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覆滅
烏厲扛著昏迷中的段鐵山,幾個閃躍,已來到山道附近,發現己方弟兄已在天武門弟子與齊誠士兵的奮勇衝殺下呈現頹勢,多數弟兄都已負傷,更有不少屍橫就地。
烏厲氣急之下本想衝上前助戰,卻又瞥眼見到不遠處倒於地上的烏強烏通和烏達,當下急忙飛躍而近,分別取察看三人的情況。
隻見烏強三人都是兩眼翻白,一片焦黑的身上都有一個皮肉倒卷開的碩大血洞,流灑出的鮮血已經凝固,令人觸目驚心。
“是那小子幹的!”烏厲看著這一幕,腦海頓時浮現出夏鬆的身影,狠狠咬著牙道。
又去試探烏強三人鼻息,發現三人都是氣若遊絲,性命垂危。
烏厲麵色變得無比難看,煩悶之下連連跺地,暗暗焦惱:“本已勝券在握,不曾想卻功虧一簣,都是拜那小子所賜!先前交手,我不提防中了段振天一掌,已負內傷,眼下那段嘯海夏鬆又已現身,我獨戰三人沒有勝算,眼下局勢不利,隻能先撤兵回去,日後再圖複仇。”
心中盤算已定,烏厲便衝著那一眾激戰中的黑狼幫弟兄高叫:“停戰,回撤!”
聽到大幫主的喝令,一眾黑狼幫弟兄先是一愣,隨即都一個個停止攻擊,倒退幾步,轉身向山下相繼奔去。
天武門眾弟子與齊誠士兵本想趁勢追擊,卻被飛衝而至的烏厲給阻擋在前,隻見烏厲一臉陰冷看著他們,半晌後說了句:“今日算你們走運。”
隨後就見烏厲轉身而去,不省人事的烏強三人他已命幾名黑狼幫弟兄回來,將其各自扛抬著下山。
下山後不久,烏厲等人便又發現了亂石堆處那頭昏厥在地上的異獸獨火狼。
氣惱之下,烏厲走上前踹醒了那地上昏迷中,負責看護獨火狼的一名手下,這人醒來連聲向烏厲磕頭討饒,說是一個天武門弟子飛衝下山將他們擊倒,獨火狼一定也是他幹掉的。
“又是他,夏鬆!”烏厲咬牙切齒,雙眼好似要噴射出火來。
烏厲便讓幾名弟兄一起扛抬起獨火狼,又下令返回駐地。
“幫主,不……不再打了嗎?”幾名不識趣的弟兄向烏厲問道。
烏厲惡狠狠朝他們瞪了一眼,嚇得這幾人立馬緘口不言。
就這樣,烏厲率領黑狼幫一眾弟兄逐漸遠離天武山,朝駐地返回,此次攻襲天武門的行動,也以失敗告終。
……
天武山上,中央空地處。
段振天通過一番運功調息,傷勢已漸漸平複,隨之便站起身來,向一旁的夏鬆和段嘯海問道:“烏厲沒再回來?”
隻見段嘯海笑著回應:“門主放心,有弟子回報,他們已經撤走了。”
聞言,段振天重重鬆了口氣,又想到了什麽,看向夏鬆,問道:“鬆兒,照這麽說,你果真是將烏厲那兄弟三人盡都擊敗?”
“也著實費了番功夫。”夏鬆笑著點了點頭。
段振天不禁感歎:“此次能讓黑狼幫敗撤而走,真多虧了鬆兒。”
這時,那些守禦山道的弟子與齊誠士兵也已趕來,向段振天報告,黑狼幫一眾見戰事不利,便收兵撤退,現已遠離天武山,接著又報告了他們的殺敵情況和己方傷亡情況。
雖然此次殺敵甚多,但折損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段振天等聽了都長歎了口氣。
“眼下火勢還在蔓延,還是趕緊將火救滅。”段振天向眾弟子吩咐,接著又讓齊誠士兵將昏倒於地的齊誠扛抬到他的房舍,加以看護。
經過大半個時辰,眾人總算是將天武山上的火焰盡給撲滅。
烈火雖滅,但原本好好一座景色清幽的天武山,卻已被燒得烏七八黑。放眼而望,整座山上已是一片荒涼蕭條。
縷縷烏煙從一棵棵被燒成焦黑禿木的樹上嫋嫋升騰,地麵上盡是一棵棵被燒斷倒塌的樹幹,以及一片片灰黑殘敗的樹葉和枯草,還有被諸多被燒得漆黑扭曲的岩石……
望著這一幕,不少弟子眼中都忍不住泛起淚花,隨之都又接連怒罵起黑狼幫,痛斥他們的凶殘霸道,放火燒毀了他們心愛的天武山。
夏鬆心中與眾師弟一樣也很不好受,但作為眾師弟的師兄,他又不能表現得過於悲觀,於是走上前不斷安慰眾師弟,說道:“大家別氣沮,雖然天武山被燒得麵目全非,但我們還可以繼續播種種植,假以時日,一定能讓天武山恢複原貌!”
