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料理
陽光滑落重山，光暈被山林所吞噬。
失去熱量，倫納蒙特的夜晚開始了。
觸及穀底，街道不再下坡，陽光與背後所拉長的陰影。
一根棍子，和一根短棍上所冒出的圓球。
“不打開看看嗎？”
“你說這個？沒必要看。”
希德拍了拍手邊這個，正飄在身邊的大鐵箱。沉重感滿滿，隻是浮起了一小段空間，慢悠悠跟在身側。
“那費怎麽大力繞到這裏來？”
“我說，我有個提議。要不跟我跑了這一趟，接下來我跟你跑？”
希德停下腳步，撓撓熊腦袋，頗為懊惱，像是忽視了什麽。
“我說你呀……就算你跟我走，我也不知道去哪裏呀？”
一同停下腳步，羅娜也懊惱了起來。環顧四周，這個點能去哪裏呢？
“看先前資料，此地距離那公司開辦處不遠了。”
“開辦處？啊……你說那個地址呀！”
羅娜甩手比劃著什麽，突然來了閃光點，但又歎了口氣。
“那地方就是個……殼子？倉庫？房子？不不不！荒地吧。總之沒什麽好看的呀。”
“就去那裏唄，怎麽說……合夥人不知道公司在哪裏的話，會很傷腦筋呀！”
“行吧！既然你要看……不存在可別怪我！”
“不存在，就當活絡活絡身體唄。”
抬起那可愛又毛茸茸的腦袋，漆黑中所不真切感覺，羅娜為之所動。
嗯……思忖一會兒找起了路，報告書裏細節還是有點，一前一後行動身影，那箱子緩緩跟上。
眼睛眨巴一下，有隻鷹飛掠而過。轉動腦袋，又震顫了一下，這才飛向了遠處。
“怎麽樣？這回看清了沒！”
暈乎乎感覺，還未分辨場景的變換。
“看清了沒！真是沒用的！”
結結實實疼痛感，拳影將現實拉近了幾分。
“看！看！親……看到了，一個好大好大的箱子，拖在地上很重……”
“德性！早說嘛！不會有錯了。”
正在氣頭上，一側那人屈身湊來大手，結結實實拍在肩膀上。
“老大！料事如神！看來這賬冊真有問題，就說那家族基金怎麽就剩這點了，全進那熊口袋了。”
對坐二人，一扯收回手。嚷嚷著看向右側，數十排對坐之人後，一掛彩男子擦拭著魔杖。
“閉嘴！”
言出法隨，沉重壓迫力讓每個人看向了他。
“今日，本是我等榮光之日……還算幸運，伊卡洛斯的商人挺靠譜。眼下還是早日離開，女士的陰雲，在這魔法部無處不在，且拿這隻熊當路費吧。目標有一定危險程度，利索點。”
擦拭動作戛然而止，望向車窗外風景，那涼風徐徐之處，充斥著黴味，不！是貧窮與卑賤的味道。
闊別以久，懷念感是那些人絕對不能想到。他又一次回到了這深穀之中，力量在哪裏都是必要的，要帶著這些人，還缺點路費。
陽光所拉長影子，低矮建築，暮色在車外可能是種希望。
不過，在他眼中，隻是悲哀而已。
呼嘯掠過路口，歪斜燈柱，閃爍著可笑的紅燈。
到地了，所有人都有著各自的準備方式，而一切也都是如此熟悉，哪怕太久沒有在這。
所拉開車門，邁出腳步，可能……
出發終有回歸之時，亦或者墜落於無人所知之處。暗暗收斂魔杖，甩身關上車門，金屬的冰冷也不過如此，唯有前行。
“行動……啊，上麵混久了。開始狩獵吧，鷹犬們！”
“是！老大！”
