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告變原告
“肅靜！”
砰！
又是一聲驚堂木。
高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下的柴縣令頭大如鬥，他雙目微簇，目光掃過小婢女芊芊，心中略有不忍，但偏偏無可奈何。
這一張狀紙寫的極好，事實清楚，均有跡可循。
再加上人證物證，陳員外全都是暗地裏使了銀子的，員外府中那些下人們全都衝著陳員外說話，完全把小女婢勾勒成了一副人盡可夫的形象。
大明律令素來以嚴苛著稱，但麵對這樣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的案子，就算柴縣令知道其中的貓膩，但也沒有絲毫辦法。
柴縣令無奈搖頭。
“爾等可還有話要說？若是無話申訴，那本官可就要根據證據判案了。”
“鄉紳陳員外，民女芊芊，你二人的恩怨本官不予理會，隻能根據案件的證據來進行判案。現，本官判決如下，民女芊芊身為婢女，賤役之身，為求上位，色誘主家陳員外，陳大虎不成，因愛成恨，當場行凶。”
“本縣今日選判決，民女芊芊賠償主家損失，白銀百兩，即刻生效。若是無力承擔，將轉為奴籍，賣於陳家為奴！”
啪。
驚堂木落下。
這一場荒唐的判決落下，柴縣令實在是不忍在繼續坐下去，君不見，公堂外已經有不少民怨四起，忍不住想要衝擊公堂了。
聞聲，陳員外哈哈一笑，他喜形於色的朝著四方拱拱手，提步就要譏諷一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是你早跟了老子，如何會落得今日這番下場？
到頭來還不是得落在我的手中？
白銀百兩，甭說是對於尋常的民家，就算是中產之家怕也是無力負擔，而一介民女的芊芊是無論如何都拿不出的。
到時候，任打任罵，還不都是憑他陳大虎一句話？
一時間，
陳員外紅光滿麵，臉上的油光都要冒出油水來。
“民女不服！”
這時候，芊芊也不磕頭了，她傻傻的望著已經判完了案子的柴縣令，似乎到現在也無法相信，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會顛倒黑白，偏幫這人麵獸心的陳員外。
額頭上的鮮血流淌在她姣好的麵容上，芊芊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猙獰。
“狗官，狗官！”
“我就是死也絕不讓你們如願，你，你，還有你這個顛倒黑白的畜生，我死後，就算做了厲鬼也絕不放過你。”
說完，芊芊便決絕的朝著一旁的柱子衝了過去。
仿佛下一秒，就是柱壞人亡的下場。
而冷不丁的這一下，甭說是陳員外驚了，就連剛剛起身準備離席的柴縣令也蒙了一下子，若是讓芊芊一頭撞死在這公堂上，那甭管案子判的對還是錯，他這個父母官怕是都做到頭了。眼下，京查在即，若是這事兒捅到了上頭。
怕是他這個唐唐縣尊也得鋃鐺入獄。
沒成想，
頭破血流的場麵沒有如期出現。
李子謙咯噔噔的連連退了三步才停下來，胸前被芊芊撞擊的地方鑽心一般的疼，不過李子謙卻沒有在意，看了一眼芊芊，後者明顯懵了一下子，顯然也沒料到這個時候，李子謙這個為虎作倀的畜生會出手相救。
一時間，芊芊臉上的淚水簌簌而落。
“你這個畜生，連死都不讓我，你的良心被狗吃了？難道你真的想見到我被陳大虎這個黑心黑肝的畜生糟蹋你才甘心？”
芊芊啪嘰一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誰知，李子謙搖搖頭，確實沒理會芊芊的咒罵，他上前一步，搶先一步攔住了即將離席的柴縣令。
“縣尊大人，小人有話要說。”
柴縣令的心剛剛落回了肚子裏，陡然聽到李子謙開口，頓時露出一絲不悅。“李大狀，你還有何話要說？”
“本官奉勸你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本案已經結案，也如你的訴求一般判罰。難不成，你還不願意？真要逼出人命才甘心？”
聞聲，李子謙搖頭。
“縣尊大人多慮了，小人隻是有一句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本案如此輕率的判決，實屬不該，身為狀師，在下雖授受錢財，替人伸冤，但絕不包括顛倒是非黑白，我等當為民請命。”
他伸手一指陳員外，冷笑道。
“三日前，陳員外找到我，希望我能幫其打贏這一場官司，給了我白銀三十兩，我還道為何一件小小的案件，陳大虎會花費如此重金。”
“未曾想到，今日卻是這樣的局麵。”
“若是不說出個是非黑白，還人一個清白，那李某良心不安，無法安眠。”
說著，李子謙上前一步，聲音放開了些許。“諸位請看，芊芊姑娘良家出身，容貌姣好，是良籍。而這陳員外雖然身家富足，是我江寧有名的地方豪紳，平日裏的風評也有目共睹，出入青樓勾欄是常有的事情。
據說，連勾欄裏的窯姐兒們都不願意做他的生意。”
“就這麽一頭野豬精，連窯姐兒都不願意，就更別提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再者說，就算芊芊想要上位，但以她的出身，最多也隻能做妾。”
李子謙重重的咬住了妾字。
在古代，妾的地位並不高，都說三妻四妾，但其實隻有正妻一人才是登堂大婦，而妾的地位跟奴婢也差不多。
而在大明，更有換妾的說法。
如同貨物一般。
“所以，小人並不覺得民女芊芊會冒天大的風險去勾引陳員外這麽一個醜貨，因為不值當，再者說，你們瞧，這陳大虎哪裏當得起風流倜儻二字？”
李子謙一句話，聲音很大。
公堂外頓時傳出了一陣哄笑的聲音。
野豬成精，形容陳大虎當真是恰如其份。
隻是他們麵麵相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李子謙這個黑心的狀師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倒打一耙竟然會幫著女婢芊芊說話。
而一旁。
陳大虎也有點蒙。
之前李子謙開口，他還當是這江寧一害是想幫他爭取更多，心中還暗暗點了個讚，可沒成想，這話說了一半，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媽的，這小子竟然在幫芊芊說話。
你特麽是老子顧來打官司的狀師好不好？
芊芊也有點蒙了。
她是做夢也沒想到，這個黑了心的畜生會幫著她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