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北武林大會

一群人圍在桌子旁,桌麵上鋪著地圖,孫桐手指劃過地圖。

"團長,辮子兵已經出現了大批的傷亡,從火器營已經退到了北下關,宣武門那邊的兵力已經增援到了北下關,還帶來了幾門九二式步兵炮,而且,我發現,有一些穿著辮子兵軍裝的,口音是咱們東北人。"

陸爾冷笑一聲:"馮德麟的人?這個馮老三,一向是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做事瞻前顧後患得患失,這樣的人要是能成功,那可真是老天沒眼。"

"團長。"簡又軍想了想說道:"這徐樹錚是怎麽打算的,就這兩天的進攻,他的討逆軍傷亡不下三千人,這不是添油戰術嗎?兵家大忌,他可是扶桑陸軍士官學校的高材生,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陸爾的拳頭輕輕敲著地圖,不屑的說道:"他不懂?他特麽插上根尾巴比猴都精,當年收複外蒙,我曾經作為觀察團看他指揮打過兩仗,那可真是步步為營,精彩絕倫,不愧被稱為諸葛臥龍,至於這次討逆,哼,又軍,你要知道,咱們打的是仗,是傷亡,他們這些政客,打的是政治,是利益,咱們每損失一個兄弟,都心疼的要命,可是士兵的傷亡,對他們來講,隻是人數而已!"

簡又軍怒罵一聲:"操特麽的!這幫犢子!跟他們一起合作就是憋屈,還是咱們東北軍好,痛快!"

陸爾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這幫熱血的漢子,隻知道衝鋒陷陣,哪裏知道,不管是什麽樣的軍隊,最後都是為政治和利益服務的,東北軍也不例外,大帥張雨亭也好,輔帥張作相也好,骨子裏都是政客,要說心思最單純的,還是自己那個彪乎乎的幹哥哥張漢卿,近一個月了都沒聽到他的消息,這次回奉天,一直呆在軍營,也沒去大帥府,好久不見,真的有點兒想念。

孫桐打了簡又軍一拳:"閉嘴!滿口的髒話,沒看到夫人在嗎?"

簡又軍嘿嘿笑了,撓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連長排長也都笑了起來。

陸爾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兩個小丫頭正在角落興致勃勃地拆卸手槍,根本沒注意這邊的情況。

張勳複辟的鬧劇快結束了,陸爾既然參與了進來,就不會讓這份大功全落在段琪瑞和徐樹錚的手裏,自己畢竟是東北軍的人,自然要為幹爹爭取最大的利益,至於自己,不圖虛名,折現就好,手底下兄弟多,用錢的地方也多。

還有一件事,陸爾比較上火,就是兩個小丫頭以後的問題,據他所知,北平城接下來的幾年可不平靜,學生遊行活動層出不窮,而幹爹完全掌控北平還要六七年,陸爾不想兩個未婚妻變成熱血青年,卷入其中,這不是陸爾自私,是因為曾經失去,他怕了,如果再發生一次前世的事,陸爾不保證自己會瘋,會毀掉這個世界,至於有沒有這個能力,做為重活一次的人,陸爾知道,隻要他想,就能!

不過這個問題他還是要和炫炫寶寶仔細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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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北平城,炎熱異常,今年的雨水少,連樹葉都枯黃了不少,知了躲在陰涼的地方,有氣無力地鳴叫著,和這個天氣配合起來,讓人心煩氣燥。

石獅子胡同,停著一輛馬車,車廂寬大,能坐下十個人,這麽大的車廂,轅馬不能少,四匹阿拉伯進口的高頭大馬,刷洗的很幹淨,阿布正在檢查套馬的皮帶,他是蒙古人,侍弄牲口最在行,不過他今天沒有帶槍,畢竟是武林聚會,帶槍就不是那回事了,不過陸爾凡事都有算計,今天的大會不會平靜,要多做準備。

