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亂如麻

陸羽冷冷的看著陸爾,心亂如麻,這一天一夜發生的事兒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尤其是忠叔之死,更是折了他一條臂膀,說句實話,對於這個弟弟,他的感情是複雜的,畢竟陸爾從小到大最喜歡跟在他身邊,一聲一聲的哥哥叫著,說沒有感情也是假的。

可是從小埋下的仇恨,多少的兄弟之情也掩蓋不了,陸羽在五歲之前的童年是幸福的,盡管母親身體不好,但對自己的溺愛卻是無處不在,直到那一天聽到父母的爭吵,他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父親親生的,他是娘和野男人生的雜種,這一刻他對母親的怨恨讓他發狂,就算親眼看到父親親手掐死了母親,陸羽竟然除了傷心,還有幾分快意,這種強烈的刺激讓他心理扭曲到了極點。

從此以後,他變得沉默寡言,每天就是讀書,寫字,也不知道陸正庭是為了陸家的名聲,還是為了彌補自己親手掐死妻子的愧疚,陸正庭對陸羽一直很好,當然他肯定不知道陸羽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他親生的事了。

陸羽其實不想殺了陸爾,但他知道,陸正庭早晚會將家業交給陸爾,最多給自己留個吃不飽餓不死的產業,所以他必須未雨綢繆,將陸爾弄成廢人,隻要陸爾成了廢人,陸家這份家業無論如何都會落到自己手裏,哪怕以後的日子他養著陸爾也沒問題。

可是現在完全不同了,陸爾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陸爾必須死!絕對留不得,這個時候他很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雇傭了雷氏兄弟保護自己,至於陸爾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厲害,他完全不知道,但越是這樣,陸爾才更加得死….

陸爾的八卦掌從開始的滯澀,在雷氏兄弟的強攻下,越來越圓潤,暗勁已經到了中期,這場生死決殺,雷氏兄弟像是陪練,讓陸爾的八卦掌隔匯貫通,這種感覺讓陸爾興奮莫名,八卦掌是董海川所創,被稱為內家三大功夫之一,本就是柔中帶剛,八卦趟泥步走開,八八六十四個方位,別說隻有雷公兄弟二人,就是再來幾個,也打不開陸爾的防守圈。

雷震急了,一個大鵬展翅,雙臂一揚,淩空向陸爾後脖梗抓來,陸爾的撩陰掌反手打在了他的小腹,一樣的配方,一樣的味道,雷震體會到了他二哥曾經遭受的痛苦,內腑仿佛被大錘重重地打了一記,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在空中都已經團成了一團,撲通一聲砸在了雪地上。

雷公的右爪已經抓在了陸爾的左肋上,他顧不得看弟弟,沉肩墜肘,勁力一吐,本以為可以將陸爾的肋骨給抓出來,這一手,不知道有多少武林中的高手死在他的鷹爪之下。

但雷公立馬覺得不對,陸爾的肌肉一滑,一股內力將他的爪震開,陸爾不等他反應過來,雙風貫耳,雷公隻來得及向後一仰,腦袋瓜子嗡的一下,疼得他慘叫一聲,急忙退開。

他的臉色非常難看,瞥了趴在雪地裏一動不動地幺弟一眼,不知道是死是活,雷公嘴唇有點哆嗦,看著陸爾。

"暗勁高手?怎麽可能?"

雷公一直卡在暗勁初期,他的爪被震開,就證明陸爾的境界比他高。

陸爾冷冷一笑,轉頭看向騎著馬的陸羽。

"大哥,沒想到吧?你勾結胡子,想弄廢我,反倒被我殺了胡子頭,現在,你還想怎麽對付我?就憑眼前的這頭小鷹,不夠看吧?"

"啥?小鷹?"雷公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陸羽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了,他完全平靜了下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已經不是他所能控製的了,陸羽跳下馬,一步一步的向陸爾走了過來,站在雷公的身側,他的右手揣在懷裏,懷裏的手槍不敢拿出來,在這零下四十度,滴水成冰的季節,手槍拿出來就用不了了,凍上了。

"小爾,你怎麽知道我的計劃的?"

