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居正變法

在回宮的路上,朱翊鈞看著馮保:“你可知道朕為何要讓你掌嘴?”

“陛下,奴才愚鈍。”

“那李時珍雖還是我大明的臣子,但是那樣神仙一般的人物,你認為朕還管得住他?不要那麽急功近利的!”

“謝陛下!”

...

回到宮中,已經到了正午,吃完飯後,正是張居正的教學時間。

“張太傅,你對朕之前所言感覺如何?”

“陛下覺得現在的大明如何?”張居正並未直接回複朱翊鈞,反而反問道。

“在朕看來,現在的大明已經到了危亡之際,江南財閥壟斷海鹽貿易,皇親國戚大肆吸收民脂民膏;國庫空虛,民不聊生,大明雖看起來依舊強盛,但現在的強盛其實已經是烈火烹油!已經到了不得不變的地步了!”

“哦?陛下竟也如此覺得?”

“張太傅覺得如何?說說你打算接下來怎麽做吧。”

張居正喝了一大口茶水之後,清了清嗓子,十分自信的回答,

“首先清查土地。中央必須清楚國家到底有多少土地,畢竟正是因為豪門大戶虛報田地數量,這才導致了國匱民窮!

其次改革賦稅,以州縣為基礎,將所有賦稅包括正稅、附加稅、貢品以及中央和地方需要的各種經費和全部徭役統一編排,“並為一條”,總為一項收入,防止官吏從中貪汙。”

“關於徭役征派,過去有裏甲、均徭、雜泛之分。裏甲按戶計征,不役者納戶銀;均徭、雜泛按丁分派,應役方式又有力差、銀差之分。”

“賦、役之中,除國家必需的米麥絲絹仍交實物和丁銀的一部分仍歸人丁承擔外,其餘‘皆計畝征銀,折辦於官’。”

“官府用役,一律“官為僉募”,雇人從役。”

“這就是臣為我大明想出的良策!”

“哦?但太傅,這並未考慮到根源之上啊!”

“陛下又有何良策?”張居正聽到自己思索半生的良策被朱翊鈞如此批判,有些不服輸地問道。

“一方麵,從太祖時期大明幾乎都是有地之民,但在大明中起之後,土地兼並眼中,豪門大族擁有大量的土地,導致了越來越多的流民,地主憑借土地壟斷對佃農進行過度盤剝,導致中央得不到大明土地,人口的真實情況。

另一方麵,軍隊的俸祿已經拖欠很久了,各地衛所,總兵都與地方豪紳勾結,導致朕現在甚至無法清楚地知道現在的大明軍事情況如何!

更為嚴重的是,江南地區走私盛行,前有汪直,後有林鳳還有倭寇在,大明主權岌岌可危啊!”

何為一語道破,此為一語道破!

朱翊鈞給了張居正極大的震撼,這話鮮明地指出了現代大明所遇到的最為嚴重的問題鮮明指出!莫非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雖然張居正在少年時也被稱為天才,但那隻是靠死記硬背罷了;但眼前的朱翊鈞確實做到了融會貫通!

“那陛下的意思是?”

“現在的大明,錢財不在平民手中,而在那些豪門大族手中;我們隻有讓他們把自己的錢流通到市場之上,國家才能獲得稅收!

現在的江南地區的豪族大戶不就是從中獲利了嗎?官商勾結,蒙蔽朝廷,通過走私獲利何止百萬兩白銀!”

“陛下是說...海上貿易?但是當時鄭和下西洋之時,一路見聞也是有記載的,他們大都是處於未曾開化的野蠻人社會啊!”

“非也,早在秦漢時期,西方就有個強盛的王朝——古羅馬帝國,現在的弗朗基人就是他們中的一員。那裏人員樣貌與我們有很大的不同,但同樣有高度的分工,有大臣,皇帝,宗教存在。盛唐時期玄奘出使西域之時,所見到的孔雀王朝也很是強盛啊!”

“那是...鄭和說謊?”

“太傅,沒有一個國家會把自己的金融,政治中心放到渡口旁邊的!”

“陛下,這倒是一場豪賭啊!”張居正心裏盤算許久,緩慢地吐出一口濁氣,淡淡地說道。

“張太傅,除了此法還有別的什麽可以救治現在這個病入膏肓的大明嗎?而且,曆代以來,變法都是豪賭啊!”

“太傅不用害怕變法之後的清算,倘若變法成功,太傅便成功了‘立功‘;而到那時,朕會把太傅在此次變法中的功績昭告天下,這時,太傅就成功了’立言‘!最後的’立德‘朕相信張大人自己就可完成。”

立德,立功,立言;這就是中國古代的聖人三不朽!

忽然間,張居正似乎想通了一切。

直接踉蹌起身,伏跪在地,眼含熱淚地感激道:“多謝陛下救我張氏一脈!”

“倘若如此,張太傅就可以放手施為了吧?”

“臣,叩謝陛下!”

畢竟倘若有著聖人光華護體,即使變法失敗,也可保護張氏一脈安全。孔夫子一脈就是最好例證,傳承千年,比無數王朝都要長壽。

看著站在自己身旁,戰栗難安的馮保,朱翊鈞開玩笑似的說道:“倘若到那時候,馮大伴還是馮大伴,那麽之後的記錄都由你來如何?”

但馮保可沒把此事當作玩笑:“奴才,奴才...叩謝皇恩!”

畢竟倘若參與了聖人的成長之中,那麽馮保也可向’前輩‘鄭和一般在曆史上留下濃墨重彩!

而朱翊鈞就這樣什麽都沒做,僅僅幾句不大的承諾,就成功地收到了曆史上兩位大人物的忠誠,隻能說這個時代中,皇權獨尊,不論在這個時代多麽強大的人才豪傑,都無法逃出這個思想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