身後可靠人影在這破敗街道消失，重合麵貌，想找對地還是有些困難。不過……素質過人，看一遍簡報也就清楚個大概，更別提一路上被那怪癖家夥摁在檔案袋裏看了兩天兩夜。
也不知道上麵怎麽想的，外務那邊派了什麽家夥在這魔法部，就這？還能得三次重大貢獻。這點資料，姐三兩眼就看懂了……嗯？
羅娜腳步不停，敏銳的感知，四周重重氣氛，讓她感覺宛如於獵網之中。
正欲回頭，一隻毛茸茸的爪子捏住了手腕。
“別回頭，六步，往左跑。”
“那個街口……死胡同呀！”
“遠東資料不錯，就是舊了點。”
第五步，所交匯眼神，彼此間閃過意味，壓住手腕的熊掌陡然一鬆，那種感覺越發緊迫。
“目標沒發現，我在跟了。箱子可以看到。”
“攔截組就緒，看上去很重，這次穩了。”
“提醒一下，前麵是一個六岔路口，兩個死胡同，一上樓，一網兜，一假路。”
“突擊A，就緒。”
第六步。
“跑！”
“突擊B，行動！”
同時跑動而起身形，有這點敏銳度也還算是預料之中。但那雙軟茸茸熊腿，其柔綿綿感覺，竟踹飛了那個沉重箱子。
“什麽！”
有別於計劃中的行動路線，向著死胡同而去軌跡，希德貓著身子就地一滾，來到街道對側的路燈後。
“太菜了點吧！吃我一雷！”
探手，爆閃火花。
在這小巷子敢用四人的突擊隊，真囂張呀！
“雷鳴！驚閃！”
白光湮滅了一切，一前一後兩個影子拐入那個街口。匍匐於牆邊，一雙大手砸在了腦門上。
“笨蛋！會出人命的！”
“你們遠東人，對外行動會手下留情？”
希德拍了拍西裝，一手提起了那個箱子，輕便無比，隻手可提。
“跑起來！”
翻手跨在懷中，跑動起熊影，羅娜拉了拉銀發。不自覺上浮笑意，沒有魔杖，縮短詠唱的七級深度魔法……什麽時候注意到的呢？
一出店？還是早有此打算。
“那個……希德，動靜大點沒事不？”
交錯腳步，所跟上身形，來自於女子的問話，希德微微上揚了嘴角，不住搖頭。
“我可不知道，遠東人這麽溫文爾雅。”
“那是你交友不慎。”
像生氣了一樣，羅娜一停腳步，所拉出塵煙，兜了一個圈，停穩腳步。抬手將注意力放在街口那兩棟建築物上。
“驅散一切的寒冷，盛開於嶄新的世界。”
哼！不用魔杖，縮短詠唱的話，她也能做到。
“雙重——炎燒炸彈！爆！”
從不回頭看爆炸。
死胡同邊，利索熊影，由一個不起眼的管道溜了過去，移除的遮蔽物散落在四周。
“挺能幹得呀！”
褪去黑暗，近在咫尺一片光亮中，有那麽一隻熊掌就這樣隨著爆炸掀起的風，探入視線。
一甩一甩長毛，有力一握。
“彼此，彼此。”
被拉起身子，他們於高牆下眺望天空，一圈圈黑煙，交匯蔓延至了上空。在其所庇護的遠方，無數碎屑與殘渣，落於街上。
破碎瓦礫，煙塵四起。一隻手破除重圍，探出表麵。堅實的腕力，一道人影穿越過身側。
“幹！兩次都用完了！”
“大哥！被擺了一道，該追嗎？”
“現在這個情況，低穀底下巷子很難分辨，還是得重新訂正一下……”
“那麽……”
聲音所吸引起視線，羅娜看向相隔幾步的背影，那雙熊掌正就揪著西裝。
“該怎麽算……把衣服都給弄髒了呢？”
“好吵呀！我——”
閃爍電火花縈繞於周身，瞬間瓦解的碎渣機械地偏過腦袋。