陸爾百感交集,他根本不想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這一天一宿的時間,陸爾隻要一想到陸羽,就恨得牙根直癢癢,淨想著怎麽弄死他,才能出一口惡氣,可陸羽一站到他的麵前,他發現,其實自己也沒有那麽恨他,畢竟陸羽也沒想殺死他。

"唉…"陸爾長歎一聲,臉上的蕭索一點都不像是十一歲的少年:"現在說這些廢話還有意義嗎?"

陸羽怔了怔,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

"的確是廢話!"

"大…陸羽,盡管我爹和你娘有恩怨,你也不是我爹的親生兒子,可是我爹從小到大對你咋樣?我娘對你咋樣?你處心積慮的算計我們,你有良心嗎?"

"是啊,有良心嗎?"陸羽很認真地說道:"我沒有,從我娘被你爹掐死的那天起,良心對於我,就是一種奢侈的東西,我不算計你們不行,等過幾年,你長大了,陸家的一切就與我無關了,所以你才要成為廢人,陸正庭才能把家業交給我。本來不想殺你,可現在…."

陸羽頓了頓:"你不死不行。"他的語氣平淡無味,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我明白了,我的命就在這兒,來拿吧。"

他們雖然離張首芳她們的馬車不遠,但北風怒號,傳到他們耳中的聲音被撕成了碎片。

"姐,他們磨嘰啥呢?咋還不幹呢?"

張首芳搖搖頭,畢竟她才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眼前的事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驀地,槍聲響起,讓場上對峙的人嚇了一跳。

原來是剩下的三個土匪一商量,就算把那個肉票給殺了,給當家的報了仇,他們三個也當不上大當家,頂多弄頓酒肉,鬧兩塊大洋,下山找個娘們爽一下,別的沒啥好處。

再一見張首芳她們姐弟的馬車上,摞著幾個皮箱,一看就是有錢人,而且都躲在馬後,膽子肯定不大,應該是去哪做買賣的人,這是一頭肥羊,送到了嘴邊,肯定得吃,所以,不管肉票了,他們三人先劫個道。

他們的想法其實沒錯,張氏姐弟此次去奉天,就是想常駐,所以把家裏值錢的東西都帶上了,單單就是銀票都有八萬兩。

要是土匪們知道這頭肥羊有多肥,那還不更瘋了?

三個土匪爬下馬,趁著別人不注意,掏出刀子摸了過來,不是不想用槍,可惜槍栓拉不開,凍住了,隻能拽出短刀,這幾個家夥在土匪裏麵也報得上號,所以帶的家夥事兒都是好東西,現在這副場麵早就把趕大馬車的這幫人嚇住了,三個人一圍上麵,先捅死兩個,這一車財物就都是自己的了。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通常白天做美夢的人,醒來都會很難受,不過這三個土匪連難受的機會都沒有了,保護張首芳姐弟的倆個人,是張大帥警衛營的人,這個警衛營可謂是東北軍裏精銳中的精銳,都是經過大戰,見過血的人,他們不一定有好功夫,但槍法都是一等一的好,而且他們和張貴不一樣,張貴就是一個趕大車的車老板兒,天生的骨子裏就怕胡子土匪,所以一直在哆嗦,可是這倆保鏢卻是好整以瑕,摘下長槍,把短槍揣進懷裏捂著,長槍的槍身裹著布條,這就是職業軍人和土匪的區別,對於職業軍人,武器就是他們的第二條生命,而土匪,也不過是把武器當成嚇唬老百姓的工具。

"啪啪啪"六聲槍響,三個土匪都被擊斃,這倆個保鏢絲毫不以為意,照樣暖槍,但目光始終盯著正在纏鬥的陸爾和雷公。

陸羽回頭看見了三個土匪被擊斃,禁不住叫了起來,現在馬車那邊的人已經參戰,勝利的天平已經傾斜,陸羽忍不住偷偷向後邊蹭去,命最重要,命要是沒了就啥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