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告別
葛天龍的震吼聲如滾滾天雷般,掀起陣陣狂風,朝著四麵八方擴散而開。
天色仿佛都變了,狂風嗚嗚呼嘯著,攜帶的恐怖勁力,將周邊一座座房舍盡給衝擊得布滿裂紋,有些建構不牢的,更被衝塌而開,化為廢墟,從中傳出一個個居民的哀呼慘叫之聲。
良久之後,葛天龍的震吼聲才逐漸減弱並消失。
此時被他擊倒的段嘯海七人,以及夏鬆餘翔,都已陷入昏迷。
震吼聲雖然結束,可葛天龍自身的威勢卻是絲毫未減,那一股股強盛雄渾的氣流,依舊在他周身環繞著。
看著倒在自己這強大攻勢下滿滿一地的敵人,葛天龍發出了十分得意的狂笑。
就當他抬起腳,逐步向前方地上的段嘯海等人走去時,一道身影如流光般忽閃而至,阻擋在他身前。
葛天龍定眼看去,隻見來人身形纖瘦苗條,是個女子,一身黑衣,麵遮黑紗,細眉明眸,長發垂肩。
“你是何人,來此做甚?”葛天龍當即喝道。
“你便是那霸刀門門主葛天龍?”黑衣女子冷冷道。
“既知我名,又怎敢來此?”葛天龍冷喝道。
黑衣女子輕哼一聲:“你道人人都怕你霸刀門?在我眼裏,你無非是隻隨手可捏死的螻蟻。”
一聽此話,葛天龍勃然色變,怒吼出聲:“區區一介女流,竟敢口出狂言!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黑衣女子冷笑不答,隻道:“你這‘霸王變’既然修煉有成,就讓我來見識見識。”
葛天龍冷吃一驚,沒想到這女子竟知眼下自己施放的是“霸王變”,想來大有來頭。
眼見對方渾沒將他放眼裏的葛天龍,早已氣憤難當,這時又聽對方出言挑釁,更是按耐不住,雖想這女子一定頗有來曆,但當此時局也顧不得了,且在他看來,一介弱女子又豈是他的對手?
當下葛天龍連聲怒吼著,向黑衣女子猛衝而上,拳拳如重炮般暴轟而出!
黑衣女子隻輕輕一晃,便將之避閃而開,接著出手如電,一掌輕拍在葛天龍手臂上。
看上去如此輕飄飄,不具任何威力的一掌,落在葛天龍臂上,葛天龍便如身遭電擊,渾身劇顫,緊握著的拳頭也鬆解而開,口發悶哼,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黑衣女子卻又站回原地,冷笑地望著他。
“你……你是什麽人?”葛天龍驚聲問道。
“沒有必要告訴你。”黑衣女子冷聲回道。
剛一說完,就見黑衣女子身如幻影般閃動而起,下一瞬便欺近葛天龍,雙掌閃電般連連出擊。
葛天龍忙出手相迎,卻被黑衣女子打得連連倒退,對方每一掌擊在他身上,都讓他難以承受,劇痛難當。
將葛天龍擊退後,黑衣女子又身影一轉,閃到葛天龍身旁,探出一手,緊緊抓住他一條臂膀,隨之竟將他那雄健魁梧的身軀高高抬起,接著放聲清喝,便如扔投一件重物般,轟咚一聲,伴隨無數碎石的濺射,將葛天龍重重摔砸在地!
黑衣女子並未就此放脫葛天龍,繼續緊抓他的臂膀,朝著各處空地進行連番重摔,隻把葛天龍摔得鼻青目腫,傷痕遍身,無法行動之後,才脫手罷休。
如此強悍凶橫的葛天龍,在這黑衣女子手上,竟如孩童一般渾沒半點反抗之力。
此刻葛天龍的“霸王變”早已解除,又連番受到重擊,倒在地上,痛呼不止,心中大為鬱悶之餘,也是驚駭交加,暗想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怎會如此厲害?
這時黑衣女子已走近葛天龍,低頭看著他,冷冷道:“你這廝留著終是禍害。”說完,就見她手中忽然多出一把鋒銳匕首,緊握著抬起,朝葛天龍落刺而下!
