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方道長被打
竹田縣的每一處都是風景。
竹田縣的南山,是所有風景中的老大。
高聳的山峰,茂密的叢林,彎彎曲曲的小河在林間流淌。
水流聲,鳥鳴聲,任誰來了都會沉醉。
隻是道路盡頭,那兩間茅草屋,破敗得和周圍的環境有點格格不入。
馬車在水泥路的盡頭停下,小月第一個跳下馬車,隨後招呼著陳光也走了下來。
“老爺,這就是南山道觀?”小月有點失望。
村子裏麵隨便一處土地廟都是青磚大瓦房,這竹田縣內唯一的一座道觀,居然是茅草屋?
“是啊,這就是方道長這麽多年居住的地方。”
“這哪裏像個道觀,這就像是百姓逃難臨時的落腳點。”
“你說得沒錯。”陳光雙手背在身後,走到了茅屋跟前。
茅屋搭建的實在是不好評價。
一邊高一邊低也就算了,居然連個門扇都沒有做。
就用一根樹杈,隨意地放在門洞裏。
茅草屋雖然小,周圍的空地卻是很大。
畢竟,在元朝的時候,南山道觀也是遠近聞名的。
來道觀上香火的百姓,來晚了的話,隻能排隊等到第二天了。
陳光南北丈量了一下尺寸,又東西丈量了一番。
又抬頭看看正後麵的山坡,想著可否再擴大一番。
小月呆得無聊,蹲在小溪邊,欣賞水裏魚兒的嬉戲。
“我知道方道長為什麽日子過得這麽苦,還願意一個人呆在這裏了。”小月往水中扔了一個石子,很是認真的說道。
“為什麽啊?”陳光也來到了小溪邊。
“這裏的環境感覺太舒服了。”
“若是吃不上飯,還感覺這裏舒服麽?”陳光笑了起來。
“要是吃不上飯,哪裏還有心情看這裏的環境。”
“所以呢,這裏不是尋常百姓喜歡的地方。這是像方道長那種,心中有信仰,超凡脫俗之人的修行之地。”
“老爺,您說普通人要是在這裏住久了,會不會也變得超凡脫俗。”
陳光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那可說不準。不過呢,人吃飽了撐得慌,應該會有這種想法。”
“老爺,您在取笑我?”小月委屈巴巴的道。
“沒有沒有,你是能吃飽飯,可你每天都要幹活,怎會撐得慌呢。”
聽見陳光沒有取笑自己,小月臉上又浮現出笑容,壞壞地問道:“那老爺您說的是誰?”
“就像京城老朱那種人。”
“這些人啊,錢多得幾輩子都花不完,老百姓一輩子都見不上的大魚大肉在他們眼中已經沒有絲毫的吸引力。”
“他們已經享受完了世間最好的東西,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還想要什麽。”
小月說道:“他們雖然也有著花不完的銀子,可若是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是不是有點太可憐了?”
“是有點可憐。”陳光點點頭。
“老爺我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善,見不得可憐人。所以老爺我打算去引導這些人,讓他們明白,財富自由之後,都該追求點什麽。”
“追求什麽?小月也好奇起來。”
“追求養生。”
“我打算重建南山道觀,再現南山道觀的昔日輝煌。”
“老爺,您的意思,讓方道長回來之後,開壇講道,教授那些吃飽了撐的之人養生之法?”小月怯怯的問道。
“嗯?開壇講道?我怎麽沒想到這一點呢?”
“這完全可以因為講授道法的深淺不同,而收取不同的費用。”陳光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不過,我原本的意思,是想給南山道觀重新換一個地方。”
“換地方?換地方您剛才還在這裏丈量什麽?”