車廂的四麵小窗戶都敞開著,天太熱,必須保持通風,陸爾坐在裏麵,苦著臉,托著腮,他有點頭疼,本來陸爾想著自己帶著阿布去就好,結果剛一往外走,身上就多了兩個人體掛件,兩個小丫頭兩眼水汪汪的看著自己,一副求求你,帶我去的模樣,陸爾狠了狠心,又泄氣了,他發現,自己現在拒絕不了未婚妻的任何請求,隻能妥協!沒有後退可言,沒辦法,隻好把準備的人又添了一倍。

顏老太,秦九走了出來,謝雨晴不去,她要在盜門坐鎮,不過,除了顏老太二人,也有一個小尾巴,甩都甩不掉的那種,顏箏。

陸爾一見顏老太出來了,急忙從車廂裏鑽了出來,今天的他穿了一件青色竹布長衫,袖口挽起,腳蹬一雙布鞋,修長的身材,顯得儒雅隨和,穿著一換,氣質馬上不同,就連顏箏都多看了兩眼,暗叫這貨好帥。

陸爾將顏老太扶上馬車,顏箏也跳了上去,陸爾撇撇嘴,翻了她一眼,這個姑娘有點彪。

陸爾上了車,車廂內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底下是一塊正方形的冰,車子一走起來,小風一吹,車廂裏溫度適宜,桌子上擺著切好的西瓜,還有葡萄,剛從井裏湃過,冰涼爽口,秦九則是和阿布一起坐在了車轅上,這哥倆,平時爭嘴是爭嘴,感情其實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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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大會,地址設在了精忠廟的梨園會館裏麵,有場地,有舞台,隻要稍微修繕一下,就是一個擂台,這北平城的會館,起源於大明永樂年間,本來是各地的同鄉到京城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個朋友間聚會喝茶吃飯聊天的場所,有一個說法,是說在大清乾隆爺以後,朝廷裏四品以上的官員晉升調職,所走的門路都是這些會館,而四品以下的官員想謀個好差事,那得去八大胡同。

梨園會館,顧名思義,就是一些京劇名家和票友切蹉聚會的地方,偶爾也有唱河間大鼓書的落腳於此,而能捧角兒的,個個都是家財萬貫,所以這梨園會館修的是寬敞明亮又不失雅致。

宮寶森就是梨園會館的金主之一,他平生兩大愛好,一是京劇,二是青樓,所以每天他不是在戲院就是在青樓,如果有事,隻要去這兩個地方找,一找一個準。

外麵的人都在傳說宮寶森好色,其實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純純的造謠,好色是習武之人的大忌,練武之人最重元氣,而女色是刮骨的鋼刀,刮的就是男人的元氣,至於上青樓,宮寶森去青樓,隻是喜歡裏麵的那種氛圍,青樓的女子,隻有合心合意的,才能讓他留宿,帶著女兒到青樓喝花酒,的確不是一般的爹能幹的出來的。

宮寶森今年五十歲,也算得上是少年得誌,家傳的八卦掌,他浸**了四十年,北方武林,能和他搭手的,不超出兩手之數。

花廳之內,宮寶森端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輕輕轉動著板指,今天和徒弟馬三搭手,其實他的心裏並不托底,馬三三年前入了暗勁,在同齡人中算是不錯,可在老輩人眼中,還不夠看,可是宮寶森也沒辦法,南方武林已經放出風來,要給北方武林一個教訓,讓北方武林知道一下,誰才是武林正宗,作為北方武林的魁首,無論是出於哪方麵考慮,他必須應戰,按老規矩,他要選出一個能夠接班的人,拳腳無眼,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

其實宮寶森屬意接替他的人選,是他的女兒宮若梅,宮若梅不是宮寶森唯一的孩子,宮若梅有個哥哥,十一歲時為了保護妹妹,被活活打死,所以宮若梅又叫宮二,自哥哥死後,宮若梅就沒怎麽笑過,每天都在埋頭苦練,她也的確有天賦,現在已經一腳踏進了化境的門坎,老一輩的前輩中,能穩勝她的也沒幾個,可就是因為宮若梅是女人,而北方武林絕不會接受一個娘們來領導他們,宮寶森歎了口氣,看了看坐在角落裏的女兒,不禁搖了搖頭:唉,如果兒子活著,哪來這麽多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