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同雪崩

麵前的身影猛地一震，緩緩抬起了頭，正是本應受傷昏迷的巴諾。

此時的巴諾淚流滿麵，心中充滿了懊悔。

在經曆邪眼實驗回到蒙德之後，巴諾就發現了身體上的變化。每當力氣用盡之時，身體深處就會出現淡淡的黑霧，這時**的肌肉就會恢複原狀，而且每次重複這個過程自己就會變得更強一分。

這時博士找上門來，巴諾才知道，邪眼一直在發揮著它的作用。巴諾有些沉迷其中，這種努力之後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在一點點變強的感覺，實在讓他無法割舍。但是當博士提出要讓他中傷雷恩的要求時，巴諾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這隻是一次嚐試，你的潛力遠不止於此。我還回來找你的，希望再次見你的時候，你會給我想要的答案。”

博士走了，卻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巴諾並沒有放在心上，如果變強的代價是背叛蒙德、傷害雷恩，那他寧願一直弱小，他是這麽想的。

可是欲望一旦滋生，就不會輕易消散。巴諾發現自己信念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定，博士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回放。巴諾開始動搖了，每次戰鬥，他與雷恩配合的越來越默契，他為團隊做的貢獻越來越多，甚至連艾麗看向他的眼神都變得多了起來。

盡管他明白這不過是自己的錯覺，但一切都是從變得強大開始好起來的，不是嗎？

巴諾開始擔心博士再來時，他還能不能像上次一樣拒絕他，他甚至擔心博士會不會再來找他。當再次看到博士時，巴諾暗暗鬆了一口氣，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博士地要求。

“你要保證不能讓我做背叛蒙德地事，更不能傷害雷恩。”

博士笑了笑，說道：“當然，愚人眾的所追求的正是和平，我又怎麽會破壞他呢？至於雷恩，他的神之眼雖然奇怪，但並沒有什麽神奇的地方。一則不痛不癢的流言，又怎麽能傷害到他呢？不久之後所有人都會習慣的，沒人會記得有這件事。”

巴諾稍微放下心來，他覺得博士說的有點道理，這樣的程度對雷恩完全不會有任何影響，而他卻能變得更加強大，能更好的保護蒙德。

“也許雷恩知道的話，他也會支持我的。”

可巴諾怎麽也沒有想到，雷恩會在自己進行邪眼實驗的時候出現在家門外。他隻能在雷恩殊死格鬥的時候像隻鴕鳥一樣趴在地上，心中偶爾升起希望雷恩不敵逃走的念頭，巴諾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還好雷恩贏了，他殺了那個強大的愚人眾尉官，真是一如既往的強大啊，巴諾看直了眼。看到雷恩倒在地上，他連忙跑出去，他真擔心雷恩因他而死，這樣他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他怎麽也想不到，會有兩個騎士來到這裏，自己家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熱鬧過。心裏好像裝進去好幾隻鳥，巴諾死死地按住胸口。他既為雷恩還活著感到欣喜，又為那兩位騎士的到來感到害怕。

被騎士看到自己好好的站在這，再怎麽解釋也無濟於事。一想到自己與愚人眾的交易被騎士團發現，蒙德的所有人都會唾棄自己，巴諾就怕的渾身發抖。

這時候巴諾的心中浮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他也真的這麽做了。清醒之後，他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這一切。

博士看著痛哭的巴諾，說道：“我很好奇，你的眼淚為誰而流？”

“為了他？”他指著雷恩，“那就不用浪費了，他不僅沒有死，還會變得更強。”

“為了他們？”他又指著兩位騎士的屍體，“可他們明明一直在欺負你，現在他們死了，你不應該高興嗎？”

巴諾猛地抬起頭，雙眼通紅，嘴唇更是咬出了血。他對著博士怒吼道：“都是你！你明明說過不會傷害蒙德的任何人，可他們...”

“我要提醒你，今天我並沒有插手，這一切是你自己的決定，不是嗎？我不認為你的選擇是錯誤的，畢竟，實力代表一切不是嗎？而現在，你已經擁有它了。”說著，博士拿出那枚邪眼，黑色的球體，晶瑩剔透，閃爍著寶石般的光澤。

邪眼滾落在地上，停在了巴諾的手邊。巴諾能感受到身體裏有股強烈的欲望，支使著他，催促著他將那枚邪眼緊緊握在手中。但他並沒有這麽做，無盡的悔恨已經充滿了他的身體，容不下別的任何東西。

在蒙德的回憶一幕幕回響在腦海裏。、

他想起和父親來到蒙德，他們不懂得如何打獵，是清泉鎮的獵人們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他又想起自己剛加入騎士團，又瘦又弱，沒辦法完成訓練，是隊友們逼迫著他完成每日的訓練。那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甚至開始後悔加入騎士團，所以第二天渾身酸痛的他已經準備好了，隻要那些討厭的人再招惹自己，他就退出騎士團。

但他沒想到，一直欺負他的人卻攔在安德森的麵前，為他說好話，讓他休息了半天。他一直知道，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是容易放棄，如果不是他們自己一定會得過且過。毫無緣由的針對他的，一直隻有安德森一個人。可即使是安德森自己真的想要殺掉他嗎？

巴諾怔住了，整個人在這一瞬間失去了光彩。他的心裏不能接受這一切，他想要的不是這樣。即使是安德森，他也從沒有想過要去做些什麽，隻要在未來有一天，能看到那些欺負過自己的人一臉崇拜的望向自己就足夠了，可是現在，自己竟然親手殺了默默幫助他的人。

回想著這些天，自己就好像著了魔一樣，為了力量和愚人眾做交易，還誣陷自己的好友，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一步一步落入博士編織的陷阱，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

“不...不，不是我，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做！對了，是博士，他在說謊，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對我做了什麽，一定是他！”

想到這裏，巴諾的雙眼恢複了神采，他拔出自己的長劍，朝著博士衝了過去。盡管他知道，自己不是博士的對手，但是他一定要讓博士付出應有的代價，隻有這樣他才能原諒自己所做的一切。即使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在所不惜。與其就這樣活著，也許死在博士手裏是個不錯的選擇。博士一直把自己當作邪眼的實驗素材，自己的死亡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

“如果殺了我真的能讓你解脫的話，那我認為你的勇氣還有點價值。”博士仿佛沒有看到近在咫尺的劍刃，接著說道：“可惜這並不能。不要著急，巴諾，再疼痛的傷口也會愈合，隻是花費的時間不同。”

劍刃停在博士麵前，相差毫厘卻無法再進一步，巴諾直直的倒在草地上。

“睡一覺吧，畢竟還有很多任務等著你。”

博士的聲音傳來，又漸漸消散，隻剩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