“蓋小樓啊,不過還得和方道長商量下。”
“先前蓋的那批小樓,現在已經銷售一空,很多富商,催促著要交預付款。”
小月:“。。。。。。”
十日後。
“老爺,起床了。王大人方道長他們已經從甘肅回來,等著見您呢。”
小月站在陳光的床頭,一臉的無奈。
這十幾天的連續巡查,已經懶散慣了的陳光被累得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
隻要往**一躺,叫不上三四次,是起不了床的。
“知道了,讓他們到縣衙領銀子,我再眯一會。”陳光翻了個身,眼睛都沒睜開抱著被子又開始睡覺。
小月使勁推了幾下:“起來啦,是王大人方道長從甘肅災區回來了。”
“嗯,災區?”陳光迷迷瞪瞪想起來,竹田縣的湯藥全部運到甘肅救災去了,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形。
不管事情辦得咋樣,人平安回來就好。
想起這茬,陳光整個人立馬變得精神起來,跳下床,就要出門。
“老爺,您還沒洗臉呢。”
“回來補上。。。”
一百多名漢子,五十輛馬車,集合在縣衙外麵的廣場上,看見過陳光,紛紛激動起來,一個個開始行禮問好。
陳光對著眾人揮了揮手:“看樣子,事情辦得很不錯。一切都順利吧?”
“回老爺,一切順利。”
“哈哈哈,那就好。等會給大家發了銀子,都回家好好的休息吧。”
陳光心中大喜,這筆生意賺大了。
既銷售了馬上到期的湯藥,得了一大筆銀子,又拯救了萬千被瘧疾折磨的百姓,釋放了多日來積壓在自己心中的那股鬱悶。
直到所有人都高高興興地離開,陳光才發現角落裏麵的王虎悶悶不樂。
陳光心中泛起意思不好的感覺:“王虎。”
“老爺。”王虎低著頭走了過來。
“方道長呢?”陳光左右看了好幾圈,也沒有發現方道長的人影。
“方道長出事了。”王虎抱著陳光的胳膊,竟然嚶嚶地哭了起來。
陳光一把推開王虎,又一腳踹了上去:“大男人的,哭什麽。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方道長人在哪裏。”
“方道長的腿斷了,現在醫館。。。”
還沒等王虎哭訴完,陳光拎起衣衫的下擺,朝著醫館的方向跑去。
王虎立馬止住了哭聲,急忙跟上。
“哎呀,哎呀,您輕一點。”
“瞅瞅你腿上的傷口,已經化膿了。若是不將這些膿水擠出去,上再多的藥也是白搭。”
“我知道,我知道,您輕一點。。。”
陳光推開醫館大門,衝了進來。
郎中急忙站起身子:“老爺。”
“怎麽樣,嚴重不嚴重?”
“回老爺,沒傷到骨頭,不過傷口有點大,需要仔細處理一番。”
“嗯,你處理吧,細心一點。”
“是。”郎中又蹲下了身子。
“怎麽會這樣?”陳光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方道長旁邊,看了一眼傷口。
“沒事,小人不小心摔的。”
郎中緩緩開口:“這哪裏是摔傷。”
“那這是什麽傷?”陳光急切地看向郎中。
“以小人多年來的行醫經驗,這應該是鈍器擊打之傷。而且,下手之人很有經驗,力度雖大,卻沒有傷到骨頭,警告的成分居多。”
“再加上沒有及時用藥,天氣又炎熱,才讓傷口化膿,增加了恢複的難度。”
“不管多難,還請先生盡力。”
“老爺請放心,小人自當盡力。”
折騰了大半個時辰,郎中將方道長的左腿包紮得好像蠶蛹一般。
方才滿臉熱汗地站在了起來,朝著陳光鞠了個躬:“老爺,傷口已經包紮完畢,以後每日按時換藥即可。”
“藥費記在縣衙賬上,傷勢徹底好了之後本縣過來結賬。”
“這本就是官營醫館,就不用記賬了吧。”
“官營是官營,該入賬的還是要入賬。”
“是。”郎中躬身回答。
“王虎,背方道長回縣衙。”
王虎自知理虧,乖乖地蹲下了身子。
安頓好一切之後,陳光將王虎叫到麵前。
“王虎,你不是很能打麽?”
