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堂會審

法堂的三太爺是江家唯一在世的二代長老,早在第三代家主在世的時候,這位老人便執掌法堂很多年了。

三太爺,是族內修士們背地裏的對他的稱呼,指的是他成為江家第三位金丹期修士。

而明麵上,就連同為金丹境的江家家主都要尊稱他一聲“宗律大人”。

換言之,他說出來的話,在江家內部就如同於鐵律!

而江家內能驚動他老人家的,就隻有築基期的修士犯事了!

江庸此時正躺在法堂的青磚地上養傷,小姑江清瓏送來的湯藥確實有效,經脈雖未完全修複,但已經可以略微活動了,

但既然自己選擇“碰瓷”了,便還是躺得更瓷實些吧。

他身側是江明樸,之前還在跋扈的十少爺來到法堂後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那樣,癱跪在那裏。

相比之下,身前的江清廉同樣是跪著,但這老東西跪的倒是從容不迫,顯得蠻踏實的。

或許年輕時,便是這裏的熟客。

“不過還好,三哥他們倒是不用吃苦了。”江庸邊在心裏誹謗著邊用餘光瞥向了自己的身後,

在跪成一排的稽察司執事們之中,李三領著李銀屏和韓七赫然在列。

見少爺略微轉身,李三也顧不得斷臂處的舊傷複發,當即要過去服侍,

卻被法堂的執事們嗬止。

江庸趕忙衝他打了個眼色,示意自己無事。

“倒是我的十三幺別出了什麽差錯!”

自己最為擔心的,就是等下十三幺作為“物證”被呈上去驗看。

那裏麵可藏著自己收服的金雕,若是真暴露了,江清廉安排在自己頭上“私養大妖”的罪名可就落實了!

就在江庸心裏暗自盤算的時候,隱約自遠處傳來清脆的鈴鐺響。

視線掃向法堂正廳的台階上,

熟悉的鹿皮小靴,小巧的玉足,膚如凝雪,果然是自己的小姑江清瓏!

江清瓏也在跪著的烏泱泱一片中看到唯一躺在那裏,“鶴立雞群”的江庸,

往日一身素衣的少年此時渾身纏滿了細布顯得格外可憐。

但明顯已恢複了生機,

江清瓏笑著對他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等下會“照拂”他,讓他心安。

“七哥這老不修的明明收受了好處,怎麽會這麽貪得無厭呢?”

少女氣鼓鼓地想著,可這次卻沒有再次敞開衣領抖動著那抹大方。

這是因為她正小心地攙扶著一位老者!

說是老者,但單從外觀上看,他的年紀也就五旬左右,顯得比跪在身前的江清廉還要年輕一些。

外表看來其貌不揚的小老頭,就像個普通的富家農翁一般,正巡視著自家田地裏麥子長勢的好壞。

一股強大的氣場隨著他踏入法堂正廳的那一刻,擴散開來。

這裏是他的地盤!

能把江清廉當成麥子看的,能被江清瓏細心服侍的人,

在法堂隻有一個!

他就是“宗律”三太爺!

“給宗律大人問安!”

一名身穿紅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從座位上欠身向三太爺行禮道。

何人這麽大膽?

敢在三太爺麵前坐著?

一條白狐毯蓋在他的大腿處,遮掩住輪椅上他空****的下半身。

竟是個殘疾人。

東房掌機要的三爺“半截禮”,江清禮!

三太爺微微點頭與他示意,隨後向一旁的江清瓏詢問道;

“西房那邊誰來了?”

“小僧了不得見過宗律大人!”

不待江清瓏回答,打人群之中就鑽出來一個醒目的大光頭,整理了下寬大的僧袍,快步小跑到三太爺身旁躬身問安道。

隨後便陪侍在側,不再打擾。

和尚雙手合十,閉目不語,宛如佛門聖子,真真一副高僧大德的做派。

此時的三太爺正接過江清瓏沏好的上品靈茶,就像喝大碗茶那樣一飲而盡。

隨後心滿意足地躺靠在虎皮太師椅上,手中盤玩著兩顆圓溜溜的保健球,對江清瓏吩咐道;

“那就開始吧!”

“是,父親!”

江清瓏快速來到法堂正門處,對跪在石階下的江清廉打了一個手勢;

“七哥,請吧!”

這位考功司的司主雖是首次代班“審過司”的職責,但有父親在少女倒是絲毫不緊張。

緊張的反而是跪在堂下的江清廉,

江清瓏說的是請,可這位六旬左右的築基期老修卻依舊是以膝搶地,也顧不得風度。

就這麽一路跪行到正門處叩首道;

“小侄江清廉叩見宗律大人!”

“老七這麽些年你倒是沒忘規矩。說說吧,怎麽茬兒?”三太爺手中的保健球一滯,卻依舊仰身躺在虎皮太師椅上看也不看一眼地問道。

直到三太爺親自發話了,江清廉這才敢抬起來,眼睛偷偷瞄向的,卻是三太爺身側坐著輪椅的江清禮!

後者不動神色地與他眼神一對,江清廉這才穩定心思,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起來。

“。。。”

“小侄收到了江庸的玉符傳訊,當即與清瓏妹妹趕了過去,卻發現那酒肆內除了已死的靈族和蟒妖,還混雜著一股禽類的妖氣。”

“盤問江庸後,這小子言語不詳,竟想將我糊弄過去,故此便將他那隨行的武侍喚來調查此事。”

“誰知江庸竟敢夜闖我稽察司,傷了我侄兒江明樸,故此我才會出手拿他。”

“哪曾想到這小子居然畏罪自盡,想以此汙我清白,還請宗律大人明鑒!”

江清廉老奸巨猾,三兩句便把責任推脫得一幹二淨,儼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何以為證?”江清瓏在一旁追問道。

“人證在此!”

江明樸連忙從江清廉的身後閃出,有樣學樣地跪行到自家伯父身側,也顧不得狼狽,顫聲說道;

“孫兒江明樸叩見宗律大人,給諸位叔伯請安!”

“廢話少說!”江清瓏皺起眉頭來,江家一向以強者為尊,她對這個年長於自己卻敗給江庸的侄子很看不上眼。

“回稟姑姑,江庸此前在萬山縣外誅妖的時候,那片的管轄區域正好輪到侄兒當班。”

“侄兒親眼所見,有一金色的大鳥飛落至酒肆內,替江庸與那巨蟒搏鬥。”

“一人一妖很是熟絡,故此起了疑心,回到稽察司後查閱卷宗發現‘鷹愁澗’內曾出現過一金色大雕,故此不敢怠慢趕緊上報給伯父做主!”

江明樸講得磕磕絆絆,但思路條理卻是很清晰,江清瓏聽了之後也是一臉狐疑地看向了江庸。

江庸此時躺在地上仰麵朝天,

嘴角卻勾起了微笑,

老的還行,

小的說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