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自導自演

一匹老馬,一輛車駕。

一車賬目,一捧心血。

一個賊人,一把火焰。

倆字,特麽精光。

這一把火,燒得沸沸揚揚,滿京城的人都在談論。

兩具番蠻屍體,將猜測推向了**,推向了鴻臚寺的官員。

除了對朝堂不太關心的百姓外,誰不知曉鴻臚寺少卿與韓家父子二人結了梁子,不死不休的梁子。

何人不知曉,最不希望韓佑將差事完成跑到天子麵前表功的,正是鴻臚寺少卿。

誰又不知曉,京中唯一與番商番蠻交往密切的,正是鴻臚寺,正是鴻臚寺少卿吳勇。

韓佑帶著人來到現場市區,麵沉如水。

火焰熄滅,濃煙散盡,巡街武卒組成了人牆,卻無法將好事者的目光隔絕在外,更止不住那紛飛流言。

“查!”

韓佑怒吼了一聲“查”後,推開武卒,推開了無數府邸的家丁。

咬著牙,韓佑攥緊拳頭,一邊走一邊似是暗自發狠。

“吳勇,本少爺和你勢不兩立!”

這一聲發狠,令不少人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一路上,韓佑快馬加鞭疾馳回了京兆府,周衍的小臉也是陰沉如水,一眾侍衛紛紛罵娘。

一行人中,唯有一人平靜,極為平靜。

王府侍衛頭子張卓。

他終於想通了這幾日一直困惑不解的問題。

隻是他不敢也不能表露出任何“與眾不同”之處,為了幽王好,也為了自己好。

望著滿麵怒火鑽進馬車中的韓佑,張卓心跳越來越快,好大膽的讀書人,好狂的府尹之子,好…他娘臭不要臉的貨!

“在想什麽。”

氣呼呼的郭鵬湊了過來:“與韓先生尋到凶徒,將他千刀萬剮,敢讓老子的辛苦付諸東流,找到後要他狗命!”

張卓苦笑了一聲:“這凶徒,怕是尋不到了。”

“為何?”

張卓突然沒頭沒尾的說道:“倘若有朝一日陛下傳你問詢關於韓先生之事,記得,莫要說一句他的不是,半句都不要說。”

“啊?”郭鵬麵露不解:“為何?”

“殿下要當賢王,也是本將所願,韓先生正是殿下的引路之人,護住他,便是護住殿下。”

郭鵬更懵了,張卓也不解釋,快步上了馬車,準備與韓佑一起抓“消失的凶手”。

賬目不止是賬目,也是公文,與稅銀有關。

燒了賬目,等同燒了公文,燒了戶部的公文。

事,鬧大了。

還未入夜,京中已是傳的沸沸揚揚,接連兩個大瓜,令不少看熱鬧的世家與官員們,從旁觀者變成了參與者,從看熱鬧,變成了怨恨。

第一個大瓜,就在賬目被燒毀後不到一刻鍾,距離出事地點不遠的西市,發現了兩具屍體,兩具番蠻屍體。

這兩具屍體將矛頭指向了一位少卿。

沒等大家相互討論時,第二個大瓜爆出來了。

京兆府,或者說是韓佑與幽王府放出消息,賬,要重新再查。

如果僅僅隻是查賬也就罷了,幽王殿下準備第二日入宮上朝,懇求天子派遣宮中禁衛參與協查。

宮中禁衛,代表的是天子!

那麽所謂二次“核驗”,要比之前查的更深,更細,更全麵。

要知道韓佑之前查賬的時候並不是鐵麵無私,對有一些大背景的商賈們並沒有過多逼迫,反而流露出“意思意思”就行。

少交點,給幽王府個麵子,但是不能少交太多,畢竟是天子親自交代的。

雖然交了很多稅銀,但是也沒完全補全,大家相互留個顏麵,而且韓佑也是該硬就硬該軟就軟。

可要是重新查的話,禁衛也會出宮幫著查,那麽事情的性質就變了,想要再弄虛作假的話可是欺君之罪。

京中已經開始罵上了,罵上縱火燒了賬目的背後主謀。

你想要韓佑交不上差,可以,不是不可以。

可你要是讓大家夥折騰,乃至多花銀子,那就是引起公憤!

正當大家都以為京兆府要追查這件事的時候,韓佑卻帶著王海哼著小曲兒回到了府邸之中,這一路走的比較累。

非但沒坐馬車,韓佑一路上還罵罵咧咧的,什麽吳勇我***,你*了個*吳勇,我*你先人,將吳勇全家女性都問候了不止一遍,並且帶有某些肢體接觸性的字眼,同時全麵形容了一些動作釋義。

從京兆府到韓府,不知多少百姓裝扮的人聽到了這一路的謾罵。

回了韓府,韓佑還沒穿過月亮門就聽到咆哮之聲。

一群下人正拉著韓百韌,王山死死抱住老爹腰。

“吳勇,我*你*,鼠輩膽敢毀我兒心血,老子砍死你個**的。”

十來個人,愣是被扛著大戟的韓百韌拖著走出了七八米。

倒是有一個人沒攔,仲孫無霜。

身後站著倆胖丫鬟的仲孫無霜柳眉倒豎,手裏還抓著根木棍。

“無霜與您一起去,少爺每日忙碌至夜為這查稅一事耗盡心血,敢燒少爺賬目,我仲孫無霜與鴻臚寺少卿勢不兩立,挖了他狗眼!”

“說的好!”韓百韌揮手一扒拉,倒了一大片:“一群狗才,還沒丫頭有膽氣…”

罵到一半,見到韓佑回來了,韓百韌高吼道:“佑兒莫要咽不下這口氣,為父今日就殺他滿門!”

韓佑趕緊跑了上來:“爹,您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呀呀呀,氣煞本將!”

韓百韌又一扒拉,剩下沒倒的一半也倒了。

韓佑連忙低聲道:“爹,賬目是我找人燒的。”

“什麽。”韓百韌傻眼了:“佑兒燒的?”

王山低著個頭,鬧心扒拉的說道:“是少爺安排末將做的。”

“滾一邊兒去。”

韓百韌一腳將王山射了出去,連忙拉住韓佑來到石桌旁:“這是怎地一回事,那賬目不是佑兒心血嗎?”

“賬目不重要,收上來的錢財才重要,商稅數額很高,高到外界根本沒辦法計算出來,好幾百名商賈也不可能湊一起核對,所以我才對外放出消息隻收上來二十萬貫左右。”

“為何?”

韓佑將老爹拉到了石凳上,解釋道:“為了讓吳勇成為眾矢之的,火是王山在京中的袍澤放的,兩個番蠻也是他殺的,為了栽贓嫁禍給吳勇,外界現在都知道了,幽王想要入宮請求陛下帶著宮中禁衛和太監們出來查賬,再次查起來,麻煩不說,還會查的更細,商賈們也會被折騰的死去活來,所以…”

“慢著!”

韓百韌神色微變,銅鈴大的眼睛緊緊望著韓佑,語氣莫名。

“佑兒你…是不是又背著為父偷偷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