“回老爺,屬下的確能打。”
“能打個屁。”陳光的唾沫星子差點噴到了王虎的臉上。
“讓你跟著去,就是保護方道長的安危,你連他被人打了都不知道,你說,本官該如何處置你?”
“屬下失職。要不,您打斷屬下的腿吧。”王虎滿臉內疚地低下了頭。
“打斷你的腿有什麽用?我想知道,當時是個什麽具體情況。”
“老爺,讓屬下想想好麽?”
“想吧。”
王虎抓耳撓腮了半天,紅著臉開口:“屬下不知道。”
“不知道?你想了半天,然後說不知道?”陳光氣得牙齒直癢癢,真想再踹一腳上去。
最終還是生生忍了下來。
王虎本來腦子就不好使,隻怕越踹越想不起來。
陳光克製著心中的怒火,盡量平和地說道:“方道長是什麽時候受傷的?”
“就要返程的頭一天晚上。”
“當時你在跟前沒有?”
“沒有。”
“那你去幹什麽了?”
“當時,我們在臨洮縣城幫著安撫百姓,方道長也是四處查看百姓瘧疾的恢複情況。天黑的時候,我們就回到了驛站,而方道長還沒回來。”
“屬下不放心,出去找他,發現方道長趴在路邊呲牙咧嘴的。”
“方道長告訴屬下,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經不能站立。他還叮囑屬下,不要告訴其他人。”
“救災完滿成功,大家都很高興,不要影響大家的心情。”
說到這裏,王虎慚愧地低下了頭。
“所以,你一直以為方道長是摔的?”
“郎中要是不是,屬下真的不知道他是被人打的。老爺您也知道,屬下就是個粗人,有著一身力氣,心眼沒多少。”
“虧你還有自知之明。去打一盆熱水給方道長擦擦身子,這幾天就由你來照顧方道長。”
“是,這個事屬下願意去做。”
陳光來到了安排方道長的房間。
方道長躺在**,臉色已經由剛才的慘白變得紅潤了許多,隻不過額頭還有著一點虛汗。
看見陳光進門,就要掙紮著起來行禮。
“躺下,躺下。”陳光擺擺手,坐在了床邊。
“小方啊,本官與你認識也有好幾年了吧。”陳光老氣橫秋地道。
“從我們一起研製治療瘧疾的方子開始,有三四年了吧。”
“你又是幫著本官治療本縣的瘧疾病人,又是跑到甘肅去救治災民,本官欠你一個人情啊。”
“老爺您可別這麽說,小民身為道家子弟,理應寬容仁厚。救助百姓是應該做的。”
“可是,不為你做點什麽,本官心中總覺得過意不去。”
“要不,重建南山道觀吧?”
“老爺。。。”
“怎麽,還放不下過去的事情?你不是說道家之人寬容仁厚麽,這件事情上,你就不能寬容一點?”
“老爺,其實小人不是不想重建道觀,而是想著,那得需要多少銀子啊。。。”
見方道長鬆口,陳光喜上眉梢。
“銀子多少就不用你操心了,道觀是竹田縣的道觀,理應縣衙出錢。”
“啊?。。。”
怎麽一下子,道觀就要成縣衙的了?
“你的腿現在這個樣子,即便傷好了也不宜走遠路。本官想了想,就在縣城附近劃出來一塊地皮,修建道觀。”
“本官已經想好道觀以後的經營模式,保證你再也不用製作小冊子來換錢度日了。”
“本官。。。”
陳光開始勾畫自己的宏偉藍圖。
“老爺,老爺,小人可以打斷您一下麽?”
“說。”陳光不滿地閉上了嘴。
“道觀換新地址,原來的地方怎麽辦?那可是師門幾代人傳下來的根子。”
“人的思維不能太守舊。既然有新地方了,老地方就可以舍棄。”
“本官打算,在道觀原來的地方,修建一批水泥小樓。房地產是個新興行業,前景不容小噓。”
方道長“。。。。。。”
心裏頓時涼哇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