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鷹犬
紐卡倫剛想繼續將報告補完，消磨時間，結果聽到他的這一番描述，臉色古怪了起來。
“多大個人了，還在看《三顆魔晶的秘密》，那是幼兒讀物，好嗎？”
“能使用魔法，毛茸茸的，啾的一下射出好多石頭，然後那個人哢哢哢地不動了，將大家拯救於水火之中。”
“然後飄逸回頭來了一句，車廂還要不要！對不？”
維克多就像看到了知音一樣，一個勁地點頭。
“最終正義與睿智的化身，熊救走了美少女。”
紐卡倫已經受夠了這樣的對話，他才不會告訴其他人，這位威名赫赫的拍檔是個童話白癡。還是中毒特別深的那種，鬼知道他這些是怎麽忍受這堪稱每日傳教的行為。
“哈哈哈！不留姓名瀟灑與美人離開。典藏本特別收錄回我看過。”
不想理這個笨蛋，便隨手開始寫起了手上的東西。和這家夥多說幾句，簡直浪費智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學會……
不！應該是學不會魔法，才來學魔術的吧。
“又不是一隻熊出現在列車上，那隻熊住在倫納蒙特呢！”
“在車上喲。”
突然正經起來的維克多，嗯？紐卡倫好像記得這次任務乘坐的列車，最後這一段是從……
“真的喲！”
“你真的看到了倫納蒙特的那隻熊？”
暴起的紐卡倫，希望他說出這是謊言，但維克多卻一臉興奮地掏出了一件東西。
那是一本黑曆史，對希德而言。
看著這個笨蛋翻開了《三顆魔晶的秘密》，那本典藏本上，與底紋一模一樣，但更為鮮活的印記是一枚熊掌躍然紙上。
“哦！老天！我的…他……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真做到了。”
“怎麽樣？傳奇的親手簽名！”
“哦，我的天哪！它實在太耀眼了，你應該好好珍藏它。”
不可否認的是，紐卡倫也是一個童話白癡。但理智的成分要更多一點，但顯然剛剛看到熊掌印之時，這個螺栓就鬆脫了。
“是的，他真的存在。多少資料消失在倫納蒙特，多少故事止步於傳說。而他，此刻正在列車之上，還和一名遠東人在一起。”
“遠東人？哦——真是浪漫！”
大相逕庭的思維方式，二人分享著喜悅，交錯身形。在紐卡倫視角裏，有著一個不一樣的東西。
它穿越過牆壁，產生些許動靜，讓名為理智的螺栓再次擰緊。
“維克多我們不能這樣，傳奇是活的，工作是死的。能麻煩你將那個人，轉運至指定車廂，我現在還需要完成這份報告。”
招呼語氣，卻不是命令。
黯然晃動金發，他也轉換了語氣，收好了紀念品。點頭默默流轉的眼神，應允而去。
“一陣狂風應該稱之為風暴嗎？這隻熊，竟然也走出了熊窩。實在是太不可……”
目送著這堵被合上的門，房間中所消失歡愉。是他，紐卡倫並不能理解所有的命令，但也能感覺到環境在變化。
就像他還在前線奮戰的當年，無意義的原因，卻在索斯林、在真理魔法部所爆發的……
“風暴？那是颶風，少年。”
撲閃動靜，房間角落的衣櫃頂上，現出了一個獨特造型，一隻貓正在那兒舔著前爪。
“女士大人，風暴也好，颶風也好，聽從命令之人……無論前方有什麽。”
終於停下的小舌頭，沉默是在等待著這份表情下的決心。
“確實，你們被派了任務。不用告訴他嗎？”
“有些人不知道，更能發揮實力，保護您直到那一天。”
“你不好奇，那一天會發生什麽？”
大費周章做了前置任務，重重遮掩之下，隻是巧合地在一列車上。細節隻有名為聚會的兩個字。
“隻是一個日期，不是嗎？”
沉默在蔓延。
紐卡倫不變立場，他從不改變角度，就此而言確實更方便。但也更說明了一件事情，他心裏清楚。
這點，就足夠了。
“說說現在情況吧，鬧騰了這麽大一圈。日期前後，也就這麽幾班進索斯林的列車。”
“少了四十二個人，去掉這些假身份的乘客名單，沒見到六個人。加上那隻熊以及那位遠東人一共八位，不算您的話。”
“如此……便能知道那個日期，對索斯林來說有多，重要。”
那隻貓趴在書架頂，俯視神情帶著些輕蔑。
“熊都已經出來了，這六個人怎能比得上您和他？”
“回聊。”
那隻貓就像是膩了一樣。
隨著動靜消失了，房間裏也隻剩下寫字聲。
“有毒！站著……”
