桃紅沒好氣說道。
“師哥...雖然看起來是個書生，卻有勇有謀，不僅一肚子的主意，遇事也不慫，可不簡單呢，我是打心眼裏佩服他！”任毛頭笑道。
“雲少爺這段玉門關，唱的是班超投筆從戎，看來，你也打算和班超一樣，投筆從戎，棄文練武，在這西北大漠幹出一番事業了？”金不換看著雲鵬笑道。
“金先生太抬舉我了，這亂世中，我一介書生能活著就不易了，哪裏還能建功立業？”
雲鵬凝眸說道：“我之所以棄文練武，隻是想殺死黑煞狼，報我全家被殺的血海深仇！”
“這...”
金不換聽了雲鵬的話，也秀眉緊蹙，若有所思。
任毛頭騎著他的大騸駝上了一座高大的沙丘，四處看了看說道：“天色不早了，前麵有個避風的草塘，我們過去那裏宿營吧！”
“好，我肚子也早餓了！”
桃紅說道。
大家中午在“得命海子”邊，隻匆匆吃了一些清茶油果子，現在天都快黑了，早都餓了，就跟著任毛頭，來到了一處沙穀避風塘裏，紮營歇息。
任毛頭先把所有的駱駝操臥，讓大家下來，又和雲鵬卸下了駱駝托著的東西...
然後，任毛頭把六匹駱駝的腿上絆了“絆”，再把鼻韁栓在他們腿上，就把駱駝趕到草塘裏去吃草休息...
“絆”其實就是一段兩頭帶圈套的皮繩，套在駱駝的兩個蹄子上，駱駝就走不快，隻能在附近活動吃草...
放開了駱駝，任毛頭就取開了帳篷，和雲鵬搭建帳篷...
桃紅帶著金不換，就去遠處的沙梁後麵撿拾柴火，準備做飯。
八百裏大沙裏雖然沒有水源，卻也不是寸草不生，好多非常耐旱的沙生植物，還是依靠極少的雨水，在這裏繁衍生息...
比如梭梭，檸條，白刺，花棒，堿蓬...
現在是秋末冬初，好多蓬草和小灌木都枯黃了，就能拿來燒火...
當然，桃紅和金不換撿拾柴火還有更重要的目的，就是去沙梁後麵解手，解決後顧之憂...
她們倆撿了柴火回來，就見任毛頭和雲鵬已經搭建好了帳篷，從麵袋子裏挖出麵，正在和麵做飯。
桃紅就把柴草放進火撐子裏，用火折子點了半天都沒有點著，冒起了一股濃煙...
“我來吧，盡量不要弄出太多煙，免得有人發現！”
任毛頭扔下了麵盆，俯身吹了幾下，火撐子裏的火苗就躥了起來，一下子不冒煙了。
“這沙漠裏，大喊大叫都沒啥，聲音也傳不出多遠，可煙冒到天上，十幾裏外都能看到了！”任毛頭又說道。
“是啊，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大漠中，最顯眼的就是煙！”金不換也說道。
“我來和麵吧，你看起來笨手笨腳的，怕是從來都沒有做過飯吧？”
桃紅洗了手，就推開了和麵的雲鵬，麻利地和好了麵餳上。
任毛頭早把銅鍋放在了火撐子上，添上了水，又倒進了提前炒好的羊肉碎丁...
水很快開了，大家一起揪麵，很快就做好了一鍋香噴噴的羊肉揪麵。
四個人舀了飯，又拌了油潑辣子，吃得津津有味。
桃紅就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們四個人就一個帳篷嗎？這...咋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