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目的

“我想你也看到了,被汙染的蒼然之木不再是世界靈脈,而是能無限製造怪物的毒瘤,【屍體發火】就是這顆蒼然之木惡念的具象化身。”

「血烏」望向身後那根參天大樹,目光中透著一抹哀傷。

“我的職責,就是守護蒼然之木,但顯然,並不順利。”

“我有個問題,蒼然之木不是被汙染了嗎?而且詛咒的侵蝕是不可逆的,既然如此,還有守護蒼然之木的必要嗎?”

陳舊試探性的問道。

“為何不毀了它呢?”

“蒼然之木是一個無比龐大、遍及世界的魔法網絡,它的根莖蔓延至我們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除非你能夠將整個蒼然之木係統全部摧毀,否則隻需要一些時間,被削去的根莖又能再長出來。”

說到這,「血烏」頓了頓,顯得有些無奈。

“再者,我也沒有摧毀這支根莖的方法。我所能做的,僅僅隻是遏製它繼續伸張……”

【屍體發火】的恐怖與強悍,陳舊剛剛是親身體會過了。

無法想象這樣的怪物,要是肆無忌憚的生長開來,會造成怎樣的浩劫!

如此說來,「血烏」反倒是在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守護這個世界?

人們,誤解「血烏」了?

不。

從紅錘對於第三層的態度來說,他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不隻是他,恐怕很多人都知道,可他們依然選擇來討伐「血烏」,將每一次「血烏」的投影殺死!

人們並沒有誤解「血烏」,恰恰相反,世人在汙蔑「血烏」。

可為什麽呢?

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猛然間,陳舊想到了「血烏」的血。

「血烏」擁有遏製詛咒的能力,這對於如今這個破敗的世界而言,無異於一劑足以救命的良藥!那些受到詛咒侵蝕的家夥,可以依靠「血烏」的鮮血,苟延殘喘!

那些怪獸肆掠的地方,也能夠因為「血烏」的鮮血,謀得一時安寧!

再次看向古樹上懸掛的成百上千具「血烏」的屍身,無一例外都是幹屍!

她們的血,皆被放幹!

她們的肉,皆被刨取!

陳舊心底發寒。

他隻覺眼前這懸掛的屍身,遠比地下那頭怪物,還要可怕!

“隻可惜,每次鎮壓【屍體發火】都會消耗我的力量,否則也不至於讓這家夥如此猖獗。”

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血烏」的等級下降了一級。

從40級,變成了39級。

陳舊現在知道為什麽「血烏」作為一個最高世界投影下來的BOSS,等級會比「罪孽」還要低了。原來她一直在損耗自己的力量,來守護這一片埋骨之地!

“值得麽?”陳舊忍不住問道。

“沒有值不值得,我隻是個投影罷了,而投影本身就是拿來消耗的。”說這話時「血烏」的語氣十分的淡然,就好像一切是那麽的理所應當。

說到這,她清冷淡漠的眸子中浮現出一抹不可言狀的希冀,聲音也難得的透著些許溫柔。

“而且,我也不全是為了這棵樹。”

“嗯?”

“我要在這裏等一個人。”

陳舊知道,這裏的“我”並非是眼前的投影,而是最高位麵的「血烏」本身。

“等誰?”

“我不知道。”「血烏」搖了搖頭:“我的記憶並不完整,忘記了很多事情,但這個約定是真的,無論經曆了多久的歲月,我都記得。”

“要等多久?”

“我不知道。”

“他/她會來嗎?”

「血烏」頓了頓,旋即堅定的點了點頭。

“會來。”

陳舊心中有些微妙。

也就是說,「血烏」數千年如一日的降下投影,保護蒼然之木隻是順帶,真正的目的是等一個人?

這時間線未免也太長了吧?

陳舊很想提醒「血烏」,你要等的那個人可能不會來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夠像「血烏」一樣,擁有如此漫長的歲月。

要麽,那家夥死了;要麽,那家夥忘了;要麽,那家夥壓根就不想來。

但看著孤單佇立在蒼然之木下的清冷身影,陳舊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最終隻能化作一聲長歎:“多謝你的血,我會和幽暗城的討伐團講明白整件事情。”

雖然陳舊心中清楚,幽暗城的那些家夥怕是不會放棄這樣一塊肥肉。

“沒必要,反正我隻是個投影。”「血烏」淡漠道:“反倒是你的處境,比我要危險,這世上多得是醜惡的瘋子,他們最喜歡**純粹的靈魂。如果有需要的話,你可以嚐試祈求“真理”,雖然這無異於飲鴆止渴,但至少比起其他神明來,“真理”十分公平。”

回想起那個強大、莫測的存在,銀鈴般的聲音在陳舊心中回響。

他突然問道:““真理”是男是女?”

「血烏」古怪的看了一眼陳舊,似乎是在思考為什麽陳舊會提出一個如此常識的問題?

沉默了半響,她緩緩道。

“神,是沒有性別的,不要用世俗的認知,去揣測神明。”

原來是這樣嗎?

也就是說,那個小蘿莉聲音背後,其實可能是一個醜陋的老妖怪?

“你可以走了。”「血烏」下達了逐客令:“我會給你留一間上好的墓穴,將來你死了可到此安眠。”

“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陳舊像一個牛皮糖一樣,死纏著不放,讓「血烏」隱隱有些煩躁。

她可是「血烏」啊!臭名昭著的魔頭!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把你燒成灰嗎?

但看到陳舊那純粹清澈的靈魂,她終究還是鬆了口。

人人都向往美好的事物,她也不例外,見慣了世間醜惡的她,更知道幹淨的美好。

“何事?給你的血不夠多嗎?”

“你誤會了。”陳舊蒼蠅搓手,臉皮極厚:“如你所見,我是一個法師,您也知道現在法師這行業不好混,我到現在都沒學過什麽法術呢!您也是法師,是我的前輩啊!要不您受累,教我幾招?”

「血烏」明顯呆住了,旋即笑出聲來。

她的聲音十分好聽,像山穀清澈的泉水,沁人心脾。

白色麵具下的少女,眼眸如月。

“你八成是失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