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友軍痛擊

朝堂之中,針落可聞。

吳勇跪在地上,麵朝天子,後背滿是冷汗。

這次他真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其實賬目被燒這事,在朝堂上可提可不提,因為天子讓幽王府與京兆府查稅,並沒有拿到朝堂上來說,是韓佑滿天下嚷嚷大家才知道的。

剛才出班提起這事的監察使,也是上朝前經過了吳勇的授意,目的在於提起這事後吳勇表個態,無論朝廷怎麽做他都支持,反正就是一副本官冤枉本官支持抓到真凶之類的。

而且按照他的想法,平日裏人緣還算好,肯定有不少官員出班“聲援”他。

事實上,按照劇本的話應該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可惜,周正懷跳出來了。

周正懷是尚書,是兩朝老臣,工部再拉他也是尚書,誰也沒想到這位老尚書竟然一副認定吳勇就是幕後煮屎人的模樣。

這時候誰要是跳出來的話,等於是和周正懷過不去,沒必要。

如果僅僅隻是如此也就罷了,更要命的是黃有為也出來了。

周正懷隻是懷疑,黃有為直接是給吳勇的路走了讓他無路可走了。

這件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吳勇,但是這個嫌疑最令人想不通的就是,如果真是吳勇做的,他傻了不成找番人,這不是故意讓大家懷疑他嗎。

然後,黃有為為大家答疑解惑了。

因為他是鴻臚寺少卿,因為他與番人交好,因為他知道尋常查案的手段不能用到番人身上,因為他知道最後會成為懸案,因為他知道番人都聽他的,參不參與查案都可以讓番人用正當的方法“敷衍”查案的衙署,就是帶著點就是我做的,但是你們找不到證據,氣死你們略略略的意思。

果不其然,經過黃有為的“答疑解惑”,不少朝臣望著吳勇的目光變了,這位鴻臚寺少卿,好深的心機!

就連龍椅上的天子都猛皺著眉頭,黃有為的一番“解釋”,隻有無懈可以擊敗。

本來吧,天子真沒想動吳勇,畢竟這家夥將番人伺候的很舒服,番人也隻認他,可現在一想到這家夥很有可能燒了賬目,周老板心中就有些壓不住火了。

“吳勇。”

天子終於開口了,隻不過問的是另外一件事:“與朕說說,你當真與京兆府有了間隙,若是有,又所為何事。”

要麽說人家是天子呢,看似不著邊的問題,實際上也是照著姬點來個致命一擊。

沒問查稅,隻問和韓百韌是不是結了梁子,要是的話,那麽縱火燒賬的“動機”就有了。

“隻是…隻是…陛下明辨,隻是因公務爭吵了幾句罷了。”

“是嗎,隻是爭吵?”

“回陛下,言辭稍顯激烈,卻並不如坊間所說那般。”

天子沒吭聲,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就在此時,又是熟悉的聲音,又是熟悉的身影,黃有為走了出來:“陛下,微臣以為,吳少卿不會向周大人所說那般,與韓大人不死不休。”

吳勇又有點傻眼了,他竟然一時不知道這黃有為到底是真幫自己還是真坑自己。

天子問道:“哦,為何?”

“吳少卿掌管的是鴻臚寺番館事宜,韓大人掌管的是京中諸事,兩個衙署互不幹涉,豈會因公務之事鬧的不死不休。”

說完後,黃有為轉頭看向吳勇:“吳少卿還不快與陛下解釋一番,又不是什麽大事,怎地就跑去了京兆府,還傳出了你大鬧公堂的流言。”

吳勇望著黃有為,確定了,這家夥是在坑自己,對此,他隻有一句話,黃有為,我日你先人!

天子果然被“勾起”了濃濃的興趣,開口問道:“說來也是,你鴻臚寺少卿,為何跑去京兆府中?”

“這…”

吳勇的後背又開始嘩嘩淌汗了:“微臣…微臣隻是在京中閑逛,無意間到了京兆府。”

“是極。”

黃有為笑著說道:“本官就說如此吧,京兆府整日判案,不少百姓聚於衙署之外,吳大人定是見了百姓圍觀,這才觀瞧幾眼,是吧。”

“是是是,對對對。”

吳勇大腦都有點懵了,下意識不斷點頭。

“這就是了。”黃有為轉身對天子說道:“那一日,微臣也路過京兆府,聽聞韓大人判的案子是原工部主事柳文冠之子縱馬傷民一事,不少百姓圍攏,韓大人秉公處置,誰知竟有不少人去求情,保那柳家凶徒,聽聞還有朝堂大員家中管家,正是因此,百姓才越聚越多。”

說完後,黃有為還回頭衝著吳勇點了點頭:“既然吳大人去觀瞧,不知可否聽聞了此事,又是否知曉到底是哪位朝堂大員的府中管家闖入公堂威脅韓大人。”

吳勇麵無表情,他突然覺得自己怎麽就一點都不意外呢,黃有為,我日你奶奶!

天子臉上滿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吳少卿,為何不搭話?”

“微臣…”

吳勇剛要狡辯,突然又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不但掉坑裏了,還被帶歪了,被黃有為帶歪了。

“那一日“”,他根本沒去京兆府!

他是去過京兆府,但是不是韓百韌審柳四郎那一天。

剛才黃有為突然提起來,天子又問,他在六神無主的狀態中,下意識就將兩日的情形“重合”到一日了,然後以“一日”的情況去說這個事。

最要命的是,大家也認為“那一日”,韓百韌審了柳四郎,他吳勇也去了京兆府。

黃有為,再次退到了班中。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吳勇,以為他的目的是要讓自己說出的確威脅了韓百韌,實際上並不是。

人家大老黃的目的是為了讓吳勇“失誤”,在天子麵前“失誤”,一旦失誤了,小了說,叫狡辯,大了說,欺君!

對大老黃來說,什麽動機不動機,威脅不威脅,整你,不問從前,就是現在正當時,以前的事你能解釋,現在發生的事,看你怎麽解釋。

“臣!”

吳勇一咬牙,又擺出了那副無比委屈的模樣:“冤枉,冤枉至極,臣是去了京兆府公堂,隻是並非那一日,隻是詢問王府西席之事。”

班中的黃有為笑了,一切如他所料,這家夥避重就輕,可越是這樣,越是會令脖子上的絞索越勒越緊。

大老黃反而不急於出班了,說的越多,錯的越多。

龍椅上的天子本來還望著吳勇,突然發現大殿之外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畢竟是曾經軍中的神射手,目力驚人,周老板原本以為是哪個小太監有事要稟報,定睛一瞧,竟然是露出半個腦袋的韓佑。

“這小子來作甚?”

天子低聲嘀咕了一句,老太監也看到了,看到了那鬼鬼祟祟的半拉腦袋縮回去了。

周老板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低聲吩咐道:“將那蠢貨帶進來,朕正好要問問火燒賬目一事。”

“老奴這便去。”

宮殿之外,陸百川險些與韓佑拚命。

“你瘋了不成,一眼看不到竟跑去殿外亂看。”

韓佑嘿嘿一樂:“看看怕什麽,都是好兄弟,急什麽眼啊,啥時候下差,哪天一起喝酒去。”

“喝什麽酒喝酒,你闖禍莫要連累了本將,誰是你的好兄弟。”陸百川怒道:“三日後休沐,花船,你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