“對,對!”聽到夏鬆所言,一眾弟子頓時都打起了精神。
“夏鬆師兄!”
就在這時,隻見蘇帆與段媃一起飛步奔來,到了夏鬆跟前。
夏鬆見二人麵帶驚慌,料定是出了什麽事,便開口詢問。
段媃想說,卻好一會兒說不出來,還是蘇帆開口:“夏鬆師兄,那個……段弘墜崖身亡了。”
“怎麽回事?”夏鬆又問。
蘇帆看了看段媃,憋了一會,才道:“這畜生欺負小師妹,被我揍了。然後他便起身反擊,好在他打我不過,便轉身想逃,我便一路追趕,他慌不擇路,不小心逃到後山山崖邊,失足掉了下去。我和小師妹事後已下山確認過,他已經摔死了。”
夏鬆點了點頭:“這惡徒,死了也好。但段鐵山要是得知兒子身亡,勢必會更加仇視我們,一定會處心積慮要來報仇,那時我們要做好提防。”
蘇帆點頭稱是。
夏鬆又走到段媃身邊,柔聲慰問:“小師妹你還好嗎?”
段媃一聽,淚水已奪眶而出,隨之走上前,一把緊緊抱住了夏鬆,啜泣道:“夏鬆師兄,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好怕!那壞蛋笑得好可怕,他想……他想強暴我!要不是蘇帆師兄……我……我……”因心情激**,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
“好了好了,沒事了,怪我當時不在你身邊。”夏鬆撫慰,又看向蘇帆,微笑點頭以示感謝。
蘇帆也笑了笑,看著段媃擁抱夏鬆的這一幕,不禁又回想起先前一刻自己解救段媃而被對方緊緊相擁,心頭湧上股股甜意。
……
眾人一番整頓,日已西沉,在將眾多犧牲的弟子屍身安葬後,便都各自回房歇息了。
夏鬆回房,在**運功許久,終於將傷勢盡都平複,在長長舒了口氣後,頓時仰頭倒在**,今日這一戰,對他的體力和精神可說損耗都極大。
為戰勝烏強三人和那頭異獸獨火狼,夏鬆兩次施展玄火勁,將自身力量超負荷發揮,致使此刻他陷入了極為虛弱的狀態,雖然適才已運功調息,但也隻能適當提神,想要恢複體力和精神,還需一定時間。
身心疲憊不堪的夏鬆,就這樣倒在**,不知不覺間沉沉睡去。
翌日醒來,夏鬆透過窗戶,發現已日頭高照,自己這一睡竟一直睡到了正午,忙起身略作梳洗,便開門而出,這時見到一名師弟已候在一旁,見他出來,便上前問候:“夏鬆師兄你醒了。”
夏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竟睡了這麽久,讓你久等了吧。”
那名師弟笑道:“無妨,門主知道你一定特別疲累,所以特地囑咐我在此等你醒來。”
“門主喚我?我這就去。”夏鬆便動身朝段振天書房趕去。
來到段振天書房,發現巡捕齊誠也在,夏鬆便問及傷情,齊誠回複已無大礙。
當下三人都各自坐定,準備商討要事。
隻聽齊誠道:“此次黑狼幫雖然退去,但一定要提防他們的反撲,他們是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段振天夏鬆都點頭稱是。
齊誠又看向夏鬆,麵帶讚賞道:“夏鬆兄弟,我聽段門主說你一人擊敗了黑狼幫三個幫主,雖然我不知你是用了什麽辦法,但終歸是你的能耐,很了不起。但正因如此,你也要加倍小心,那烏厲一定會將你列為頭等要除掉的對象。”
“多謝大人提醒,我會小心的。”夏鬆應道。
段振天又問齊誠:“那您覺得我們下一步除了要提防黑狼幫再度來襲之外,還要作何打算?”
