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燕王朱棣
中書省諾大的公房裏,李善長帶領著一幫老臣各司其職,對著六部呈上來的奏折,不斷的思考著,審閱著。
一名小吏急呼呼的一路小跑衝了進來。
“丞相大人,陛下回宮了。”
李善長停住筆,有點疑惑的問道:“消息可靠?”
小吏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恭敬的雙手遞上:“宮裏送出來的消息。”
李善長拿過信封一把撕開,看著看著臉上露出了微笑。
“諸位,皇上真的已經回宮了。”
右丞相汪廣洋,左丞胡惟庸聞言大喜。
皇上可算是回來了。
留下一封書信便私自出宮,太子監國,很多的事情他並不敢做決定。
奏折積壓在中書省,幾人斷也不是,不斷也不是。
這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而且比預想的要快了許多。
李善長看著小吏:“派人通知去往永安府的差人,皇上已經回宮,不必再做尋找。”
小吏點頭,轉身又小跑了出去。
李善長將信紙往案幾上一放,雙手背負,麵帶笑容的道:“諸位,我要進宮去見駕,你們去否?”
汪廣洋與胡惟庸連忙點頭:“去,同去。”
三人風風火火趕到禦書房,劉大富已經在門外迎接。
“劉公公,皇上在裏麵?”
對著劉大富,李善長身子微微前傾,顯得頗有風度。
“三位大人快進去吧,皇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多謝劉公公。”
三人不再客套,徑直進了禦書房。
禦書房裏,老朱麵前案幾上的奏折已經堆積如山。
李善長三人原本還想著興師問罪,看見這等場景頓時麵麵相覷。
作為開國元老,又是老朱的老鄉,李善長思量了一下第一個開口:“皇上,您這不辭而別,朝臣們都急瘋了。”
老朱並未抬頭,表情嚴肅的在奏折上繼續書寫。
“咱隻是出去走走而已,不是留下字條了麽?”
“諸位看看這如山的奏折,這幾日太子是如何監國的?爾等又做了些什麽?”
老朱的聲音不急不緩。
李善長還想著繼續發牢騷,但提到這些奏折,瞬間卡殼。
胡惟庸歇瞟了一眼李善長,急忙發聲:“皇上,這些奏折,無一不是朝中要事。太子是勤奮,可沒有您的批複,他一時半會也不敢隨意的做決定。”
“是啊是啊,太子今年雖然已經十八,可這些舉足輕重的奏折,還是得您做以定奪。”
“不敢做定奪?”老朱抬起了頭,“那咱家讓他監國,他監了個什麽名堂?”
隨即拿起手中的朱筆,指向李善長。
“你是太子少師,更是中書省左丞相,就不能幫他分析一下局勢,協助他做定奪?”
“皇上,方才臣還帶著眾臣在查閱各部呈交上來的奏折呢。不是聽說您回宮了,方才急匆匆的趕來見駕麽。”
說著,李善長上前一步,隨便拿起一道奏折翻開,放在了老朱麵前。
“您看,每一道奏折太子都批複了,隻是這最後的定奪,太子留給了皇上您啊。”
瞅了瞅奏折上工整清秀的批文,老朱的臉上現出一絲欣慰。
“太子是勤奮,可咱讓他監國,咱不在的時候,他就應該將這些奏折一一批複定奪才是。留這麽一大堆給咱,是考驗咱的體力麽?”
“太子畢竟是第一次監國,他可能怕自己的批複有不妥,或者遺漏之處。所以放在皇上您的案幾之上,等著您再審核一遍。”
說著,李善長轉身,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案幾。
“皇上,您不在的日子,太子幾乎一整天的時間都呆在禦書房。您瞧,他的案幾上幹幹淨淨,想必是批閱完所有奏折方才離去。”
“皇上您是不知道,這幾天下來,太子忙於政事,整個人看起都憔悴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胡惟庸也不失時機的在一旁附和。
咱家才走了幾天,太子就因為處理朝政又是憔悴又是消瘦?
咱家的身子就是鐵打的?
處理這麽多年的朝政,也沒見你們說憔悴,說瘦了。
“老汪,太子真的瘦了?”
瞅著一進門就沒做聲,隻是躲在李善長兩人身後低頭行禮的汪廣洋,老朱問道。
“瘦是瘦了,不過不太明顯。。。”
嗯,不太明顯?老朱一下子明白了。
李善長這個老東西身為太子少師,這是來和自己表功了。
“既然太子不敢定奪,那咱家今天就將這些奏折替他定奪了。不過,現在隻是申時過一點,太子即便是不處理奏折,也應該在禦書房呆著才是,人呢?”
看都沒看李善長,老朱淡淡的問道。
“太子,太子。。。”
“太子怎麽了?”老朱扭過了頭。
“太子可能去燕王府上了。”
“這個時候,皇子們不是應該一起在詹事府讀書才是,太子去燕王府作甚?”
“燕王,燕王。。。”李善長又開始結巴起來。
老朱的目光越過了李善長:“胡惟庸,你說。”
“回皇上,您前腳剛走,燕王便不去詹事府進行每日的讀書課程了。”
“他帶著幾名皇子,在宮裏策馬奔馳。”
“又覺著不過癮,衝出皇宮,在京城的街道上演繹戰爭場景。”
“期間,踩踏了不少百姓,弄出了一些風波。”
“踩踏不少百姓?到了你這裏就隻是弄出了一些風波?”老朱的臉色黑了下來。
“出事之後,錦衣衛封鎖了現場。按照太子的吩咐,對受傷的百姓進行了補償,並未造成太大的影響。。。”
“哼。”老朱將手中的奏折,重重的摔在了案幾之上。
“補償?僅僅補償有什麽用,應當將傷者送醫館就醫。”
“有沒有人員傷亡?”
“沒有沒有。”胡惟庸連忙搖頭,結結巴巴的道,“不過,有一名老者被軍馬撞翻,馬蹄剛好踩在了胸口上。。。”
“皇上,臣派人去查看了老者的傷勢,經過醫館的全力救治,現在已經轉危為安了。”
李善長急忙接過了話題。
“這個畜生,踩傷百姓,自己就不聞不問了麽?”
“沒有沒有。燕王當時也很後悔自責,還說要將老者帶到太醫院救治。”
“當真?他若是當時沒有這麽說,你可是欺君之罪。”
“這,這。。。”李善長的額頭冒出了虛汗。
“燕王,他,他沒說。。。”
老朱手中的奏折帶著呼嘯聲,朝著李善長的老臉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