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潮陽夜曲

距離開業五天的時候,燕蘇開始派發號碼牌。

這一號嘛,自然是屬於女帝,不管她到時候來不來。二號和三號分別給了兩位與國同休的老國公,四到九號給了六部尚書,十號給了鎮北將軍王猛。

近些日,皇帝陛下的一首《綠蟻》已經傳遍天下,連帶著這綠蟻酒也成了傳說之物。

據說皇帝陛下在宴請兩位老國公的時候拿出了一壺綠蟻酒,兩位老國公喝過之後紛紛表示這是他們這輩子喝過最好的酒,喝過此酒之後,其他酒都是馬尿。

兩位老國公當場嚎啕大哭,說以後要是喝不到此酒該怎麽活下去。皇帝陛下安慰兩位老國公說:“別急,燕氏大酒樓有售!”

這更是讓所有人都心癢難耐。這燕氏大酒樓開業在即,他們都很想去嚐一嚐這綠蟻酒。但很多人都自持身份,要他們和一群小民擠在一起排隊,這有失身份的事情打死他們都不會做。

現在有了這號碼牌,不用排隊就能直接進場,而且能夠進入包廂中用餐。這頓時讓他們感覺有了麵子,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就算下刀子也得去!

距離開業還有三天的時候,燕蘇卻帶著燕青直奔帝都最大的風月場所潮陽江。

“少爺,你終於正常了!”燕青感動道。

想想這些日子,少爺又是種菜,又是做飯,又是釀酒,就沒幹一件“正經”事啊!這讓燕青憂心忡忡,差點茶飯不思。

“少爺,你放心,今個兒誰敢跟你搶姑娘,我打斷他三條腿!”燕青拍著胸口道。

燕蘇翻了個白眼,作為主子,他覺得自己有責任糾正一下燕青這扭曲的人格。嗯,給他找個婆娘好了,用溫柔鄉來調和他的暴力傾向。

“燕青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想不想找個婆娘呀?”燕蘇問。

“不要,婆娘隻會影響俺出拳的速度!”燕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可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家就你一根獨苗,不找婆娘,你不怕你爹半夜來掐你脖子?”

“啊!”燕青捂著脖子,一臉害怕。說來可笑,這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鬼。

眼看有戲,燕蘇繼續勸說:“我看府裏的豔兒就不錯,長得小家碧玉,淳樸善良。”

“不行不行,”燕青搖頭,“豔兒屁股太小,不好生養。那腰兒細得跟楊柳一樣,經不起俺折騰。手腳也太細嫩,不適合幹活!”

這貨的口味挺重啊!

“我懂了,”燕蘇點頭,“交給我吧,保證給你找個稱心如意的婆娘!”

潮陽江畔,夜幕降臨,一輪新月淡泊地掛在天邊。點點燈火在河中飄**,那是一艘艘大大小小泛遊河上的畫舫,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這潮陽江的畫舫,有賣藝亦賣身的,有賣藝不賣身的,還有隻提供飲食的,剛從潮陽江中打撈上來的鱸魚,簡單用薑蔥清蒸之後便是無上的美味,百吃不厭。

曾經的燕蘇作為潮陽江的常客,他一露臉,立刻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燕公子,好久不見!船上新來了幾位姑娘,就等著燕公子好生疼愛呢!”

“小侯爺,快來呀。奴家想死你了,奴家新學了幾個姿勢,等著小侯爺來指點哩。”

“冤家啊!終於把你盼來了,我和柳兒妹妹這就沐浴更衣,你也一起來吧?再多叫幾個姐妹也可以。”

這麽奔放的嗎?燕蘇差點鼻血長流。可惜他今天不是為此而來。

“燕青,上!”

燕青站了出來,雙手叉腰,凶神惡煞道:“一群庸脂俗粉,想占我家少爺的便宜,也不自己照照鏡子,都給我滾!對了,上次那個老鴇呢?叫她來伺候我!”

燕蘇:“……”

大小畫舫罵罵咧咧劃走。

燕蘇繼續等待。與他一樣在江畔等待的還有好些人,有前呼後擁的大家族少爺公子,也有了然一身的落魄書生。

“哎呀,這不是我們的小侯爺嗎?許久不見,我還以為小侯爺真的改行去種菜了呢?”

一個穿得騷裏騷氣的公子哥帶著一群騷包走向了燕蘇,說到最後都大笑不止。

燕青當即站了出來,把拳頭捏得嘎嘣響。一群公子哥下意識地後退,大喊道:“燕青,你別衝動!你敢再打我們,我們,我們就報官!”

燕蘇攔住了燕青,現在的侯府窮得響叮當,可沒有錢陪醫藥費。

“我道是誰,原來是魏大炮的兒子!你爹是大炮,你就是小炮了吧?難怪這麽能噴。”

“燕蘇,你膽敢侮辱我爹?”

“怎麽是侮辱呢?這是公認的事實。”

魏進咬牙切齒,氣個半死。

“燕蘇,你該不是衝著潮陽夜曲而來的吧?”一個小跟班岔開話題問。

“正是。”燕蘇答。

“笑死我了!”一群公子哥哈哈大笑起來。

“燕蘇能作詩,母豬能上樹!”有人喊道。

眾人再次大笑。

燕蘇無動於衷,跟一群傻子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不知何時開始,潮陽江上多了一艘神奇的畫舫。這艘畫舫的主人談得一手好琴,被當代樂評大家稱之為“潮陽夜曲”。據說凡是聽過潮陽夜曲的人,餘音繞耳三日,三日之內不知肉味。

種種神奇的說法讓這潮陽夜曲名聲大震,無數人想要聆聽仙樂。但這艘畫舫隻會在月初新月升起的那幾日出現,且會給出一個主題,讓眾人以此賦詩一首,獨占鼇頭者方可上船聆聽潮陽夜曲。

如此文雅的規矩更是把潮陽夜曲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天下的文人士子無不以能夠聆聽潮陽夜曲為榮。

“來了來了!”有人驚呼。

一艘精致的二層畫舫緩緩靠近河畔,在距離河岸幾米的地方停下。一個麵容姣好的侍女走出船頭,對眾人盈盈一拜,嬌聲道:

“我家主人說了,感謝各位公子厚愛,不勝惶恐。今個兒還是以這江水、漁火,客船為題賦詩吧,我家主人翹首以待。”

眾人紛紛上前吟出自己或臨時發揮、或早有準備的詩詞。可畫舫上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賦詩者隻能垂頭喪氣地退下。

“諸位,我上了,”魏進低聲道,“我這首詩可是花了一萬兩銀子,定能打動畫舫主人!”

說罷,他輕蔑地撇了燕蘇一眼。

“詩名《江上漁者》,”魏進搖著折扇緩緩道:“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裏。”

“好詩!”眾人紛紛喝彩,一群跟班更是把手掌都拍爛了。

魏進得意極了,感覺自己這一萬兩銀子花得值得。他用鼻孔看著燕蘇,“哼”了一聲。

燕蘇也大感意外,這背後作詩之人不但有文采,還知民間疾苦,很難得嘛。

畫舫中的主人似乎說了些什麽,侍女側耳傾聽了一會,開口道:“我家主人說了,這位公子文采翩翩,更曉得漁夫的艱苦,令人敬佩。在場可還有詩篇?沒有的話就以這首《江上漁者》為最佳。”

自以為穩操勝券的魏進臉上笑開了花,今晚過後,他必將名聲大噪,他都已經想好怎樣裝逼了。

“慢著!”一聲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