……
呼——
就在此時,一股強風呼嘯而至,接著一道身影飛閃過來,向即將對葛天龍下殺手的黑衣女子襲衝而至。
黑衣女子隨即撤身飛退開,隨後便見一人已落在葛天龍身旁。
這是一名中年男子,中等個頭,身材勻稱,須發較短,相貌平平,雖身著尋常百姓的服飾,可自身散發出的強盛氣息,顯示著此人絕不簡單。
“是你!”黑衣女子在看清男子麵孔時,沉聲開口,她竟認得眼前之人。
男子細細打量了黑衣女子一番,若有所思,便道:“你既是受命而來,也沒必要下這般狠手吧。”
黑衣女子冷哼一聲,望向葛天龍,道:“這等惡賊,就不該存留於世,你們還真是不論善惡,胡亂撈人。”
男子微怒道:“這個無需你管,我既在此,你就休想傷他一根寒毛。”
“你自認打得過我?”黑衣女子秀眉緊蹙,目含怒火。
“大可一試。”男子沉喝道。
便聽黑衣女子口發出一聲嬌喝,一股強力無匹的氣勁從其體內霍然奔湧而出,化為一股股洶湧氣浪,聲勢猛烈地向男子衝擊而來!
男子也放聲高喝,由內而外發出一股強猛氣勁,化成一股股雄渾氣波,與衝來的氣浪悍然相碰!
轟——轟——轟——
一陣陣宛如悶雷般的巨響,在氣浪與氣波的連番對撞下接連發出。
對撞產生的氣勁,如漣漪般不住向四周擴散,使得周邊那些本就裂紋遍布的房屋更增破壞,無數碎粒石渣紛紛掉落,屋中居民瑟瑟發抖,隻恐房屋遭毀。
意識到這點的黑衣女子,便停止進攻,收回氣勁,男子見了也隨即罷手。
“我與你並無深仇大怨,沒必要搞得這樣劍拔弩張。”男子向黑衣女子笑道,又看向地上的葛天龍,“我來此,是為了帶走他,這並不妨礙你吧?”
黑衣女子冷聲道:“你難道不知他是什麽樣的人?”
男子笑道:“隻要能為我們所用,其他不必在意。”
黑衣女子默然片刻,便道:“好,就讓你帶他走,不過這廝日後再讓我撞見,我必會取了他性命!”
男子嘿嘿一笑,不再言語,俯身將葛天龍一把抓起,扛於肩上,接著又走到昏迷在地的葛天虎身旁,手掌一拍,震碎他身上的鐵鏈,將之扛在另一肩。
同時肩扛兩個巨漢,卻絲毫不見這男子費力,麵不紅氣不喘,轉身向黑衣女子說了句:“再會!”隨之縱身閃躍離去。
望著男子帶著葛天龍兄弟二人已遠去,黑衣女子便收回目光,將之投落在昏迷在地的餘翔身上,便邁步上前,將之扶起,從衣服內取出數顆藥丸給他服下。
沒多時,餘翔便悠悠醒轉,黑衣女子又給他運氣催力,餘翔終於意識清醒,可以活動了。
在看清救助之人時,餘翔不禁一怔,又四處望去,見地上的一眾士兵以及段嘯海,夏鬆等人都在,便鬆了口氣,而葛天龍卻已不知去向。
黑衣女子知他所想,便道:“放心,葛天龍已不在了。”
餘翔一驚,怔怔看著黑衣女子,好一會才道:“怎麽?莫非你把他給……”
黑衣女子笑了笑:“他本要死在我手裏,卻被一人救走了,放心,這等惡賊早晚有一日必會遭到懲戒。”
餘翔恍然,便向黑衣女子致謝,又問及姓名來曆,以及她出手救助的原因。
黑衣女子笑道:“不急,聽我慢慢跟你說。”
於是,黑衣女子就將自己的身份來曆,以及來此救助他的原因慢慢向餘翔講明了。
“你……你居然是……”餘翔為黑衣女子的身份感到震驚,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竟和“那個人”有一定的關係。
“所以,你此次前來,是要帶我離開,去投靠那位大人?”餘翔向黑衣女子問。
黑衣女子點頭:“主公目前正在大力召集人手,在得知平峰縣有他一名族中子弟時,便特地派我前來探尋。我已將主公之意傳達,不知你可願隨我去投靠主公,助他一臂之力?”
