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狗血的劇情

黃包車夫慢悠悠的拉著車，低聲回答：＂據說是來了兩個標，還有一個警衛營，用的是漢陽造，聽說是禮親王出錢裝備的。＂

陸爾撇撇嘴：＂兩個標是四千人，一個營七百，也就是說張勳的兵力有五千，聯軍兩萬人已經開到了天津，估計最遲明天戰鬥就會打響，你傳個信，讓我的副官帶地圖去我家的貨棧等我，這一回我就給張勳來個釜底抽薪，斷了他的老根。＂

車夫忙應了一聲是：＂團長，現在咱們去哪？＂

陸爾看著天上緩緩移動的雲朵，不由得笑了：＂京師公立四中。＂

………．……

京師公立四中原名順天中學堂，是由原來的順天府衙門改建而成，正經的老北平四合院，前後三進，占地十餘畝，環境優雅，學生三百多人，這所學校一向以新式教育著稱。

學校是高等小學和中學連讀建製，高等小學三年，中學四年。其中男女分班，每個年級有一個班是專門留給女生的。

本來應該是放暑假了，可是如今的北平，辮子軍鬧複辟，城裏到處亂糟糟的，什麽地痞，流氓，混混都公然的打劫傷人，不過隻要是躲開辮子軍的馬隊就妥了，老北平人這幾十年也都習慣了，這些個皇帝呀總統啊，你來我往，經常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整得老百姓都鬧不明白，如今是誰在當家作主，反正一鬧戰亂，就頂上家門，一家子貓在屋裏不出門，用不倆月，準消停，就是吃的差點，玉米麵窩窩頭，加上鹹菜疙瘩，有肉都不敢做，怕味兒傳出去招來賊。

可這學校不成啊，學生們放不了假，北平城裏的學生還好，大都回家避難，可家在外地的孩子就回不去了，隻能躲在宿舍裏，連校門都不敢出，每天學校食堂也隻能熬點棒子麵粥，加兩個三合麵饅頭度日。

老師們更加緊張，生怕學生們出什麽意外，都日夜守在學校裏，不論男女，人手一個棒子，尤其是前天晚上有人跳過大牆，摸到了女生宿舍，幸好女生們警醒，才把人打跑，可就這，被打傷的倆人也撂下了狠話，不出三天，就來學校搶人，到時候一把火再燒了學校，這下整得學校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可局勢太亂了，校方也沒什麽好辦法。

過了兩天，本以為事態已經平息，沒想到剛吃過午飯，竟然真有一群人闖了進來。

這女生宿舍是一排廂房，有十幾間，每間住著四個女生，如今宿舍大門口卻圍滿了人，十幾個男生拿著木棒，在與闖進來的那群人對峙。

男生的後麵是七八個女生，其中一個留著兩個大辮兒，小臉粉粉嫰嫰的，略帶點嬰兒肥，大眼睛裏滿是淚水，顯得既美麗可愛，又那麽嬌弱。

男生們擋在女生前麵，拿著棒子的手哆嗦著，畢竟是一幫孩子，對著對麵這些人，很難不害怕。

這些人有七八個，都穿著小褂，腰上係著牛皮板帶，上麵插著匕首，手裏拎著砍刀，一個個栽歪著脖子，咧著大嘴，露出的兩條胳膊上全是刺青，一看就不是什麽好物。

前麵是兩個大漢，二十多歲的樣子，長得凶神惡煞一般，腦袋上包著白布，鼻青臉腫，他們手裏掂著匕首，不懷好意的看著女孩子們，那哈喇子都淌到胸口了。

一個穿著白紡綢短褂的青年，挽著袖子，手裏搖著折扇，站在這群人麵前，戲謔的看著男生們。

男生裏有一個長得蠻帥氣的小夥子，剃著短發，穿著白色的襯衣，袖子高高挽起，他舉著棒子大聲叫著：＂吳良，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怎麽？公然搶人嗎？還有王法嗎？＂

吳良撇撇嘴，這個死天，太熱了，他一個勁的搖扇子，要不是太喜歡那個秦炫炫和秦寶寶了，一心想娶回家當姨太太，他早就動手搶人了，一想到自己**躺著一對雙胞胎姐妹花，吳良隻覺得一股躁熱從心裏升了起來，他忍不住擦了一下嘴，哈喇子淌出來了。

他是北平城警察局東城分局局長吳炳方的兒子，他大伯是北平城警察總監吳炳湘，有這關係在，吳良在北平城的紈絝子弟裏也是有一號的，上青樓逛窯子下館子都不用給錢的那種，久而久之，養成了在東城這塊地盤上，天老大，他爹老二，他老三的性格，雖然沒達到高衙內上街見到美女就搶的地步，可是暗裏下手搶了女人，回家玩夠了就賣掉，也不是一起兩起了，吳良這個人，除了沒有良心，別的什麽都有。

