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管道
車速越來緩慢，列車也由此在這碧波湖畔的小車站停下。
“倫納蒙特大學區到了……”
熱可可香氣，雖然不知道黑色意味著什麽，但能繼續進行倉庫那，欲言又止的對話還不錯。
“所以……為什麽要趕上早上第一班列車？”
撕開麵包，比起蘸醬，遠東人更喜歡加一點配菜。油水充沛的早餐，更意味著富裕。
“那麽，遠東人又是如何來到這爆雷的邊緣？當那些隱修者知道，被可笑的貨券耗盡汗水後卻換不來魔晶，會是怎樣得表情？”
在魔法部生活久了，就更會迷上這一份條理。全部混在一起，隻會有油膩之感。而希德更喜歡在品嚐完麵包之後，再享用這份主食。
截然不同，縱使在合作之前。既然要建立一段可靠關係，勢必意味著有人必須要讓步。而有了第一步，一切都簡單了。
凝視眼神，有一隻熊在精心切開魚排；而有一位銀發女子，則在他的對麵吃著火魯姆排三明治。
酥脆口感，有一樣是共通的，那便是油水帶來的滿足感。霎時，一片波波菜落於餐盤。
“伊卡洛斯這次大選。我們支持的那個，滿口大話不說，最終還敗北了。”
刀叉肯定不如熊掌利索，但這是文明世界，不是嗎？
“一個會長，又怎能關乎那張維係世界魔法區關係的公約？眾所周知，泛遠東魔法聯區在上麵，連考察魔法區的名單，也一個都沒。”
有些嘲諷歧視語氣，問題不是話語，而是事實。
魔晶是一種戰略物資，每個隱修者也都承認這個定義。魔法界的格局也由此日新月異，連俗世都能迎來了久違的和平。
魔法界也在上一次局部戰爭之後，維持了上千年的和平。其根本便是控製了魔晶的流動，也就是費馬公約的偉大功績。
“公約確實是現行一切，魔法界各勢力的合作基石，但那都是上千年前的東西了。”
菠菠菜爽脆質感中和了油膩感，魚排恰到好處的油水，又能滿足這隻熊。
“所以，你們在這份基石之上，找到了新的路？和伊卡洛斯。”
回味著新鮮魚味，在列車上能吃到的，永遠都是那麽完美。
“反過來就對了，伊卡洛斯的鼻子比誰都尖，他們向我方提供了一條無法拒絕的生路。”
希德一伸手抓過了又一片麵包，用力按了按，他其實也難想象遠東那個地方。
“確實食物、商品、資源都可以很簡單的變成一張紙。然而……就像俗世永遠無法滿足，那對美好的無限追求一樣，一個魔晶無法流動的魔法社會……這樣的魔法區又有什麽未來可言？”
“所以遠東一直留不住優秀隱修者。長久以來，連準師這樣，隻會魔法深度為四級的隱修者，都一度是人口外流的大部隊。
每天有大批的非法移民介紹人與團體，組織隱修者跨越邊境、逃往俗世，欲求通過此等方法，抵達光明……魔法區。”
不太美妙口感，味覺總是情緒的奴隸，令人感到遺憾。
“很正常，隱修者都渴望著更高深魔法，與世隔絕，不正是為了尋求真理。”
“說難聽點，不就是想變得不同，想要更多的力量。”
輕提杯盞，無形中的默契，讓意見出乎意料的一致。
“我還記得……那年魔法界大會，專門有個議案叫做遠東流民問題。大家通氣之後，一致決定應該遣返這些隱修者。”
“所以伊卡洛斯給了我們一條路，沒有優質魔晶，就無法留住優質隱修者。”
希德一提叉子，這事他熟呀……
“一個魔法區的發展程度，許多魔法區所組成的勢力大小，很大一個基本因素就在於可以批量供應、維持交易穩定，還有魔晶的質量與數量都要達到一個恰到好處。
那會是一條什麽神奇的路呢？”
熊掌也開始探索起了那些記憶不太清晰，但味道應該不錯的美味。
“讓我猜猜和會長有關。
伊卡洛斯有完善的內部審查體係。以遠東的胃口來說，私開儲備，過不了年檢。各魔法區的保留倉要魔法區長同意，也過不了各區督查。而新會長上任第一天的發言……”
羅娜一擺手，三言兩語就猜出來，但這隻熊，並不打算放過她。明麵上事情，也由此到此結束了，而東窗事發後，剩下那些也藏不了多久。
後麵嘛……她反正也不是什麽遠東有夢想的人。那些空話，就交給好好同誌吧。
“四個點，伊卡洛斯的開價。我們那些無法滿足魔法學徒，也就是深度三需求的原礦，必須優先滿足他們的訂單，並且每個訂單都要按量拿走這部分。”
