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遊
昏暗的天空之中，下著蒙蒙細雨。
在蒙德城，這樣的天氣雷恩還是第一次遇見，不過也沒什麽好驚訝了。
坐在囚車裏，頭發已經被雨水打濕，雷恩十分狼狽。
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嗎？
雷恩心中無比複雜。
自從覺醒了奇怪的神之眼，自己就一直奔波在自證的路上。
為了證明邪眼案中沒有殺害騎士，他前往璃月費盡心機找到愚人眾的據點，剿滅了敵人的陰謀，卻仍然無法得到蒙德的信任。
為了證明自己的神之眼沒有什麽特殊，他不止一次在民眾麵前展示實力，數次挽救蒙德於水火。他費盡力氣向騎士團解釋魔神薩米基納和自己的關係，卻被當作笑談。而蒙德民眾對他的畏懼讓他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白費力氣。
破壞了博士的陰謀，但卻失去了蒙德最後的信任。
到了今天，他明白了。
那些讚賞隻不過是因為對自己充滿恐懼，一旦蒙德出現危機，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便是懷疑。當所有人都持有相同的想法，有沒有證據又有什麽分別呢。
“我就知道勞倫斯家沒有好人！這麽為他說話的人他也下得去手？”圍觀民眾說道。
“雷恩，你的罪證確鑿，還有什麽好說的？”高坐在台上的督察長說道。
“哼，真是廢物，讓家族蒙羞。”這是勞倫斯最德高望重的族叔。
周圍傳來細細簌簌的議論聲，雷恩恍若未聞，任由兩位騎士粗魯的將自己按在行刑架前。
是啊，自己是勞倫斯，勞倫斯又怎麽會好心地幫助別人呢？
好像隔著一層無形的壁障，經受如此遭遇，雷恩卻感覺不到任何傷心或是憤怒，他的內心空****一片。
“時間到了。”
一束光照亮眼前，雷恩聽到這樣一句話，他睜開了眼睛。
“哦？他醒了，鍾離。”那位異常活潑的胡堂主大聲說道。
心間迷惘，雷恩看了看四周。
一間不大的屋子，燈火通明，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鍾離正坐在桌子旁品茶。在房間的另一側，開著一扇窗戶，幾枝梅花調皮地伸了進來。
聽到胡桃的話，鍾離轉身看向雷恩，詢問道：“感覺如何？”
這是怎麽回事？
眼睛望著天花板，從腦海中雜亂的記憶中搜尋著，雷恩試圖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過了一會，雷恩終於想了起來。他說道：“我沒事。”
原來一切都是夢，雷恩不自覺鬆了一口氣。但夢中的經曆閃過腦海，讓他心中充滿了壓抑。
“與遠古存在意識交流，對身體損傷很大。”鍾離緩緩說道：“你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了。”
坐在一旁百無聊賴的少女聞言瞪大了眼睛，她站起身，俏麗的臉上充滿了濃厚的求知欲。
“遠古存在？怎麽回事？你們去哪裏了？”胡桃急切地問道。
鍾離沉默不語，隻是喝著茶水。
沒有得到回應，胡桃失望地坐了回去。
回想起在伏龍樹底的經曆，雷恩有些無措。
自己的神之眼因為受到魔神薩米基納的影響，發生了未知的變異。
可是，這樣的理由能夠得到騎士團的認同嗎？對此雷恩不抱任何希望。
代表黑暗的魔神，從未出現在蒙德地曆史中，隻看外觀，很難相信他是一位無害的神明。
比起現在的處境，也許和未知的魔神扯上關係的自己，更會受到騎士團的懷疑吧。
雷恩心中苦笑一聲，沒有再想下去。
他問道：“鍾離先生，此行並沒有找到愚人眾的蹤跡，你還有什麽線索嗎？”
“不，愚人眾確實去過那裏。”鍾離平靜地說出出人意料的話，讓雷恩有些迷惑。
鍾離解釋道：“那頭岩龍蜥，實力遠遠高於一般龍蜥，戰鬥意誌也更加堅定。岩龍蜥會攻擊人類，一般是因為行人誤闖進它的領地。據我觀察，那裏確實有岩龍蜥生活的痕跡。”
“不過一般的岩龍蜥，將敵人趕出領地範圍就不會再攻擊了。如果在戰鬥中受了傷，甚至會逃離領地。而我們遇到的岩龍蜥，卻大為不同。受到致命攻擊，仍然堅持戰鬥。”鍾離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過了一會兒，他說道：“它的身體裏有些奇怪的成分，和愚人眾脫不了幹係。我已經和凝光說過這件事了，接下來就安心等待千岩軍的調查結果。”
聽了鍾離的話，雷恩稍微放下了心，既然已經發現愚人眾實驗的痕跡，那找到他們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那邊的胡桃聽到二人的對話，不甘心的纏著鍾離，想要問個清楚。
鍾離依舊不為所動，對雷恩說了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胡桃也跟著離開，順便關上了房門，房間裏剩下雷恩一人。
嚐試著坐起身來，雷恩卻發現渾身軟弱無力，連手也抬不起來。
看來這次受傷很嚴重。沒法動彈，雷恩隻好安心躺在**。
身體雖然無力，但是精神卻很活躍。
躺在**的雷恩不由自主地聯想著，一會兒擔心迪盧克三人的安全，一會兒又好奇此時的凱亞在幹些什麽。紛雜的念頭如同泉水般不斷湧現，又很快消失不見。
沉下心來，雷恩有意識地控製著自己的胡思亂想，想要平靜下來，卻發現這個過程並不簡單。這些念頭像是彈簧，剛剛按下去就又恢複原狀。
費了好大勁，雷恩終於放空了大腦。
他發現，這是一種從未體驗過地感覺。沒有任何想法，大腦處於一種極度平靜的狀態。在這樣的狀態下，雷恩發現自己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可以看到周圍的一切。
古樸的桌椅擺設，冒著熱氣的茶壺，還有那幾枝鮮紅的梅花。
微風吹過，陣陣幽香傳來。
雷恩十分驚訝，他確定這股香味並非是鼻子聞到的，而是直接傳入了自己的腦海。
驚訝帶來的心理波動，險些讓雷恩脫離了這種狀態。
他連忙穩定心神，靜靜地感受著。
月色清涼，往生堂裏空無一人。
此時的雷恩已經看到那株完整的梅花樹，他試探著“伸”出了手，體會著樹幹特有的粗糙質感。
這真是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