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轉機
“師傅，就一點點可能都沒有了嗎？我們為了竹子做了很多努力！如果哪做得不好，我們都可以改的，付出多大的辛苦都沒關係！”
老專家在眾人熱切地注視下還是搖了搖頭，“我對你們退耕還林這個政策有所耳聞，竹子很好，巴山南邊那塊之前也確實有大麵積的竹子，但那也是之前了，後來那邊發生了什麽你們比我清楚，這些土早就不能再養活竹子了，無論你們再怎麽翻整修地，都難！”
看著這些年輕人一個個麵如死灰的樣子，老專家到底有些不忍心，放緩了語氣勸慰道，“為什麽一定要執著於竹子呢？據我所知，更合適的固土植物還有很多，慢慢來吧年輕人們，種樹就和育人一樣，注定是一個曲折漫長的過程，哪可能一蹴而就。”
老師傅最後兩句話，正戳在胡勇的心窩子上，沒有解釋太多，胡勇隻是苦笑著表示感謝。
來的時候大家心裏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然而回去以後，整個車就像一潭死水，大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第二天，一行人回到紅苗村，齊齊坐在村長家院子裏。
魏家嫂子還是很熱情地給大家倒水喝，並且暖心地絲毫沒有問及關於實驗林的事情，隻是慈祥地說他們都瘦了要多吃點。
“我聽老林說你們去園藝站了，那邊咋個說？咱們的林子……？”魏德順緊張的身子都微微前傾。
胡勇把園藝站那位老師傅的話重新複述了一遍。
“之前，是我急躁了，我當初選定竹子，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還是貪快，想快點做出成績，快點給他們看到鷂子溝可以，結果現在，大家的努力跟著我竹籃打水一場空。”
“胡主任！你咋能這麽說，種竹子是經過我們一致同意的，去幹活也是我們心甘情願的，說到底您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鷂子溝為了我們？做事嘛，誰都不能保證一定會成功，辛苦一年最後白費，我們這些種地的最明白了。”
“竹子不成，我們就種別的，杉樹柳樹，都行咯，固土堤可以重新修起來，翻過的土也不會白費。”
李先林緊接著安慰道。
胡勇點點頭，此刻已經收起了之前的沮喪，“也隻能這樣了，按照統一的造林方案，種植一些杉樹柳樹，我們的腳步不能停下來，下午我就和小孫一起去采購樹苗。”
頓了頓，胡勇看向李先林，“李哥你對鷂子溝情況最熟，您跟我們一起去選一選。”
“好！”
“隻是，這樣一來，我們的戰線就會被拉長好幾倍，接下來的將會是一場更加孤立無援的持久戰，甚至最後也可能……”
“如果沒有您帶著這些年輕人來，李家坡隻會越來越糟糕，最後還有沒有紅苗村都不一定，但是您帶著我們找了條出路，就算最後還是沒能改變什麽，也不過就是回到最開始，我們沒什麽損失！”
村長說得簡單輕鬆，胡勇當然知道這是老人家在為了鼓勵他，讓他減少壓力，他也不想矯情，舉起手中的杯子，以茶代酒，和村長重重碰了一杯。
然而變數卻一個接著一個來。
中午大家在村長家吃過飯，還沒來得及動身，胡勇就接到通知，還林辦領導下來了，此刻就在鎮政府等著他。
胡勇隻能把選苗任務放到明天，先帶著小孫等人回到了鎮上。
“王科！”胡勇和來人握手，“您怎麽來了！”
“你小子，我要是不來，什麽時候能等到你，我看你現在恨不能一輩子都紮在這個山窪窪裏。”
胡勇低頭苦笑。
緊接著王科長掏出一份文件遞給了胡勇，“給你，這是市裏新下來的文件。咱們這一塊，已經選定了煙霞山作為正式的還林試點，那邊的條件更好一些。現在需要從各地基層林業部門抽調一些人手去全力建設林場。你提兩個名額上去。”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有這一天，但當直白麵對時，胡勇還是控製不住的嗓子發幹，低地嗯了一聲。
王科長，是胡勇轉業以來就一直帶著他的領導，也算是半個師父了。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小子做事負責，又在這傾注了這麽多心血舍不得，但是局裏的意思很清楚，雖然暫時沒有正式撤銷掉李家坡的試點名額，但注定也不會再傾注任何人力財力了，你要及時止損，別再在這裏浪費時間，收拾收拾跟著我一起回去，你有經驗，煙霞山那邊管理層一旦有空缺，我馬上能把你舉薦上去。”
然而他話音剛落，胡勇就堅定拒絕了，“多謝王科好意！但是我不會離開的。”
“你這又是何苦！說到底，就算是煙霞山也不過是個試點，全省的退耕還林才是我們的工作，煙霞山搞好了，最後不早晚都會惠及到李家坡嗎？這隻是時間問題！”
“我知道，但是王科，你也說了這是時間問題，煙霞山什麽時候能夠試點成功？成功以後又什麽時候才能排到李家坡呢？還有煙霞山的條件要更好，所以就算馬上輪到李家坡，關於試點的經驗還是要不斷改造，這裏的人，等不起了王科，就算我不能馬上給帶著人搞好李家坡的試點，起碼我們是一直在不斷嚐試的，沒有等在原地坐以待斃。”
“你！……哎，算了，當初我看重你，不也就是看重你這個倔脾氣嗎？你想在這就在這吧！”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囑，“照顧好自己。”
“會的，王科您也是，希望能早日讓您收到我試點成功的消息。”
送走了王科，胡勇在名單確定上沉思了很久，最後喊來了小孫。
“咦，王科長這麽快就離開了，那我們是現在就可以去挑樹苗了嗎？我先去村裏接上李哥？”
小孫快步走進來劈裏啪啦一頓問。
然而等聽清了胡勇的話，臉上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不，小孫我喊你來是要告訴你，你離開李家坡吧，去別的試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