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血色迷霧

“我懷疑巨型馴鹿血液的負麵效果遠不止腥臭這麽簡單。

能夠通過呼吸道傷害人體的,除了氣體小分子以外,還包括有氣凝膠一類的漂浮微粒。

之前果戈裏透露,在馴鹿血液之中包含有大量的重金屬,以及一種特殊的酶蛋白。

這種特殊的酶蛋白能夠嚴重腐蝕人體的口腔黏膜,可最終的結果卻是導致人體以中毒的方式死亡。

這種中毒的過程,有可能就是特定生物蛋白質被酶解為有毒多肽的過程。

馴鹿血液所帶的這種腐蝕性,一旦作用在普通屍體上形成致命氣溶膠,那麽我們所在的這片地界將會成為一片死域。”

白寧的這種分析讓江映雪背脊發寒,如果死亡的馴鹿真是一種生化武器,他們等同於被關在一間毒氣室。

更為可怕的是,毒氣室的大門看似敞開著,但是外圍卻潛伏著更為恐怖的威脅。

堅守,等同於慢性死亡。

轉移,更可能瞬間團滅。

橫亙在江映雪麵前的,似乎是一條死胡同,裏麵沒有希望,隻有死亡。

“有準備好臨死前殺了果戈裏嗎?”

巨大的危機感激發了江映雪的冷酷,冷麵寒霜的容顏被防毒麵具遮擋,清冷的聲音傳遞出來,帶著沉悶的沙啞。

“死,倒是不至於。

果戈裏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探秘,可不是為了誘導我們送死。

在這種基本行為邏輯主導之下,就算這片區域之中所發生的巨變遠超預期,大到連果戈裏都始料未及,但也依舊不足以致命。

蘇聯人當初被迫離開這裏,絕不可能是因為這種小意外。”

白寧的回應倒是依舊輕鬆,這不禁讓江映雪浮躁的內心重歸些許平靜。

“我們總得想個辦法反擊一下,不然,總感覺像是被一條狗繩子拴著,確實不自在。

所謂攻敵所必救,我就不信那群野豬就沒有弱點。”

江映雪此時的殺氣很重,局勢的複雜程度讓其有種深深的無力感,心中的驕傲情緒讓其想要瘋狂地發泄,殺掉所有能夠殺掉的存在。

“有弱點,也在我們的能力之外。

焦急沒有任何的用處,豪賭隻會讓時間優勢離我們而去。

當前我們與野豬群的較量,就是一場有關於耐心的較量。

沉不住氣的,會被快速淘汰。”

望著麵前逐漸變得有些不同的黑暗,白寧的回應依舊平淡,這讓江映雪的焦躁內心也產生了些許的感觸。

在外部刻意挑釁之下,在強大的生存壓力逼迫之下,她江映雪的心理狀態似乎變得愈發的浮躁。

這種掌控感缺失的焦慮,倒逼江映雪開始反思自己的心態問題。

都說逆境是磨礪人心的最好利器,有白寧這種存在的支持,江映雪覺得這倒是一個磨礪自己心態的最好機會。

或許,隻有洗盡鉛華的返璞歸真,才是真正的無所畏懼,才是真正的虛懷若穀,真正的寬宏可忍。

……

密林深處肯定有什麽東西在**,那種遠在天邊,卻又近在眼前的危機感,讓一股更為疲憊的感覺壓在眾人心頭。

黑夜靜謐的安撫,似乎隻局限於眼神之中,沉重的眼皮正在催促著大腦進入沉睡,可是身體的求生欲又讓人艱難徘徊。

什麽時候危險才會降臨?

這種毫無意義的苦等,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死了就死了,總比在這裏煎熬要強。

防毒麵具下的人群開始陸續開小差,閉目養神的比比皆是,很快便有輕微的鼾聲傳出。

這是一次集體的陷落,是長久的疲憊和高度緊張的精神所共同導致的一次精神崩潰,伊萬就算想要驅使,打醒這個,那個又睡著了。

“兩位老板,我的人連續奮戰好幾天,現在都困得打瞌睡,要不要再減少一批防守人員,讓他們休息一會?”

沒有絲毫的辦法,伊萬隻能親自跑過來請示,希望能夠通過增加休息人數來挽回些許的顏麵。

“讓他們原地休息。”

反正有高層預警,讓這幫出力的好好休息也是應該的,江映雪冷冷的吩咐一句。

得令的伊萬開心離開,營地之中瞬間躺下一大半,陣陣的鼾聲透過防毒麵具傳出,透露著一種沉悶的壓抑感。

鼾聲延綿,黑夜苦長,仿佛這種美景隻消延續片刻,便是明天最為絢爛的朝霞。

不對!

這種集體犯困的外部表征完全不對!

這幫亡命徒雖然經過數天的勞累,又被零星的野獸群不間斷騷擾,但是他們都經過輪換休息,甚至還會見縫插針地找機會休息。

如此惜命的一群亡命徒,更是善於熬夜聲色犬馬的亡命徒,不可能會在這種程度的緊張氛圍下如此不堪,才放鬆了這麽一會就開始打瞌睡。

導致亡命徒們嗜睡的關鍵,很有可能與營地四周的腥臭血液相關!

