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莊別院

京都郊外是大片的上等良田,剛過三月,田埂上麥色青青,洋溢著惱人的春意。

而就在這連綿無際的翠綠田野中,卻有幾處麥田裏的莊家長得非常可憐。

偌大的田地中隻有區區幾條歪斜的田壟,麥子長得也是參差不齊。

每次有農人經過總要抱怨幾句:

“這皇家的管事真不是東西,這麽好的良田也不好好侍弄,這不暴殄天物嗎!”

而據此不到一裏地的官道旁,聳立著一座非常氣派的建築。

那是一座朱門紅漆高牆深院的大莊園,占地足足有幾十畝,正門的門楣上書著四個朱紅大字:皇莊別院。

此時院中一間暗室內,幾個坦露著胳膊的魁梧大漢正對著一桌酒肉狼吞虎咽。

這些大漢個個身量魁梧,身上的衣服也是五花八門。

有穿衙門皂服的,有穿武士箭袖長袍的,有作獵狐打扮的,甚至還有一個穿的破破爛爛,活脫脫一個乞丐模樣,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昏暗的油燈中,映照出別院管事盧正奇那張細眉慈目的臉。

“盧老大,非是爺們說話不算話,實在是情況有變,這皇莊馬上要換主人了,連爺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飯碗,幾位兄弟繼續留在這裏怕是不妥啊。”

那乞丐裝扮的大漢聞言吐出了嘴裏的雞骨頭,將兩手的油汙在衣服上隨意抹了抹,悶聲道:

“盧公公說這話可是拿兄弟們當外人了,誰不知道你盧公公是柳國公府上的紅人,便是娘娘那裏也是能說的上話的,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搶你老的位置?盧公公別不是把咱兄弟幾個當馬桶小樣隔離,爽完了甩一邊吧。”

盧正奇聞言擠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這是哪裏話,盧老大,咱們兩個這麽多年的交情,何況還是本家,我哪裏能嫌棄你呢。”

他說著悠悠歎了口氣,

“若是別人來當家,爺們倒也能活動活動,隻是這是陛下的旨意,所有內廷的皇莊今後一律交由太子打理了。”

“太子?”

盧老大微微皺眉,狐疑道:

“他不在東宮喝酒吃肉玩女人,發的哪門子瘋要接手這皇莊,難道太子坐的不舒服,想當商人不成?”

“誰說不是呢!”

盧公公一拍桌子,氣憤道:

“早就聽說這太子不成器,平日裏就知道吃喝玩樂,連行房都要弄出個什麽‘人凳’助興,誰能想到他會打皇莊的主意。不過這件事宮裏已經傳出消息,是絕無可能改變的了。”

旁邊一個抱著一壇子濁酒痛飲的矮壯漢子聞言,好奇探過身子:

“大陽哥,什麽是人凳啊?”

剛一開口,頭上就挨了盧老大一巴掌,

“瞎聒噪什麽?我跟公公說話,哪裏有你插嘴的份,吃你的酒吧。”

教訓完手下,那名叫盧大陽的乞丐老大便轉過頭對盧正奇笑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就不留在這裏了,弟兄們這幾年全靠公公提攜,這才混的風生水起,公公怎麽安排,我們兄弟幾個聽命就是。”

“哈哈,”

見他同意,盧正奇高興的拍了拍盧大陽身上的腱子肉,

“爺們早就說過,這京都道上的人物裏,還是盧老大最有格局,識大體,顧大局,放心吧,爺們也不會讓你們難做的,我給幾位爺安排好了去處,隻等過兩日那批貨賣出去,你們幾人就跟著商隊一起離開,定能確保萬無一失。”

“如此,就多謝公公了。”

說著便端起桌上的海碗將一碗酒牛飲而盡。

“盧老大客氣了。”

等盧正奇離開,方才還在狼吞虎咽的幾人連忙圍在了一起。

一個胳膊上繡者刺青的精瘦漢子低聲道:

“大陽哥,咱們真要聽這死太監的話離開京都嗎?我感覺他沒安什麽好心。”

剛才那個矮壯的漢子也附和道:

“是啊,大陽哥,小陽哥說的對啊,聽說這太監最是陰險,咱們可別讓他給耍了。”

其餘的幾人也連連點頭,看情況都不太願意離開。

“閉嘴,都瘋了?”

盧大陽暴喝一聲,目光在一眾手下臉上掃過,冷聲道:

“都他麽忘了自己身份了是吧,鐵牛,你他娘身上還背著兩條人命呢,還有你,”

他一指那個矮壯漢子,

“李鬼,你上個月在劉家村弄人家媳婦,被他男人發現,你幹脆殺了人家全家,現在滿大街都貼著你的懸賞通緝,咱們這些人沒有官府路引,沒有上麵人庇護,就算是離開了京都也是寸步難行。”

那叫李鬼的矮壯漢子訕訕一笑,卻仍舊不甘心道:

“大陽哥,可是我從小都沒離開過京都啊,那胡公公說的去金國,咱們到了那裏人生地不熟的,連語言都不通,空有一些銀子又能幹得了什麽?我聽說那邊的馬匪鬧得特別厲害,咱們幾個都不擅長馬術,要是碰上了咱們豈不是連命都丟了。”

盧大陽看了看那個那個被叫做小陽哥的花臂漢子道:

“老三,你的意思呢?”

