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一場豪賭

品茶品酒鑒錢銀,知人知麵難知心!

當王叢呼喊“虎翼”的話語還在空中回響的時候,他的人就已經消失在並不陡峭的懸崖邊上了,那裏隻留下那一抹微微揚起的灰塵。

王叢從草棚跑到懸崖邊上時用了一刻鍾,回去時王叢隻用了半刻不到。因為返回時越是靠近草棚喊殺聲就越發的清晰,他奔跑的速度自然就越快。

奔跑的過程中,也許因為內氣的過度消耗,也許因為對秦飛的關心,王叢掌心不一會就冒出的冷汗。冷汗在微涼的清風中迅速的隨風消逝,使他原本溫暖的手掌變得越發的冰涼了起來。

當靠近草棚時,王叢清晰的看到了秦飛被十餘人圍攻著,圍攻的人們邊戲謔般的向著秦飛辱罵,邊伺機而動向秦飛的破綻處發起猛攻。

秦飛僅靠一隻右手,與眾人纏鬥著,眼神中隻有堅定與沉穩。麵對他們的辱罵,秦飛並沒有還嘴,隻是沉著的應對著眾人的圍攻。

不一會秦飛的身上就已經掛了不少的彩,雖然他已經掛了彩,但是他的身法還未顯淩亂。秦飛仿佛一隻被狼群圍困的雄獅一般,時時刻刻都在在尋找著為數不多的機會,隨時準備著反敗為勝!

“大哥受累了,該讓小弟比劃比劃了。給小弟半刻的工夫,看小弟我是如何送這群小嘍囉們回家的!”王叢雖然人還在二十餘米外的地方,但高亢的嗓音就已傳入了秦飛的耳朵中。

秦飛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依舊麵沉似水的應對著眾人的攻擊。但是圍攻秦飛的眾人中,已經有數人紛紛轉頭看向王叢跑來的方向了。這些轉頭看向王叢的人們,還未看到王叢時,一道暗紅色的刀光就已經殺入了人群。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隻是簡簡單單的一道暗紅色的光穿過了圍攻的人群,王叢就將秦飛帶到了十米外的空地上。

當王叢穿過人群的時候,圍攻秦飛的人群中就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個不久前還生龍活虎人。與此同時還算溫暖的地上就多了一具屍體,一具還帶著些許體溫的屍體。

放下秦飛後,王叢腳下不停,雙腿灌風,又快速的殺進了神態還略顯慌張的人群當中。

有膽量圍攻原四海貨行大掌櫃的漢子們,當然都是些生死看淡的亡命之徒。一個照麵的功夫,雖然每個人都已經曉得了此戰必定凶多吉少。但是同伴的鮮血和麵對死亡的恐怖,瞬間點燃了天性瘋狂的亡命之徒們!

如果將王叢比作下山猛虎的話,那麽這群人就是一群受傷了且滿是絕望的狼。雙方沒有多餘的話語,有的隻是死生搏殺的呐喊,有的隻是刀來劍往中鐵與血的碰撞。

王叢雙手緊握虎翼迎戰著情緒激憤的眾人,沒有絲毫的躲閃,靠著一身橫練的硬功夫,與殺紅眼的人們刀刀到肉。

王叢在眾人的圍攻下,熟悉著自己五年來再也沒有用過的刀招,嚐試著自己五年來感悟的刀法。

半刻鍾工夫後,剛剛還在圍攻秦飛的人們均已經倒在了地上,仿佛還活著一樣的倒在了地上。隻是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一道不太深也不太淺,但卻都剛剛好足以致命的刀傷。

秦飛看著倒下的眾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淡淡的不忍,拍了拍王叢的肩膀說道:“好強的刀!好強的人!恭喜老弟重鑄黑隕刀寶刀,王兄弟刀法的修為果然聞名不如見麵!”

王叢邊調息回氣,邊摸了摸自己的頭真誠的笑道:“讓秦大哥見笑了,您的誇讚讓小弟汗顏啊!我的刀法都是山野村夫的野路子了,重鑄後的黑隕刀以後刀名叫虎翼了!”