去年學校來了一對雙胞胎姐妹花，他一見就驚為天人，發誓要娶回家做姨太太，可奈何這倆姐妹是一點臉麵都不給他吳大少爺留，那個秦炫炫還好，隻是板著臉不理他，可那個秦寶寶，就是一個小辣椒，一次兩次拒絕後，見他還在糾纏，竟然開啟了罵街模式，每次都將吳良的祖宗八代問候N遍，這吳良也賤，越挨罵越往上湊，天天送花送好吃的，都被扔了出來，仍舊樂此不疲，這樣持續了一年多，終於沒了耐心，大晚上派兩個手下，到女生宿舍劫人，結果人沒劫到，反而被打得一腦袋包，要不是他爹讓他穩當兩天，北平城要複辟，皇帝重新登基，這個節骨眼上不許出事，那他早來了，這也就忍了兩天，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就帶著人，要硬闖女生宿舍搶人。

＂我說李毅，你特麽裝什麽好人？你敢說你沒追求過秦炫炫？＂吳良狠狠的吐出一口痰，看看那個帥氣的男生：＂你特麽的就是個慫逼，寫個情書都不敢留姓名，還跟我講王法，告訴你，在這北平城裏，我就是王法！今天秦炫炫，秦寶寶必須跟我走，不然的話，我讓你們個個殘廢！＂

李毅有點騎虎難下，他家裏在北平城開了個雜貨鋪，也算小有家產，可跟這吳家一比，他家也就是個渣，少年慕艾，他對秦炫炫也是一見鍾情，曾經表白過，可秦炫炫明確的告訴過他，自己姐妹早已訂親，有了未婚夫，讓他滾犢子。雖然被斷然拒絕，可做為一個接受新式教育的人，首先要打倒的就是包辦婚姻，於是，他就每天一封情書，也不留姓名，希望能打動佳人芳心，奈何秦炫炫除了看過第一封後，剩下的就連看都不看扔進了廢紙瘺裏。

本來他早就回家了，可是耐不住相思，今天又跑到學校來見佳人，沒想到碰到了惡少搶親這一狗血劇情，由不得他多想，懷著英雄救美的一腔熱血讓他衝到了前麵，可現實又當頭潑了他一身冷水，麵對著吳良，他的勇氣已經快消失殆盡了。

李毅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抽泣的秦炫炫，一方麵是單相思的愛慕，另一方麵是自己的小命，李毅的腿開始哆嗦了起來，他的勇氣降到了冰點，這一刻他隻有一個念頭，逃！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難道不是嘛？再香香軟軟的美女，也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吳良見李毅膽怯的慫樣，輕蔑的笑了，走到他麵前，一把抓住頭發，按到自己眼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慫貨，你家不就是開雜貨鋪的麽？給你和你家人一個活的機會，怎麽樣？＂

李毅渾身顫抖，他躲著吳良的眼神，臉上的汗水如瀑布一般淌了下來。

吳良拎了一下他的頭發，鼻子裏哼了一聲。

學生們都嚇傻了，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校園裏靜的隻剩下秦炫炫的抽泣聲。

她現在後悔死了，後悔去年不該磨著爹媽，非要來北平上學，炫炫這個人看上去比妹妹柔弱，但內心主意很正，她心裏一直有根刺，就是當年未婚夫陸爾去了奉天參加了軍隊，盡管後來陸爾經常來看自己姐妹，三人感情也一直很好，但陸爾愈來愈鋒芒畢露，名聲大噪，炫炫越自卑，她知道，自己和妹妹就是村姑，學識低，見識少，她怕未婚夫早晚有一天會嫌棄她們，思來想去，她趁陸爾去黑龍江剿匪，說服了妹妹，說服了父母，說服了未來的公婆，送兩人來了北平讀書。

可是沒經過社會毒打的小姑娘怎能想到，自從插班到了京師公立中學以後，就成了眾多男生的女神，情書，鮮花，禮物，每天能收一書桌，讓她和妹妹煩不勝煩，妹妹還好，心裏不痛快張口就罵，自己的性格綿軟，不會罵人，又怕這些事傳到陸爾的耳朵裏去，陸爾會不高興，她就都忍了下來，萬萬沒想到，前天晚上竟然有賊人摸到了她們的寢室，幸虧妹妹打跑了賊人，可也把她嚇得夠嗆。

秦炫炫不禁後悔起了自己的任性，到了北平，拒絕公公派人來保護她們，沒想到今天會鬧成這樣，她後悔莫及，但也有一點慶幸，慶幸妹妹因為食堂的飯菜不好，和室友出去找吃的，如果妹妹也在，恐怕姐妹今天都要自盡以保清白。

炫炫一邊抽泣，一邊從懷裏掏出一把剪刀，隻要那個惡魔吳良敢對自己動手，自己就殺了他，然後再捅死自己，這一刻，她無比想念陸爾，她喃喃低語道：＂哥，你趕快來救救我呀，我想你…＂

吳良拎著李毅，清了清嗓子：＂張嘴！＂

李毅臉上的汗水進到了眼睛裏，刺激的睜不開，他抹了一把，哆哆嗦嗦的張開了嘴巴。

吳良獰笑著一口濃痰吐進了他的嘴裏，旁邊的人都快惡心的吐了，李毅隻覺得口中黏黏糊糊的，一股惡臭，讓他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吳良一腳踢在他的臉上，喝了一聲：＂滾！＂

隨著聲音，李毅連滾帶爬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