“所以就可以走伊卡洛斯管道了？哎呀呀！再怎麽說在真理魔法部與泛遠東地區的海麵上，飄著伊卡洛斯的旗，在那條兩海走廊上，雖然俗世船不多，但也是俗隱兩用通道呢。”
希德做了一種假想，大搖大擺停在遠東聯區港口，真理魔法部真能忍？何況隻有一二級市場流出的正路貨，才能在港口登船，這也是公約的修訂條款。
“嗚嚕嚕……費馬公約？上半部分不都是關於終結那場聲勢浩大的局部戰爭嗎？伊卡洛斯與……”
靈光閃過，若用這一層來掩護，伊卡洛斯的隱修者真是潔身自好呀！希德現在可是由衷地佩服他們。
“名利雙收，一手好戲，出事了就全部推給千年前挑起局部戰爭的亞倫堡，給他們坐實戰爭狂的美名。”
“嗯，就是這樣，所以說……這批貨就算到港了，咱們遠東也不敢收呀。把船沉在海上，都比停靠在遠東港口上強呀。”
美好早餐終有清空之時，舔舐指尖，有些粗魯的吃法，卻有著獨特的美味。
遠東人就是這樣，不管好貨還是壞貨，到手一批。能給深度五六級的法師、秘師所使用的魔晶，那就萬事大吉了，雖說隻能留住約七成的隱修者……已經很美妙了，要知足。
當然前提是……不加劇地域矛盾。
羅娜所說的方式，就是伊卡洛斯與亞倫堡所開展貿易，在關係正常化建設中……被魔法部極為推崇。
所以這位好好先生就替雙方檢查貨物，想必那些在伊卡洛斯禍亂橫行的非管製魔晶，就是這樣流到了好好先生的地界，再默默進入了遠東市場。
“那麽……多久呢？你總不能告訴我，見麵時資料上所寫的意向交易量，是一個星期的份。算上那些能自給自足的低劣魔晶，稍好一點需要那麽多？”
希德轉了轉桌上的銅鈴鐺，魔偶開始收拾起了桌麵。
“沒！哪有這樣鋪張？這點都夠一個月，按星期運也行。”
“來不及，不是嗎？”
“確實，沒多少儲備。”
甜甜口感。這份味道很吸引人，讓魔偶續了一杯真棒。
“一個月還是一星期嗎？其實不會影響管道的大小……行！反正疏通一次是疏通，何不一次疏通到位！”
“那早上疏通和晚上疏通不也一樣？怎麽看都不在乎這點時間呀。”
希德一飲即盡，抬手輕輕揮了揮。撤走茶具，緩步來到鏡子前打理了起來。
“但能拿到疏通劑，也就這一次了。”
“疏通費？我們遠東這裏有。”
“連情報都不能及時更新，等你們把經費籌措到可以支付的賬上，連黃花菜都涼了。當然，預支的頭寸正好有用。”
一身黑西裝行頭，撣了撣袖口依舊無可挑剔。完美狀態，他一轉身便看到窗邊的那位銀發美人，她這才放下杯盞。
“收拾一下吧，待會兒出去逛逛。”
“正好也吃飽了。”
散開裙擺，米色長裙搭配上淺色襯衫，很符合遠東人物的氣質。說來與這列車上，那些往返兩地的魔法部幹員差不多。
保留車廂在3021號列車上，共配備有三節。兩節常掛編組在車頭，一節備用於車尾，車頭部分還有一節貴賓，一節幹員車廂。
而從他們所處的車尾出發，走到長長舒適的軟包過道，就是兩節多功能車廂，在那裏有提供娛樂與景觀欣賞。
這會兒，列車已經駛離大學區有一會兒，但還沒有離開湖區。
全落地半透明，延展采光的車頂，如玻璃打造一般，將戶外美景囊括於眼簾。
從他們這個方向出來的人很少，不少人都是從前側包間車廂走來。
“好美，原來這湖水的顏色竟然帶著一些紫。”
女子停下腳步，欣賞著難得一見的湖光，尤其是森林中跑出的魔法生物，很是充滿自然氣息。而低速行進的列車，他們也見怪不怪。
都是往返於兩地間，此處能調劑心情的好地方。這麽說起來，羅娜混於這一群人之中，除了亮眼的銀發之外，沒有其他區別。
“所以……希德去哪裏呢？”
希德難得和她站在一起，像個遊人般看著窗外。
“3021號列車所行駛的這條線路，一天開行16對。遠東溝通最重要的地區，也很難見到這樣的頻次吧。”
“當然，魔法列車很耗錢，越老越貴，這麽多年不換車，這裏也是市場的一部分？”
“可不是。”
女子犀利話語，要維持這等開銷，進賬一定很樂觀。
希德拉了拉衣襟，邁步向著下一節車廂走去。一邊欣賞起風景，一前一後，穿行於車廂。
“3021號和她的姐妹號是魔法部唯一指定可以售賣高品質魔晶的地方。要說市場太委屈它了，叫私人交易所還差不多。”
“你是想……將那些魔晶全部變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