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離 別
暴風驟雨西邊岸，晴空多是晚涼天。
不日城內那個漫長的夜終於變成了昨夜，清晨的風雖然依舊是冰冷的，但吹在人們身上的時候已經變得不那麽刺骨了。溫暖且和煦的陽光和往常一樣，雨露均沾的溫暖著不日城內每一位早起忙碌的人們。
也許是因為陽光溫暖的照耀，也許是因為生活窘境的逼迫；也許是因為事不關己早已成了大多數人們的習性；也許這些也許全都不成立！僅僅是因為在不日城討生活的人們，大都習慣且接受了打打殺殺的生活。所以昨夜還是腥風血雨的不日城，今晨的不日城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繁華的街麵上像往常一樣門庭若市、打打殺殺、盜亦有道。
不日城最大的府邸——財神府因易主的原因，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已經更換了牌匾新號名為：四海堂。四海堂內最大的寢室裏躺著一個人，他周身上下密密麻麻纏滿了繃帶。憨憨的臉上因失血過多的原因略顯蒼白，身旁僅僅放著一把黑紅相間的刀。
就是這個人憑著一人一刀一身膽氣殺入不日城，硬扛了原不日城城主牛財神三天三夜的窮追猛打；僅靠一己之力就毀了牛財神最大的酒家和最賺錢賭場；總共斬殺了牛財神手下百餘名精兵悍將，這個人當然就是王叢！
在王叢睡床的旁邊，坐著一個左臂戴著拳套的人。他在王叢的右側支起了一個大鐵鍋，用帶著鬆香味道的柴木，文火慢燉著一滿鍋的豬肘子，碩大的房間內洋溢著滿滿的誘人的肉香。
戴著拳套的人從清晨就開始生火燉肉了，現在已經是晌午了，他一直都在專注的看火、加料、燉肉，半天的時間裏他沒有絲毫的移動過。這個人就是斬殺了原不日城城主牛財神，然後取而代之的不日城新的主人秦飛。
秦飛目不轉睛的盯著鐵鍋，仿佛天地間除了這一鍋肘子其他的事都與他無關一樣。碩大的房間內隻能聽到鐵鍋內翻滾的肘子，發出的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
忽然一個哈欠的聲音打破了房間內本來的平靜，王叢在**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後。不顧一身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痕，“嗖”的一聲坐了起來，邊憨憨的傻笑邊看向還在專注燉肉的秦飛。
秦飛聞聲後慢慢的抬起了頭來，滿麵春光的直視著王叢的目光，兩人滿眼笑意的相看了片刻後。突然王叢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惹得，王叢和秦飛哄堂大笑。秦飛邊笑邊說道：“上一次老子做飯，你小子就躺在老子身旁，這一次老子燉肉，躺在老子旁邊的又是你，你還真是好命啊！”
王叢理都沒理秦飛，一個鯉魚打挺竄到了秦飛的麵前坐下。毫不客氣的從地上抄起了一壇子烈酒猛灌了一氣，大笑的看著秦飛說道：“別廢話了，來喝酒，老子上次躺在**就是因為你，這次又是因為你，快說是不是你妨的我啊？”
話罷，王叢立即從鐵鍋中抄起了一根最大的豬肘子，就啃了起來。秦飛隻是微笑的向王叢伸出了大拇哥，並沒有再去理睬他，然後他順勢提起了另一壇烈酒牛飲了一氣，隻是他牛飲的速度微微比王叢喝的要慢了一點點。
經曆過生死戰後，當看到王叢又能生龍活虎、充滿活力、若無其事的醒來，一代梟雄秦飛的眼睛也忍不住濕潤了。因為隻有他自己知道王叢到底發揮了多麽巨大的作用；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把王叢當做棄子；所以今天也隻有王叢能夠和他分享絕境逢生、反敗為勝、九死一生後勝利的喜悅！
如何如何的種種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他們贏了！隻有曆過千帆萬旅的人，才能夠真正懂得有一個能夠陪自己日落西山而不棄，助自己東山再起而不驕的朋友是有多麽的可貴！
放下酒壇後，秦飛低著頭用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說了句：“兄弟，辛苦了！”聲音特別小的原因是，這句話是秦飛說給自己聽得！因為真正懂義氣、重義氣的江湖人，都隻會用義氣來要求自己。更何況真正的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感大都不需要表達的，交友貴在交心！
當秦飛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他的眼中隻剩下了喜悅，然後他也從鍋中抄起了一根豬肘子大吃了起來。酒逢知己千杯少，人逢喜事酒更歡！但是往往再喜悅的心情、再投緣的知己、再好的烈酒，也改變不了酒會是喝幹的、人是會別離的這個貌似不是問題的問題！
歡聚的時光似白駒過隙，總是特別的短暫。不覺間王叢與秦飛已經在不日城內喝酒、比武、吹牛，簡單快樂的過了四十餘天了。在第四十天的晚上他們二人喝酒的時候，秦飛也實在找不出理由再去挽留王叢了，於是不得不答應了王叢的辭行的請求。
次日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因為還未到約定離別的時辰，所以除了站崗的護衛以外，四海堂內的大多數人都還在熟睡。王叢在秦飛的門口留下了一張字條後，就騎上了秦飛為他準備的湛藍色的駿馬，踏上了回漁陽古鎮的歸家大道。
王叢為**的駿馬取名為踏海，他身後背著秦飛為他準備好的行囊。行囊裏麵裝著一萬兩銀票和秦飛以四海貨行名義為薊北鏢局，給中原鏢局總會寫的澄清書。
當王叢剛剛放下字條轉身離開的時候，秦飛臥室的門就輕輕的從裏麵被推開了，秦飛看著王叢的漸漸遠去的背影。他隻是純粹的用滿是溫暖的眼神目送他離去，沒有再發出任何的聲音去挽留王叢。因為他知道他和王叢，都是不習慣用語言去表達感情的男子漢。所以在別離的時候，他們都默契的選擇了默默的離開和默默的送別。
待王叢走遠後，秦飛終於撿起了王叢的字條，字條上簡單的寫著：“江湖路遠，小弟就此別過！江湖水長，相信不久的將來，小弟必會與大哥再續前緣！”秦飛將寥寥數字的字條疊好後，放進了一個錦囊之中，收進了上衣的內兜當中。
望著王叢遠去的方向，秦飛歎了口氣說道：“一諾千金的江湖人，通常活得都不會很容易！希望大哥給你的禮物能讓，你暫時過得輕鬆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