秦飛看了下遠方說道:“王兄弟不要過謙了,虎翼、虎翼如虎添翼一飛衝天,好名字!閑言少敘咱們先離開這吧,逃避不了的禍事終歸還是找來了!不怕王兄弟笑話,你剛才殺的那群人中就有幾個人原來是四海貨行的武師,他們曾經也是可以為我奮不顧身的兄弟!”

說到此處,秦飛深呼了口氣接著說道:“成王敗寇,不說了!走吧!往東二十裏遠的地方有一間小屋,那個地方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到那裏後,我在跟你詳談那天晚上四海貨行被屠的經過!”

說罷,秦飛麵色如常不喜不悲不快不慢的向東方走去了,王叢隨手找了跟草繩把虎翼刀往後背一拴,就沿著秦飛的方向飛快的追了上去。

秦飛和王叢二人一前一後步調均勻的向東走著,二人在路上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互相看一眼。就像普通的陌生人一樣,簡單到平淡的淹沒在過往趕路的人群當中。

不覺間已是夕陽西下,秦飛和王叢走進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找到了一條不寬不窄的街道,在一間不高不矮的平房麵前停下了下來。

秦飛用特有的節奏,輕輕扣了扣門上滿是鏽跡但還算幹淨的門環,片刻後,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秦飛向王叢做了個請的手式後,微笑著向平房內走去,王叢依舊不緊不慢的跟他走了進去。

房屋布置的極為簡單,中間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四周有四張條凳,屋子的北麵建有一條不算太寬的火炕。從屋子的後窗戶可以看到,屋子的後麵是一個還算寬敞的小院,隱約可以看到院子裏擺著各種練武的工具。

整個房間最奪人眼球的是,方桌上剛好擺滿了冒著熱氣的酒菜,碰巧此時的王叢已經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但是真正吸引著王叢眼球的並不是桌子上的酒菜,而是八位十八九歲模樣的少年,秦飛進來前,他們八個人原本是坐在條凳上正準備吃飯的。見到秦飛後,他們立即整齊劃一的在房屋兩側,每個人都筆直的像杆鐵槍一樣。

秦飛來的路上就告訴了王叢,這八位少年是他十年前暗中收養的八位孤兒,秦飛每年會抽時間過來**他們十天。雖然過去十年了,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秦飛到底是誰,他們隻知道他們的命是秦飛的。

還未等秦飛開口說話,八個少年齊聲說道:“老板好!”聲音中帶著興奮,看向秦飛的眼睛中滿滿的都是崇拜。

秦飛揮手示意大家坐下後,走過去給每個人都倒了碗酒說道:“我本是不日城四海貨行的老板秦飛,這位是我的生死兄弟王叢,你們應該也聽說四海貨行的變故了吧。就在四天前的晚上我曾經最信任的朋友不日城的城主牛財神和中原的太陰門勾結。連夜對四海貨行進行了偷襲,那天晚上四海貨行一共死了七十八人,剩下沒死的人都已經投靠在牛財神門下了。”

秦飛停頓了一會接著說道:“現在我身邊能夠信任的人隻剩下王兄弟和你們八個義子了,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可以說是十死無生。現在我閉上眼睛數十個數,你們其中如果有畏懼死亡的,現在就可以直接開門走人,我是不怪你們的!”

說罷,秦飛麵色凝重,閉上了眼睛前沒有去看任何人,眼睛閉上後他口中開始慢慢的倒數了起來。吸引著王叢眼球的八個少年,他們每個人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唯一改變的是眼神中原有的崇拜和興奮更加濃烈了。

青春熱血的少年又有哪個不向往刀頭舔血,一鳴驚人的江湖生活呢?更何況拚命的理由還是為了報恩,為了義氣,江湖人的青春歲月最不缺少的就是熱血了!