齊誠沉吟半晌,道:“剩下的就不由你們操心了,交給我吧。待我回縣城,上稟縣守大人,讓他聯絡周邊各縣,集結出動所有兵力,進攻黑狼幫,勢必要將其一舉殲滅。經此一戰,黑狼幫元氣大傷,兵力大減,正是消滅他們的最好時機。不過聯絡各縣集結兵力也需一些時間,所以這期間你們也要小心提防黑狼幫可能會進行的反擊。”
段振天夏鬆聞之都點頭。
段振天道:“此次若能一舉消滅黑狼幫,那這片地域就能得保安寧了。”
齊誠卻道:“段門主想得簡單了,即便除去他黑狼幫,隻怕不久後又會出現什麽白狼幫,紅狼幫……惡人是很難除盡的,隻能逐一處理。你不知,如今很多縣城所屯駐的武者幫派,都蠢蠢欲動,大有獨霸一方的野心,等他們獨占一方之後,繼而便會又想開疆拓土,擴大勢力,甚至裂土稱王,禍亂天下。這天下,終歸不會安寧,我敢斷言,不出十年,天下必將大亂。”
齊誠的一番話,讓段振天和夏鬆都大為震撼,雖有些不敢相信,但也覺得對方說得在情在理,再者齊誠身在縣府,所見所聞也都不是他們所能及。
又聽齊誠氣憤憤道:“我們平陽縣還算清寧,隻是聽聞遠處有一金水縣,情況那才叫一個糟。當地縣守與匪寇勾結,敲詐勒索,行凶傷人,禍害百姓。我屢次想去金水縣除掉這等害民狗官,卻總是下不了決心。隻因我如真的那樣做了,自己飯碗也將不保了。”
“卻是為何?”夏鬆問道,“您除掉惡官,不是有功於民嗎?怎麽還會為此丟掉官職?”
段振天替齊誠回答:“鬆兒,官員不比匪寇,那可是朝廷命官,要想除掉,不僅需要充足證據,還要得到上級官員許可,否則貿然而行,隻會被徒留罪名,惹禍上身。”
夏鬆道:“說得是。但那金水縣縣守如此害民,上級官員難道放任不管,也不去查究?”
齊誠答道:“這主要是由於金水縣地處偏遠,少有上級官員前去巡視,再者,那金水縣縣守極為善於偽裝,能將自己所做惡行都給想方設法進行遮掩,即便是有上級官員前往巡察,也都被其糊弄過去,以至於對對方所犯惡行並不知曉。我之所以知道金水縣這番實情,也是偶然間一次去那裏辦事,經過一番細心暗訪才得知的。”
“大人不必憂慮,這等害民髒官,日後必會遭到嚴懲。”段振天夏鬆都寬慰道。
“但願有那樣一日吧。”齊誠點頭,又道:“多謝段門主留我等在此安住這麽些時日,我已決定明日一早就帶眾兵士下山回去了。”
段振天卻還要齊誠多住些時日,等傷勢好轉後再走。
卻聽齊誠道:“等不得了,消滅黑狼幫在即,不能因我個人這些小傷耽誤這等大事。”
段振天也就不再相勸。
……
第二天,想著要去給齊誠等人送別的夏鬆,一大早便起了床,洗漱完畢,剛要去開門時,卻聽到敲門聲,一問之下竟是齊誠。
夏鬆忙上前開門將齊誠請入,齊誠環顧了下夏鬆房間,隻見其內頗為簡樸,物件很少,陳設簡單,暗自納罕。
這時看向夏鬆,說道:“夏鬆兄弟,臨走之前我想來找你說幾句話。”
夏鬆便拿來一張木凳讓齊誠坐下,自己則坐床沿。
齊誠看了夏鬆好一會,才開口:“夏鬆兄弟,不知你今後是何打算?”
夏鬆便問:“大人何出此言?”