餘翔猶豫道:“那我這些弟兄……”
黑衣女子便道:“你盡可帶他們同行,這還更增我方的兵力,主公求之不得。”
餘翔痛快點頭:“既如此,我願意隨你前去。”
“如此甚好。”黑衣女子微笑點頭。
……
當夏鬆從昏迷中醒來時,發現自己躺臥在一張炕上,頭枕棉墊,身蓋巾被,一愣之下忙起身坐起,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此刻竟身在烈槍幫駐地,餘翔的屋舍中。
夏鬆沉神回想,還清晰記得自己是受了葛天龍的重擊才陷入昏迷,照理說凶多吉少,怎麽此刻安然地躺臥於此?
不知所以的夏鬆便起身下床,開門出屋,四處遊走間,便看到正聚集在一處的謝堯嚴闊侯勝等人。
見到夏鬆,謝堯等人便飛步奔近,向他連聲慰問。
夏鬆發覺自身已無大礙,便告知了謝堯等人,又向他們問起自己怎麽回的這裏?又問起段嘯海,餘翔等人現在何處?
謝堯等人剛要回答,卻見餘翔不知從哪裏快步奔來,來到夏鬆跟前。
“夏鬆兄弟你醒了,真太好了。”餘翔笑道。
夏鬆便問起自己心中疑惑,餘翔笑笑,道:“不急,先跟我去個地方。”
當下,餘翔便帶著夏鬆,謝堯等人朝前趕去,沒多時來到一片廣闊空地上。
夏鬆一怔,隻見這裏早已站滿了一眾士兵,段嘯海等人站於一旁,另一旁則站著餘騰餘躍與幾名巡捕。
這時,夏鬆又忽然在一個極為偏僻的角落,發現有一名黑紗遮麵的陌生女子,不禁心生疑惑。
女子仿佛也看到了他,微微一笑,隨即身形隱沒。
“看樣子大家早已在此多時了,專在等我,我昏迷這麽長時間,想必是使用玄火勁,消耗力量過度所致。”夏鬆想道。
餘翔讓夏鬆謝堯他們站在段嘯海等人下首,隨即走上前去,站在一眾士兵麵前,提聲說道:“諸位聽我說,此次與霸刀門決戰,我們勝了!霸刀門如今已不複存在,總管葛彪被殺,門主葛天龍,副門主葛天虎雖已逃脫,下落不明,但已難成氣候,大家不用再過往日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話音剛落,就聽眾士兵頓時眉開眼笑,齊聲歡呼,有的相擁而泣,有的手舞足蹈,有的拍手稱快,更有的放聲高歌。
餘翔兄弟三人,幾名巡捕,段嘯海,夏鬆等人,都笑吟吟地望著這一幕。
等眾士兵安靜後,又見餘翔走到幾名巡捕麵前,對他們能在危急關頭雪中送炭,派兵支援躬身致謝。
幾名巡捕連忙躬身還禮。
眼下強敵已去,任務完成,餘翔便將縣府的士兵歸還於幾名巡捕。
隨後,一眾縣府士兵便在幾名巡捕的帶領下,與餘翔等人告別,朝縣府返回。
……
隨著幾名巡捕和縣府士兵的離去,這裏的人數瞬間變得少了許多,眾士兵中,除了烈槍幫的幾百人外,便是剛剛投過來的一千多名原霸刀門的士兵。
如今霸刀門覆滅,這一千多名士兵雖說有些懷恨烈槍幫,可一想終究對方接納了他們,使他們如今有了新的容身之處,也就不再心存不滿了。
再者,前番決戰時,葛天龍不顧情麵,悍然出手重擊他們,也讓他們為此十分心寒,所以就打消了再為霸刀門出力的想法。
在送走幾名巡捕後不久,隻見餘翔又走到段嘯海,夏鬆等人跟前,躬身向他們一一道謝。
段嘯海,夏鬆等人躬身還禮。
道謝之後,隻見餘翔又看著段嘯海,夏鬆等人,說道:“諸位,我等就此拜別了!”
此話一出,讓段嘯海,夏鬆等人都是一愣。
“餘幫主何出此言?你們要去哪兒?”段嘯海等人都問。
隻聽餘翔道:“如今霸刀門已滅,我烈槍幫在此間的事已了,是該要去其他地方了。”
“去哪兒?”段嘯海等人又問。
“這個恕我不能相告。”餘翔回道。
見餘翔這麽說,段嘯海等人也就不再追問,便道:“既如此,祝餘幫主你們一路順風。隻是決戰剛剛結束,你們不在此休整幾日再走嗎?”
