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錢財

吃完飯,回到宮中,李太後泡了一杯香茶來喝。

“娘,你覺得唐掌櫃怎麽樣?”

“就今天的事看起來,是一個膽大心細的人啊。但真正怎樣還得看之後的表現啊。”

“對啊,要是表現可以的話,皇家別的酒樓也可以交給他去管理。”

“嗯,要是下個月味極鮮收入能突破四千兩,娘就再交給陛下一間酒樓!”

“那就謝謝娘親了。”

...

今天是十月的第一個早朝,抄家的銀子也終於押送回京了。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馮保的這句話,就意味著今天的早朝開始了。

“啟奏陛下,南京右侍郎丁賓貪腐大案,款銀貪腐案已查清,是由押送官員郭惟賢所為,他已將貪墨款項補足,同時戶部尚書張國彥,治下不嚴,已經被撤職調查。於昨日晚,統計共貪腐白銀五百八十萬兩,字畫二百幅,地契三百三十畝。”

說話這人一看就是張居正安排的。

朱翊鈞極為痛心地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悲憤無比地說道:“各位愛卿,五百八十萬兩!這是是什麽概念!這可是比國家一年收入的四分之一還多啊!朕想問現在的大明官場到底是怎麽了?諸位愛卿誰能給朕說說?“

一時間,所有大臣全部恪守本心,雙目凝神於腳尖,一聲不吭。

看著一群像大樹一樣沉默的袞袞諸公,朱翊鈞眼神示意了一下劉守有。

“啟奏陛下,臣還有要事要稟告。”劉守有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讓不少人心裏暗罵,這怕不是又要找誰的麻煩了。

“講。”

“經過錦衣衛多日調查,邊防各軍都有拖欠士卒餉銀情況。尤其是東南沿海和中央腹地方麵,寧波府、福州府、泉州府,廣州府和洛陽府多有拖欠。欠餉時間一到三年不等。”劉守有說完便回到隊伍裏,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張首輔,士卒餉銀這樣的情況,你知道麽?”朱翊鈞冷冷的問道。

“臣有罪,但臣剛剛接受全國事務,確實是了解得不多。但臣相信劉將軍所說為真。邊關將士絕不能寒心!”

“懇請求陛下用這抄家的錢款,去給將士們發放餉銀!”

“李太後認為如何?”

李太後心善。而且有了陳太後的前車之鑒,也隻好說,“全憑陛下做主!”

“那就聽張首輔的吧,但是這筆錢的發放必須由錦衣衛全程監管!”

“陛下,這不符合祖製啊!最次也是由兵部和錦衣衛一同監管啊!”兵部尚書劉堯悔站出來說道。

“哦?劉愛卿可能保證兵部這次可以不貪一絲一毫?”

“陛下,臣可以保證!”

“保證?你用什麽保證?將士們都已經兩年多沒發俸祿了!你現在又讓朕去相信你?早幹什麽去了?啊?”

沒想到朱翊鈞突然發飆,對著兵部尚書劉堯悔大吼道。

“臣有罪!”

“知道有罪就好,朕勸你早早抓出兵部的毒瘤,不要逼朕親自去查!”

劉堯悔一下就跪倒了地上,顫顫巍巍的說道:“臣領旨...”

“此事諸位愛卿可還有意見?”

“皇帝聖明!”

看著麵前一地的袞袞諸公,朱翊鈞緩和了一下語氣,“諸位大臣,朕知道現在的國家處處都需要銀子;朕實在不想讓這些大明的保護者變成一根利劍刺向大明啊!諸位愛卿也都是大明的頂梁柱,當然也都不希望如此吧?”

張居正沒想到朱翊鈞居然會剛柔並濟來勸說朝廷諸公,不由的心裏評價道:“手法很是老練,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抑或是性情純良,真情流露。猜不透啊,這個皇帝,真的不一般啊!”

在這一段話說出來之後,朝堂諸公從私,公兩個方麵都沒有辦法再去打這筆銀子的辦法,這筆銀子也真正的花到了實處。

...

早朝過後,又到了張居正給朱翊鈞‘講課’的時間了。

“來吧,背誦一下昨日給陛下留的課業。”張居正輕輕的吹去熱茶上的茶葉,悠哉地抿一口,眉頭微皺,隨著茶水的吞咽,逐漸放鬆自己的眉頭。

“怪不得迅哥描寫孔乙己吃個豆子都那麽傳神,原來這時候的讀書人都一個樣,突出一個品字。”朱翊鈞心裏默念道。

這個階段的朱翊鈞早已過了讀《論語》的階段了,繼位之後,張居正更注重地開始培養朱翊鈞在權術方麵的思考,例如《左傳》……

但也幸好這一世的朱翊鈞腦子還不錯,花費一點時間也能流利的背誦出來。

在之後,張居正開始抽查昨天講解的知識點,看到朱翊鈞對答如流,於是頻頻點頭。

“陛下記憶力非凡,共情能力極佳,對於名著也有自己的理解,這幾日觀察下來,老臣佩服啊。”張居正不痛不癢地捧了一句。

從張居正開始給朱翊鈞盡心上課之後,朱翊鈞就從未有過上輩子上課困怠的時候。

首要原因當然是沒有課桌,無法趴著聽課了;

其次就是一對一課堂,完全沒有辦法開小差;

第三就是張居正這樣的名師完全可以將晦澀難懂的治國知識深入淺出地講給朱翊鈞聽;讓朱翊鈞完全沒有開小差的意思。

這就是教育資源的差別,而這樣的差別就是階級差別的其中一種情況。

張居正發現原本集中注意力的朱翊鈞有些神遊,便停下詢問緣由。

“太傅,你教授我的東西,是如此的淺顯易懂,但是同樣的句子,在普通人那裏因為沒有師傅,反而根本學不到這些先人的思想,實在太過可惜。”

張居正沒想到朱翊鈞居然如此關心讀書人,要知道明朝是皇權與士林階級最為對抗的朝代。

張居正欣喜之餘,順口回答:“陛下所言有理,但天下名師有限,即便是儒聖孔夫子,一生也僅僅教出了七十二位賢徒,三千餘弟子啊。可我大明讀書人何止數十萬。”

聽到張居正並沒有理解自己的想法,朱翊鈞幹脆說道:“太傅,朕是想說不如把你講課時的一言一行拓印出來,發布天下如何?”

“陛下,這可萬萬不可啊!這樣做,會引起全天下名門望族的反叛的啊!”

“哦?此話怎講?”

“陛下,當今時代科舉的晉升之路被豪門大族牢牢地把握住;而你這一舉動,將會打破平民和豪門的間隙的啊!”

“哦?可是朕現在需要的就是毫無根基的官員啊!太傅的意思是朕還不能去打破這個平衡?”

“陛下,時候未到啊。”

“那把這個起名叫《張居正品...》如何?這樣總不會犯了豪門了吧?而且也可以幫助太傅立名啊!”

張居正沒想到朱翊鈞這麽早就開始實現了對自己的承諾,當即說道:“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