齊誠便道:“恕我直言,你前途無量,如果一直屈居在這天武門,隻怕會限製了你日後的發展。段門主雖為人不錯,但僅靠這點,並不足以讓你一直待留於此。想我當初拜師天靈門,也是想長久待在那裏,但時間一久才發現不是長久之計,自己還是要多為自己的前途考慮。”
夏鬆默然許久,說道:“謝謝大人能為我考慮這些,其實我也早已有日後離開天武門的打算。”
“既如此,那看來是我多慮了。”齊誠笑道,又問:“離開天武門之後,你打算去做什麽?”
夏鬆沉吟道:“我想在老家附近找個差事,如此也好照顧父母。”
齊誠問道:“你老家所屬哪個縣?”
“玉田縣。”夏鬆回答。
齊誠笑道:“那就好。這樣,等你歸鄉後,可寫信告知我,我再寫信向玉田縣縣守舉薦你為縣內巡捕,你看可好?”
夏鬆激動道:“若如此,那就多謝大人了。”
齊誠揮了揮手,笑道:“你也別大人大人這樣叫我了,私下裏就叫我齊大哥吧。”
卻見夏鬆有些不好意思,齊誠又笑道:“日後你我同為巡捕,共為朝廷效力,保不準還會相遇,到時我還需要你多多照拂呢。”
夏鬆笑道:“大人……不,大……大哥過獎了。”
齊誠哈哈一笑,道:“我能感覺你擁有無限潛力,日後必會成為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能與你結識,也算是我的造化。”
齊誠的一番欣賞,反倒讓夏鬆不自在了。
兩人又簡單聊了一些武學技藝上的話題,隨後齊誠便起身告辭。
不多時,齊誠便帶領一眾兵士向段振天等人辭別,段振天夏鬆一眾都到山道旁相送,最終望著齊誠等人的背影下山遠去。
隨著齊誠等人的辭別,天武山再度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雖是如此,但段振天夏鬆等也時刻留心提防著黑狼幫可能會進行的襲擊。
好在一連數日都安寧無事。
這數日間,夏鬆都在不斷熟練《火元功》和玄火勁,使之在原有基礎上又增強了不少力量。原本還想繼續提升修為的他,卻發現丹田還是處於飽和狀態,這讓他不得不感歎了一番。
隨後夏鬆便又想繼續修習《火元功》附頁所載的另外兩項武學“玄火掌”和“玄火龍”。
有玄火勁做基礎,修習這兩項武學也不會太過艱難。
這一日,夏鬆取出《火元功》,翻到附頁,細細閱讀上麵對“玄火掌”和“玄火龍”的描述,等到都熟記於心,便準備進行修習。
出門找到一處僻靜空地,夏鬆默念玄火掌要訣,剛要習練,卻聽到不遠處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夏鬆便停止習練,放眼一望,卻是一名傳訊弟子,要他去門主書房。
夏鬆心想定有要事,於是疾步趕去。
來到門主書房,隻見段振天一臉喜慰地看著他,說道:“鬆兒,告訴你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夏鬆忙問。
“黑狼幫已覆滅了。”段振天笑道。
“真的?”夏鬆驚喜,“太好了!”又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剛剛我收到齊誠大人的傳信。”段振天笑道,“在他回平陽縣後,便即刻上稟了縣守大人黑狼幫攻我天武山失利一事,並提議聯絡起周邊五個縣的兵力,集結於一起,向元氣大傷的黑狼幫發起了強猛進攻。黑狼幫難以抵禦,幫中士兵傷亡大半,剩餘的不是逃亡便是被俘。”
“那烏厲段鐵山等人呢?”夏鬆又問。
“你所重傷的烏強烏通烏達那三人,在運回黑狼幫駐地後不久都不治而亡,而烏厲段鐵山,還有那二幫主烏剛,都趁亂殺出重圍,不知去向,那頭異獸獨火狼則被擒拿囚禁。”段振天回道。
“可惜,讓最為關鍵的三人給逃了。”夏鬆頗感遺憾。
“無妨,他們已然勢力潰敗,想要東山再起,也需要極長時間。即便那樣,也很難回到鼎盛狀態。”段振天說道,“不過我們也要留神他們三人的報複,各縣縣守大人也已派兵前去追剿烏厲三人,但願能有一些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