“什麽時候說過。要帶所有人離開？”
冷漠看向高牆，擰轉之手，擲出雷球。
“路費隻有四張，哪四個？大家都清楚。”
轟隆隆……
“隻有幹了，不是嗎？”
“說起來，魔法部裏也這麽熱鬧？”
輕點腳尖，高速機動，算是遠東人的必修課了。搶東西嘛，是要拚技巧的。
飛逝街影，旋轉建築。複雜環境與立體結構，串聯起了無數條岔路，隨手抓過堆砌雜物堆，稀裏嘩啦聲音。
“看到你了！雙重火球！”
上空所閃現人影，這落下堅冰逼退其三步。扭身反向跑，又一個胡同口，相匯視線。
“一個一個來，太麻煩了。”
“彎腰！”
不牢靠建築，陣風從耳邊嘶鳴。攔腰截斷的一瞬，一張水網像是兜住一切。
“這！”
“希德！哪裏跑！”
背後突然傳來聲音，羅娜一連三把大火球，喝退了追上之人。
“得手了！”
異形術，有點本事。
探手抓來，魔杖不在手，還真是麻煩。轉瞬流光，拉扯出的利爪碎裂臂膀下，一抖箱子。
嘩啦！破碎之水，瘋湧而來，碎屑中所凝結成土球，變幻成了泥漿般洪流。
“熊，看哪裏呢？”
泥濘之中，所落下箱子，一隻手抓了起來，叮鈴咣啷很是誘人。
“很好！能想到這汙濁之物玷汙我的毛發，有點想法。那麽，我該陪你們玩到什麽時候？”
希德捏了捏濕漉漉又有些髒兮兮的手腕，黑寶石般眼眸，看著這場沒有意思的遊戲。
“幹？羅娜不想玩一會嗎？在魔法部裏這麽玩很安全。”
“沒有七加七？或者湊個十五天？”
“棄子嘛——是魔法部裏的隱修者嗎？”
“什麽？”
希德彎腰所撿起的箱子，回味對話一時，不過是有一道普通的綠光，擦過腦門。
“為什麽……”
“目標不是你呀，所以沒有預知。你能逃過收網，也是她太寵幸你，才給了這麽麻煩的東西吧。”
女士總愛給追隨者一些厚愛，不過……熊掌懶散一伸。
“二為雷鳴！閃雷！”
“不收拾嗎？”
羅娜伸了個懶腰，收起了法杖。她那道即死魔法很妙。像這種完全感覺不到存在的家夥，來一手很方便。
“喪家犬，自有人處理。”
希德慕然看向一個方向，一隻黑鴉停在屋頂，所對視一瞬，立刻展翅高飛。唯有風所擾動的尾跡，以及從天上掉下來一個閃光點。
“那一手很棒！遠東秘傳？”
希德一手招呼來了掉落物，閃閃發光小盒子，金銀相接構成了一副圖畫。
“你不來？”
“我自焚？”
希德順手拋了出去，羅娜笑著接過了慰勞品，掂掂盒子抽出一根。
“真的不來？我見識可不少，遠東這玩意拿招待書也換不了幾盒。羅娜！好的招待品要給予遠東幫助的人。”
女子就像是模仿遠東大人物一樣現身說法，而那隻熊，卻無動於衷。
“不要！會變成黑心棉的。”
“不要就不要，嗬！異畫金銀盒，才不上繳呢。”
指間兜轉起小火苗，還沒帥一會兒就跪了。
“咳咳！啥玩意！這麽衝！”
“差的幹太多了吧，你！”
希德聽著後麵這動靜，那副揶揄模樣特別找抽，不過此時二者也停下了腳步，因為一棟建築就在眼前。
“有建築物？”
“混蛋！聽我說話呀！誰告訴你荒地呢！當當當！到地了！”
“哦——好啊！好棒！好厲害！”
“進不進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