秦飛睜開眼後端起了酒杯說道:“好!既然大家都不走,那咱們就一起幹了這碗酒。三天後,入主不日城殺了牛財神,我來坐不日城的城主,到時候咱們在城主府裏麵喝他個不醉不休!”話罷,屋內包括王叢在內十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整齊的將整碗的烈酒一飲而盡。

秦飛輕輕咳嗽了一下接著說:“我曾經教導你們的武功的時候,你們都有問過我為什麽每個人學的都不一樣?現在是告訴你們的時候了,你們這些年練的功夫整合起來是一門極為厲害的陣法,名為鐵血八狼陣。這套陣法的精髓就是你們每個人都要有悍不畏死,用自己的血肉去保護同伴的決心,這是鐵血八狼陣的陣圖你們先去後院密室演練鑽研下,我和你們王叔還有事情商量。”

待八位少年走後,秦飛壓低了聲音看著王叢的眼睛說道:“兄弟,哥哥我有個請求不知當說不當說?”

王叢不大的眼眸直視著秦飛的目光說道:“大哥,有話你就直說吧,於公為了兄弟情義,我必須有求必應,於私為了重建薊北鏢局,我更是義不容辭!”

秦飛與王叢真摯的眼神對視一會後,用滿是老繭的右手拍了拍王叢寬厚的肩膀說道:“王賢弟如此忠厚坦然,真是折煞為兄了。賢弟不瞞你說,牛財神的背叛,四海貨行的破敗,讓我真的很難在像以前一樣信任別人了。今天把你帶到這裏,我也做了很長時間的思想鬥爭,因為這裏是我最後的底牌了,也是我最後的希望!兄弟,近前來,看這裏。”

說著秦飛走到了南麵窗台上的油燈旁,隻見他右手食指慢慢的一揚,一道指力射向了油燈下的第三塊紅磚,緊接著東麵的牆根出露出了一個盒子。

秦飛對著盒子猛的一運氣,兩塊磚頭大小的盒子就硬生生被秦飛運用指力,穩穩的抓到了手上。秦飛隨手打開了滿是灰塵的盒子,那個看似不起眼的柳木盒子裏麵居然盛滿了銀票。

秦飛將盛滿銀票的盒子放在桌上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封書信交給了王叢說道:“兄弟,這裏麵是我以四海貨行名義幫薊北鏢局,給中原鏢局總會寫的澄清書和咱們的重歸不日城的作戰計劃。這盒子裏是我所有的家當,有五十餘萬量白銀。如果三天後的行動我被牛財神殺了,你就拿著這些銀兩去重建薊北鏢局吧!”

王叢緊緊的握住秦飛的手盯著秦飛說道:“大哥說什麽喪氣話,憑您的實力加上我的虎翼刀,大羅神仙也保不住牛財神的!”

秦飛穩了穩心神說道:“兄弟,不要再說別的了,認我是大哥的話,一切都聽從我的安排吧!有些責任隻能我自己承擔,就像有些人必須我自己去殺一樣!王兄弟咱們兵分兩路,你現在就啟程去不日城,到不日城裏後按照我書信中的安排行事。不瞞賢弟,此行賢弟的任務是最危險也是最重要的,這更是一場屬於你我兄弟與牛財神的豪賭!”

王叢倒了碗酒一飲而盡道:“好了!大哥不用再說了,這碗酒我感謝您,謝謝您幫我找回了我年少時失去的無所謂畏懼的**!老弟就曾經輸過運送琉璃佛骨那一次,您放心,我這次一定不會再輸了,三天後不日城中見!”話罷,王叢推開了小屋的門,堅定且沉穩的走了出去,向著不遠處的不日城走了出去。

王叢走在去往不日城的小路上,已是夜風微涼,圓月初上的午夜時分了。映著朦朧的夜色,王叢的眼神中充滿了賭徒般的篤定。

很多時候人生就是如此,沒有什麽事情是百分百能夠成功的。

也許正是因為江湖中充滿了美麗的不確定性,所以江湖上才從來不會缺少為了理想悍不懼生死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