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進山下坑

我帶著胖子下了火車後,剛出站台就看見了一個戴著帽子的人走了過來。

那人戴了個軍綠色的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麵龐。

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的身份。

準確來說是聞出來的,我從小鼻子就很靈,土夫子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土腥味兒要是仔細聞的話很容易就能聞出來。

那人抬起了頭,沒想到居然是個年輕人的麵龐,看樣子比我大不了幾歲。

那少年笑著對我說道:“你就是宋老板吧,把頭讓我來接你。”

我點了點頭,伸出了手:“叫我名字就行,你好。”

那人也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李六,叫我六子就行。”

隨後又看向了胖子:“這位是?”

胖子剛想出聲就被我打斷:“他叫馬紅軍,叫他胖子就行。這次跟我一起下坑,行內人。”

六子點了點頭,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那爺們兒上路吧。”

出了火車站,外麵雖然是城市,但像遠處看去還是能看到隱隱約約的黃土高坡。

而此時馬路邊上正停著一輛破舊的麵包車。

六子徑直帶我們走向了那輛麵包車,拉開車門,沒想到裏麵坐著的居然是劉把頭。

劉把頭坐在副駕駛,手裏依舊拿著那根旱煙,看到我們之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上車吧。”

六子坐上了駕駛位,一路上都在說話,嘴就沒停過,不過就是很合胖子的脾氣,兩人吹了一路的牛皮。

車子一路駛向榆林的一條小路,周圍的樓房漸漸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黃土高原。

車子顛簸不已,我心情有些煩躁,於是開口問道:“這是去哪?不在榆林嗎?”

前麵的劉把頭抽了一口旱煙緩緩道:“在榆林,不過是就是不在市區了,再有十來分鍾。”

我點了點頭,伸手扶住了額頭看向了窗外的風景。

陝北地區那個時候大多都是住的窯洞,打在一個個的山坡上,放眼看去像是一排排的小黑點。

不一會兒,車子到了一處地方停了下來,外麵的景色不再是黃茫茫的一片。在麵前的是一座不算很高的山,山上帶著些許了綠色,在這裏顯得生機盎然。

我們四個下了車,我才發現這裏是一處窯洞的門口,而且窯洞門口還坐著不少的人,很多都是之前見過的麵孔。

窯洞打在一座孤零零的高坡上,隻有三個洞口,顯然不像是個村子。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問,六子笑了一下,指著對麵的那座山說道:“就是那地方,我們被困在那個鬼地方整整半個月。”

六子的嘴唇有些顫抖,像是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盒煙說道:“抽不抽?”

我搖了搖頭。

六子抽了口煙又繼續說道:“那次之後我們就在這地方打了個窯洞,就是因為不死心。”

我皺了皺眉:“這是你們打的?”

六子笑道:“你不算是行內人,所以不知道,這種方法在行內很常見的。我們這些野路子不算什麽,那些有的南北派的人更狠,有的時候盯上了一座大坑,能在那個地方住個十幾年以說不定,那可是能吃一輩子的。”

說完把手中的煙頭扔在了地上看向了我:“你知道這裏最大的禁忌是什麽嗎?”

我疑惑搖頭問道:“是什麽?”

六子笑了笑,隨即說道:“最大的禁忌就是跟錢過不去。”

我心裏一驚,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座墓裏這麽危險他們為什麽還要去。

畢竟亡命徒是不會和錢過不去。

而眼前這群人也從來不是什麽善茬,想到這,我的目光中出現了一些警惕。

六子笑著說道:“我比你們大不了幾歲,隻是求財,用不著這麽警惕。”

我沒有接話,而是轉身向著胖子走去了。

隻留下六子在原地聳了聳肩。

胖子此刻正在跟一群人炫耀他剛買的嘎巴拉,手裏拿著那串骨頭,口中唾沫星子亂飛。

我踹了他一腳屁股說道:“別吹牛皮了,拿個死人骨頭天天還樂嗬嗬的。”

胖子揉了揉屁股,白了我一眼說道:“你這是嫉妒我宋同誌,我告訴你,你的思想出問題了。”

我沒有繼續理他,而是看向了旁邊蹲在地上抽旱煙的劉把頭。

我走到他身邊蹲了下來問道:“什麽時候下坑?”

劉把頭吐出了一口煙圈,緩緩道:“明天。”

“明天?這麽急?”我有些驚訝地問道。

劉把頭點了點頭:“天越來越暖和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該有人往這邊來了。”

我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我們今天晚上睡哪裏?”

“車上。”

劉把頭沒有猶豫,我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劉把頭好像跟之前的劉把頭給人一種不太一樣的感覺。

我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要下坑了吧?

隻是過了半晌應了一聲:“好。”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在黃土高原上,顯出了一種別樣的美感。

我和胖子躺在那輛破舊的麵包車上手裏拿著水瓶看著天邊的落日。

我把脖子上的玉佩提前取了下來放到了背包裏,又向胖子問道:“哎,胖子,你覺得我是不是特別幼稚?”

胖子喝了口手中的水,淡淡道:“你不是幼稚。”

我好奇問道:“那是啥?”

胖子突然坐了起來很認真的盯著我的眼睛說道:“你是傻。”

隨即,伴隨著胖子的慘叫聲,天邊的最後一縷夕陽也落了下去。

………

因為睡在車裏的緣故,我和胖子睡得渾身難受,所以很早的就起來了。

我倆蹲在麵包車旁邊,去背包裏拿了兩瓶水倒在了手上抹了把臉,才感覺精神了許多。

胖子扭了扭腰:“哎呀,這破車睡得難受死胖爺我了,等回了津門,我一定買一輛標誌牌小汽車。”

我蹲在旁邊啃著壓縮餅幹笑道:“你那體格別把車壓壞了。”

胖子剛想反駁,卻見到劉把頭從窯洞中走了出來。

便向著劉把頭揮了揮手:“把頭,我們什麽時候走啊!”

劉把頭身上點燃了手裏的旱煙吸了兩口:“現在就走。”

胖子把手放到了耳朵邊上:“啥?我沒聽清!”

我一腳踹到了胖子的屁股上:“他說現在就走。”

胖子惱羞成怒回過頭來就要和我糾纏起來,我連忙地躲到了一旁。

這時劉把頭也已經過來了,抽了口旱煙問道:“你們吃過了沒有?”

我點了點頭:“吃了些壓縮餅幹。”

劉把頭轉身對著屋子喊了一嗓子:“下坑嘍!”

隨後就見到了那條小路上又開了一輛麵包車。

而車上坐著的正是六子和劉把頭的人。

劉把頭看了我一眼:“會不會開車?”

我搖了搖頭。

胖子卻興奮不已:“我會!我會!我在部隊天天開車!”

劉把頭點了點頭:“那行,我坐這個車給你指路。”

隨後就打開了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我看了胖子一眼,隨即對他說道:“行啊,沒想到深藏不露。”

胖子得意道:“那是,這幾年兵也不是白當的。”

隨即我們三個便坐到了車上。

隻是片刻後,我和劉把頭都後悔了,我坐在車的後排,劉把頭坐在副駕駛。

兩個人都被胖子這種開車方法給嚇傻了,奶奶的開得太快了。

我還好些,劉把頭已經一把年紀了,坐在副駕駛臉色蒼白。雖然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心理素質非常強大,但再強大也扛不住這樣追啊。

伴隨著一個急刹車,我整個身子都被慣性要甩飛出去。

我單手扶著玻璃,勉強出聲:“陳紅軍,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