一夢驚醒，卻感到一陣如墜冰窟般，反複掃視視線。酸麻感覺，是在身上的一塊堅冰，此時正回頭看向他。
隨意撩起指尖，劃過他的臉頰。
“爾睡的真香，妾身換了一個懲罰方式，乖乖做好椅子的義務。”
猛然偏過腦袋，不能看……不能看……
現在是什麽時候，其並不知道，好像這場秀即將來到尾聲。
一連三日的行程，三天兩晚都有著獨屬夜晚的安排。
“紐卡倫，你真的有必要帶著這玩意進會場，太顯眼了吧？”
補充完子彈，用不同術式彼此串聯。
摁入彈匣，歸位槍支，默念出聲一時，確認著法陣。此般確認無誤，將手槍塞入了背後。
聽著他這麽一句，也就順手拉下了衣擺。
“走吧。”
穿越過數節車廂，列車中部的一節，極為特殊。它所占全列長度並不多，卻別有洞天。在空間魔法作用下，結界四周所蔓延的距離。
超乎想象，宛如一座古堡。
推開連接處的門扇，配合上這麽一句咒語。
“左右歸位。”
被主動拉開的門扇，不需要太大力氣，樂曲便已在邀請著嘉賓。
挑高穹頂下，正在奏響的篇章，雖然沒有設立舞池，但彼此間偶爾也來上一段熟悉舞步。
“哦——好吃的！要來一點嗎？終於看到能喝的嘍。”
“維克多！哎……”
四周擺放於桌上的美酒。傳統的力量，風雨無阻。
嗯，他可不會像那家夥那麽冒失，因為會場裏有不少人認出了他們，紛紛與他們致意。
當然，比起交際，這場晚會更令人著眼於那些占據舞池空間的展示櫃。被燈光與魔力照耀的魔晶原石，以及經加工後的工藝品競相亮相於此。
隨著參與者陸續到場，越來越多展示櫃，開始綻放出絕世寶光。而悠揚樂曲也變得扣人心懸，可能在等待這一場不期而遇的邂逅。
“你在這裏呀。”
憋了氣的希德，在大廳一角抓著兩個玻璃杯，美美灌下。
果然列車上，不能少了這份雅興呀！
“吃完了嗎？”
羅娜在這，沒有交際對象，理所應當的話，卻引來了他那躲閃視線。她才不會承認，在這大雅之堂，會像隻肥豬一樣，去了取餐區好幾回。
“又不是隻有我一個。”
希德一聽直接樂了，朝著取餐區那邊一看，呦嗬！是那個拿著黑曆史之人。
“維克多呀，真是想不到。”
“嗯，他旁邊還有另外一位，把他拉走的那位茶色頭發之人。”
“那位？他是……”
希德所指之人，想了一下。
“無影子彈，紐卡倫。這個正派人物也在呀！”
“紐……啥倫？”
羅娜從未聽聞過此人，但因其與威名赫赫之人關係密切，便要打聽一二。結果希德比她更不靠譜，幹脆利落，回答隻有三個字。
“魔槍使。”
“沒了？”
希德並沒有多說什麽。自顧自笑著，灌著美酒。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已經不知道這個曾經盛行於世的職業。
就像他們並不知道，在魔術體係對於維克多的流派有過一個學名——禦雷使，與魔法體係裏的雷術師大相徑庭。
當然，這也是老年人的段子了。
“我說……”
“一起去看那些魔晶吧。”
話語一同響起，希德的邀請令羅娜無法拒絕。兩人一同參觀起了展示櫃。
停停走走，深埋於她心中的問題，也愈發困擾著她。
他們就像一個魔晶商人一樣，而非那些欲求出手魔晶的礦業代表與代理人。
“我們不提交出售品嗎？”
不知道這隻熊有何打算，希德也可能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但她還是問了出來。
停頓腳步，他回過了身，可能遠東那兒沒見過這麽多好東西吧。哎……耐心十足地向她，示意著最前方高台。
“這裏的交易品都有著品級劃分，這點你應該發現了。但你有沒有看到彼此間的價格壁壘？雖然是預估成交價。”
希德抖了抖衣襟，再次轉身望向了高處。
“客場，我們確實是個魔晶商人，需要幾顆能貼近所需價值，又巧妙維持這些壁壘的魔晶。
聽！正主登場了。而在最後一刻前，都可提交。相信那些商人無法察覺，一個壁壘間會多上那麽一顆。”
希德低下腦袋，環顧著那些璀璨，慢慢前行。高漲氣氛，最終他停步於人群之外，不動聲色間，羅娜也來到了身後。
台上，列車長身著鐵道局禮服，他很榮幸地引領著人偶，一個遮著布匹的展示櫃與其一同登場了。
“乘客們，請允許我代表女士大人，介紹本次交易會的主打魔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