巨型馴鹿血液溶解血肉產生氣溶膠的速度,遠大於所有人的預期,大量的氣溶膠堵塞了防毒麵具的過濾器,氣悶的亡命徒在拉扯調整防毒麵具的過程之中必然會導致部分有毒氣體被吸入。

這些被吸入的有毒氣體,才是導致亡命徒們嗜睡的關鍵原因。

反觀白寧和江映雪,由於他們站在篝火旁邊,火焰的熱輻射讓他們周圍的氣溶膠含量很少,所以他們才沒有嗜睡。

“伊萬,快點讓你的手下更換過濾片,在營地四周點燃篝火,將那些叫不醒的人員抬到篝火旁邊安置。”

白寧呼叫伯新山,讓其緊急通過對講機聯係伊萬,這讓同樣昏昏欲睡的伊萬心頭一驚,感覺自己中招的他連忙更換過濾片。

一如白寧所言的那樣,很多的亡命徒似乎陷入到深度睡眠之中,怎麽叫都叫不醒。

於手忙腳亂之中,防毒麵具的濾片換了,營地四周的篝火終於被陸續點燃,營地大亮的同時,也愈發凸顯出屍堆的猙獰恐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未感歎白寧的及時救場,營地之外再次傳來一陣稀疏的蹄踏之聲,很明顯是獸群的攻擊再次降臨。

憋在防毒麵具之中的亡命徒們相當疲憊,呼吸是所有力量的來源,長時間的缺氧任誰也扛不住。

但此地的環境太過於詭異,想要活命,他們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稀稀拉拉的站起一圈人,所有人手中的武器全部緊握,望向那片騷亂傳來的方向。

一團灼熱的生物氣流似乎由遠而近,可以明顯感應到是一群馴鹿在快速靠近,沒有樹木沉悶的傾倒之聲,看來隻是一群普通的馴鹿。

這種東西目標大,易於擊殺,野豬王費了如此巨大的力氣,就是為了讓一群普通馴鹿打前鋒嗎?

又或者,這群普通的馴鹿是特殊的,他們要麽是用於刺激其他巨型馴鹿的犧牲品,要麽就是身具什麽更為特殊的攻擊屬性。

幾分鍾之後,鹿群的聲音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之中,奔跑的速度很快,群落之中透露出一種慌亂的情緒波動,像是在逃命。

營地外圍的屍山血海對於馴鹿群的刺激似乎很大,領頭的馴鹿正在竭盡所能地偏離營地方向,但密集的樹林讓它們很難從容轉向。

還未等馴鹿群的反應達成,一陣零碎的槍聲便響了起來,領頭的馴鹿應聲倒地,後麵的鹿群更為慌亂,大有一哄而散的趨勢。

“老板,這群馴鹿似乎並無任何的威脅,要節約子彈嗎?”

麵對此種完全不同的景象,伊萬也及時叫停了開槍的節奏,向江映雪請示了一句。

“繼續開槍射殺。”

沒等到江映雪的反饋,白寧率先通過翻譯發表了自己的建議。

沒想到對講機之中回應的是這種無情的話語,一時之間槍聲大作,鬱悶的亡命徒們盲目地發泄著心中的憤恨與不滿。

“這群鹿看似在慌不擇路的逃生,但既然能夠被野豬王驅趕過來,其身上肯定擁有利用價值。

你難道就不害怕它們又是一群用於吸引仇恨的棄子嗎?

虱子多了總不是一件好事,我們的彈藥確實有限。”

對於白寧這種斬盡殺絕的舉動,江映雪並不阻攔,但其中的緣由,她還是想要了解清楚。

“我們所在的這片區域彌漫著有毒氣溶膠顆粒,野豬群若是想要利用獸群衝散此處的氣團,以便為後續的大集群攻勢做鋪墊,數量必然需要很多。

像這種零星的獸群,要麽是為了繼續性騷擾我們,讓我們因為躁動而吸入更多的有毒顆粒。

要麽,就是在這群馴鹿身上隱藏有什麽重大的秘密。

不管是哪一種,死了終究是清靜一些。”

白寧的回應十分簡練,所說的內容並未超出預期,江映雪也是頓感索然無味。

唯一有驚喜的依舊是對於野豬王狡猾的認知,長久的相互博弈,確實會讓其快速地成長。

不多時,所有的馴鹿全部倒下,遠處的血腥熱氣彌漫開來,使得深夜的密林之中仿佛飄**起一層迷蒙的血霧。

是幻覺嗎?

還僅僅隻是因為這密林晚間的冷風吹**起血液的熱氣,迷幻了此處日漸壓抑的空氣。

就在亡命徒們大鬆一口氣的當口,一隻重傷的馴鹿搖搖晃晃地重新站起,赤紅的雙瞳望向營地這邊,邁出的四蹄仿若疾風,以一種勢不可當的壓迫感向營地這邊衝來。

詐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