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判若兩人

學堂內。

原本的嘈雜早已消失,他們呆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陷入許楓的問題中。

起哄的越來勁,越不敢抬起頭。

許楓坐在上麵,呷了口茶水,並沒有要提點他們的意思,有些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些都被外麵的一雙眼睛看盡。

雖然口頭答應,內心也糾結了許久。

但徐夫子還是壓不住心底的擔憂,來到學堂外麵。

聽著喧鬧的聲音,險些壓抑不住準備破門而入。

可隨之而來。

許楓的質問傳入耳中,不止裏麵的學子,就連他都身子微顫,開始深思該如何辦。

但好歹這麽大的年紀。

若連這些事都想不通,枉為人師。

之所以還駐足在此,是欣慰於學堂內的變化。

裏頭的孩子有多高傲,他心知肚明。

甚至……

徐夫子忽然覺得有些愧對許楓,就算並非刻意但那份傲意多少有些受他影響。

但沒想到。

輕描淡寫地質問,比手板還奏效。

幾個問題背後的份量太重,壓在學子的肩膀。

讓他們無法辯駁。

隻能乖乖低頭受教,徐夫子輕聲感慨。

“希望這樣能讓他們明白,讀書科考求的並非功名利祿,而是報效家國。”

“為大涼獻上微薄之力。”

陸續有學子發言。

許楓坐在上麵,檀香已經燃盡,他時不時的點頭。

替他們說出可行之處。

而在所有人陸續表達完想法後。

他緩緩站起身來,那雙如墨般幽深的瞳孔倒映著每位學子或期待或忐忑的臉。

輕聲說。

“我的第一課,教你們,除了刻板的知識更要有明確的目的,如無頭蒼蠅般冒進。”

“隻會迷失在學海裏。”

徐夫子聽完後,欣然離開這裏。

他知道,自己冒險請來的這位夫子沒有選錯。

另一邊許府內。

陸續打發不死心上門糾纏的七大姑八大姨,宋晴兒難得享受了會寂靜,她滿意的眯著眼。

正準備在花園內的躺椅上休息。

誰知看門的下人匆匆趕來,在她耳邊小聲低語。

宋晴兒原本困倦的麵色稍變。

滿眼欣喜地說:“快!快把我娘請進來。”

隨後又覺得這樣不妥,連忙出聲喊停。

詢問沉香妝發是否何時才匆匆趕去門口。

嘴裏還嘀咕著。

“許久沒見,不知娘是否想念我。”

在這刻,她仿佛回到二八年華。

散去的莽撞和朝氣又重新出現。

彼時,宋母穿著藕粉色的錦衣,膚如凝脂。

歲月雖然在她的臉上留下點點痕跡,但無傷大雅。

那雙眼細看與宋晴兒如出一轍。

她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站在門口,黛眉緊蹙眼底劃過絲嫌惡,本想開口說些什麽。

但在看見匆匆趕來的身影時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笑意,抬腿向前走去。

“我的女兒,娘親總算見到你了!”

熟悉的聲音讓宋晴兒鼻頭泛酸,一把撲進宋母的懷抱裏,眼淚奪眶而出。

喜極而泣。

她正準備將人帶到府內,可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音,把剛剛溫馨的畫麵打破。

“晴兒,你今兒個跟娘親走,當初是我看走眼竟然點頭,哪知他不堪大用!”

“別在這破地方受苦。”

受苦?

宋晴兒聽完麵色微怔,而後露出比哭還難看的一抹笑。

還以為是因為闊別多年許久未見。

母親因為思念來看望。

誰知剛來便表示相公並非自己的良配。

思及此處,宋晴兒不由得露出譏諷的笑容。

真可笑。

如果真害怕她過的苦,當初沒換宅院的事母親怎會不知?不過是無視。

虧自己還存著絲念想。

但終究隨著這句話煙消雲散。

偏偏宋母沒有管她的神情,自顧自的在那說。

“你在這裏最好準備,我和你父親商量好會重新安排門頂好的婚事,隻須靜待。”

“這地方小容不下你,乖乖聽娘親的話。”

宋晴兒的心在這兩句話後徹底沉入穀底。

眼底的失望怎麽也藏不住。

沒想到在兒時會因為她磕碰心疼不已的娘親,能把她丟在窮鄉僻壤幾年。

再度相見。

日子好不容易變化,向希望的方向發展。

卻要無情的打破,變成這副德行。

“我不會離開相公的。”

宋晴兒的語氣平淡,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宋母錯愕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女兒。

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如果是以前在相府的千金,她絕不會忤逆自己。

誰知……

“不管未來許楓怎樣,就算是出意外身死,我也是許家的人、他的妻子,絕不會背棄!”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入在場每人耳中。

啪——

宋母麵露怒色,毫不猶豫給了她一巴掌。

萬萬沒想到。

這個素來聽話的女兒竟敢如此,對許楓的厭惡更上層樓,她撂下句話轉身離去。

“你會後悔沒有點頭同意的。”

直到馬車離開許府的門前。

宋晴兒強撐著挺直的背這才鬆下來,大口喘息。

眼中泛著淚意。

沉香連忙抵賴濕帕,踮起腳小心翼翼地。

準備替她擦臉。

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能如此關心自己,而生身父母卻把她當做工具來對待。

像什麽?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太過分了!”

稚嫩的童音在耳邊響起,沉香氣憤的揮舞粉拳。

宋晴兒聞言心底默念。

是呀,太過分了。

傍晚。

解決完學堂事務的許楓回到家中。

他剛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便瞧見坐在桌邊的宋晴兒起身往外走,動作快到險些抓不住。

白皙的臉蛋上是清晰的指印。

許楓麵沉如水,那雙濃眉緊鎖詢問。

“這是怎麽回事?”

他再了解宋晴兒不過。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裏還能受欺負?

難道是看走眼,有刁奴其主。

“我去去就來。”

二話不說準備揪人,卻被身後那位給拉住。

宋晴兒猜到他在想什麽搖了搖頭,先是發出聲歎息,隨後慢慢將今日的事說出口。

表明傷口的來曆。

“並非如你所想,別冤枉了無辜的下人。”

“相公若真為我著想,該去準備濕帕替我捂捂,好早點消腫否則像什麽樣?”

許楓這才知曉,原來宋晴兒的臉都拜嶽母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