餘翔道:“不了,路上自會抽出時間讓大家歇息。諸位,日後有緣再見。”
這時,餘騰餘躍已來到餘翔身旁,三兄弟同發喝令,帶起一眾士兵開始逐漸離去。
在走之前,餘翔又對段嘯海等人道:“再次謝過諸位來此助援,匆忙之間未能置辦飯席酬謝,實感抱歉,便將這幫中閑置的屋舍留給諸位住下,這裏存留的食物酒水你們盡可飲用。我等在此拜別了!”
說完,餘翔兄弟便帶兵而行,走到夏鬆等人跟前,又見三兄弟同時向他們一笑,抱拳施禮:“夏鬆兄弟,諸位英才,他日再會!”
夏鬆等人也抱拳回禮。
就這樣,眾人眼望著餘翔一眾漸漸遠去。
“走得怎麽急。”段嘯海一旁的嚴雄忍不住開口。
“看來是有要事。”段嘯海、侯健都猜測。
這時夏鬆走到段嘯海跟前,問起他們是怎樣獲救,葛天龍又是怎樣不知去向了的事。
隻聽段嘯海道:“據餘翔幫主所說,就在葛天龍要對我們痛下殺手時,忽然出現一名神秘高手,將其阻攔,並將葛天龍重傷,隨後葛天龍便帶著葛天虎落荒而逃。這名神秘高手先是救醒了餘翔幫主,其後又給了他許多藥丸,給我們服下,我們這才醒了來。”
“藥丸也給鬆兒你服下了,可不知為何你遲遲未醒,無奈之下我們就和餘翔幫主去救助負傷在地的一眾兵士,花了好長時間才將他們都救起,其後大家便停歇了一陣,返回這烈槍幫駐地。由於你一直昏迷不醒,所以餘翔幫主就將你安置在他的房舍之內。好在你總算醒來了,叫我們好一陣擔心。”
“是這樣。”夏鬆隨即點頭,又問起那神秘高手。
段嘯海卻隻是搖頭:“這一點餘翔幫主並未講明,我們也大感蹊蹺,但如不是這樣,也很難將此事解釋得通。或許餘翔幫主他們離開此地,也與這名神秘高手有關。”
這時,夏鬆忽然想起,剛來這裏時,自己在一個偏僻角落望見的一名麵遮黑紗的女子,心中突地一跳,莫非餘翔口中的神秘高手,就是她?
當然,事情在未完全搞清之前,一切隻是推測。
其實這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霸刀門已滅,葛天龍逃走,他們又都安然無恙,已足夠讓他們滿足了。
餘翔等人的離去,也讓夏鬆,段嘯海等人內心生起幾分落寞,畢竟通過這幾日的相處,眾人都與之結下了不淺的情誼,麵對強敵,同仇敵愾,齊心迎戰,相互之間早已惺惺相惜,敬重欽佩了。
但願有朝一日能再相見,懷著這樣的想法,眾人便都動身離開,前往駐地房舍。
就這樣,段嘯海,夏鬆等人便在烈槍幫駐地一連住了數日。
數日間的休整,眾人傷勢都已複原,又時常在外邊空地上切磋較量,磨練身手,身體都愈發強健。
又過了幾日,吃盡了這裏的食物和酒水,身體已然大好的眾人,便準備動身離去。
這一日,段嘯海,夏鬆與謝俊謝堯父子,嚴雄嚴闊父子,侯健侯勝父子,鐵漢鐵冠父子,方伯當蔡子鋒師徒,石天浩鮑大興師徒,相繼珍重告別。
望著陸續遠去的一對對好友,段嘯海,夏鬆都忍不住感歎,不知何日還能再得重聚。
送別眾人後,段嘯海與夏鬆又收拾停當,便一同離開這烈槍幫駐地,走在了返回天武山的路上。
離開宗門多日,段嘯海,夏鬆都歸心如箭。
如今霸刀門已滅,又帶回段嘯海,夏鬆此次的任務終得以圓滿完成,內心當真說不出的喜悅。相信門主見教習安然歸來,必然也十分高興。
兩人曉行夜住,兩日之後,終於走到天武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