花臂漢子名叫王陽,在這幾個人中間屬於心思比較活一點的,他輕笑了一聲道:

“一世人,兩兄弟,這種大事大哥拿主意就行,咱們兄弟出來混,講的就是一個義字。”

盧大陽不滿的揮手打斷道:

“讓你說就說,哪那麽多廢話。”

王陽尷尬一笑,接著道:

“既然大哥讓我說,那我就說一下自己的意見。咱們兄弟在北城這塊呆了不下十年了,若說舍了基業另謀他處,想必兄弟們都是不甘心的。”

其他幾人聞言都一起點頭。

“可若是在留在皇莊裏怕也是不行,這裏畢竟是宮裏的地盤,咱們兄弟全賴胡公公庇護,若是違抗他的命令,怕是日後沒有好果子吃。”

“那你的意思是?”

“不如把咱們暫時分開,化整為零,等風聲一過到時候再回來不遲。”

盧大陽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麵上卻是嗬嗬一笑:

“成,老三,你一向足智多謀,這次就聽你的。”

說著便從桌下取出一個大包袱,打開一看,登時滿屋珠光寶氣。

隻見裏麵全是金銀細軟,珠寶首飾,金鏍銀錠。

“這是咱們這幾個月的所得,要是大家都沒意見,那就按老規矩開始分發了。”

屋裏眾人登時雙眼發出貪婪的目光。

“等一下。”

王陽忽然開口,神態十分隨意。

“大哥,這次再這麽分東西,怕是有些不合時宜了。”

盧大陽麵色一變,道:

“老三,你有什麽想法。”

王陽道:

“大哥,你是我們眾人的老大,無論是出謀劃策還是動手,都是你出力最多,你拿大頭大家夥肯定都沒意見。往常大夥平分,這已經是好幾年前的老黃曆了,時移世易,咱們眾兄弟接下來怕是要自己支撐一段時間,這規矩是不是應該改改了?”

盧大陽微微笑一笑,道:

“世間之事,沒有定數一說,你想怎麽分,說說你的道理吧,要是大家都認同,那就按你的來。”

王陽欠了欠身子,說道:

“是,大哥,最近兩年咱們兄弟們水裏來活力去,都是把腦袋別在腰上,可有些人出的力多,有些人。”

他說著向著桌子一旁的三個人掃了一眼:

“不但沒有做成幾件事,反而仗著自己資格老,坐享其成不說,還經常出紕漏,連累兄弟們,何況這次所得比以往幾年加起來還要多,要是還是均分,怕是難以服眾。”

盧大陽目光微閃,點頭道:

“有些道理,最近這幾檔子事情,都是兄弟們在做,我這個老大光顧和上麵那些人打關係了,我也知道你如今發展的不錯,手底下也又不少人要養活,這樣吧,我那兩成我勻一半給你。”

“這怎麽可以!”

王陽上身陡然拔直,推脫道:

“大哥......這樣恐怕不合適啊,我們這些人都是因為您才聚在一起的,怎麽可以拿你那份呢......”

盧大陽抬手製止了他,語氣誠懇說道:

“其他幾個兄弟也各有各的難處,事情沒做好,也不是本意所願,倒是我這個當大哥的這段時日過得太安逸了,別推脫了,老三,這本來就是你應得的。”

王陽遲疑的說道:

“大哥......”

盧大陽拍板道:

“就這樣說定了,老三,還是說你現在不拿我當你大哥了?”

王陽連忙拱手道:

“唉......那兄弟就謝過大哥了。”

盧大陽嗬嗬一笑,親熱的拍著王陽的肩膀說道:

“都是自家兄弟,跟哥哥客氣什麽!”

他一邊說著話,按在王陽肩膀上的手便滑到了脖頸上,

“哢吧,”

放佛捏碎了一個核桃一般。

王陽嘴巴長得大大的,驚駭莫名的看向自己的大哥,滿臉的不可置信,終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盧大陽將手重新收回,淡淡說道:

“這樣就好分了。”

......

東宮後院有一處暖閣,霧氣蒸騰的浴池中,趙澈正跟完顏玉兒泡著澡。

兩人你給我搓搓,我給你搓搓,搓完了外麵,再搓搓......

好不容把這個**的澡洗完,完顏玉兒已經累的連一根小手指都不想動了。

趙澈的大手依舊在那彈性十足的肌膚上搓洗。

“哎呀,小玉兒啊,你這裏怎麽這麽飽滿啊,比那些專門鍛煉的人還要圓潤挺翹呢。”

完顏玉兒此時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好半晌才恢複了一絲氣力。

她降頭貼在趙澈的肩膀上,膩聲道:

“主人,在這宮中待著好生無趣,不如我們明天出去打獵吧。”

趙澈那什麽後聖如佛,此時也有些易懂。

不過他畢竟是太子,行動上並不是十分自由,於是隨口答道:

“嗯,不錯,老在這宮裏待著,是挺悶的,等明日我帶你去皇莊看看,順便去郊外打獵。”

完顏玉兒頓時精神煥發,歡呼道:

“好啊,好啊,主人到時候可要帶上那把特製的烈弓,好好打幾隻野兔野雞什麽的,也讓玉兒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