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傷害,便是愛
夕陽西下,韓佑與周衍在牌坊下碰了頭,神神秘秘,狗狗搜搜,二人臉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周衍將一個輕飄飄的包袱交給了韓佑,小臉上寫滿了你快誇我快誇誇我的表情。
韓佑寵溺的摸了摸周衍的小腦袋,後者挺起小胸脯,驕傲,也得意。
“先生,明日繼續?”
“好,不過今天隻是小試牛刀,接下來幾天需要踩點,之後咱幹一票大的。”
周衍一揮小拳頭:“幹一票大的。”
“嗯,回去好好休息,中午匯合,明天上午我要去戶部打聽點事。”
就這樣,韓佑將周衍抱上了馬車,二人作別。
韓佑將包袱交給了王海,後者偷偷打開看了一眼,連吸了好幾口涼氣。
“我自己回去,你去錢莊全部兌換成大額銀票,記在京兆府名下。”
王海也不問緣由,應了一聲匆匆跑開了。
韓佑則是獨自一人往府中走,哼著小曲。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柳文冠那夥人見到監察使沒有搞倒自己和老爹,必然會再施手段。
不過現在韓佑已經不是很擔心這件事了,隻要將天子交代自己的差事辦好了,就算沒辦法趁機搞掉這一夥人,至少可以自保,天子就算再不是人,也會在這件事上保自己一次,至少一次。
一路回到韓府,韓佑微微一笑,老爹終於沒有蹲在府外候著自己了。
入了側門,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直到穿過月亮門來到後花園,韓佑這才看到老爹和一眾下人。
這群人正圍著雲汐和倆大胖丫頭,老爹眼眶紅紅的,不斷輕拍著雲汐的肩膀。
韓佑一頭霧水,走過去才聽清怎麽回事。
“苦命的孩子,苦命的孩子啊。”
老爹連連搖頭:“當年宜州旱災,老夫就在柳南折衝府任軍器監,你仲孫家的事,聽說了,不少人都聽說了,積善之家,大善之家,可這老天不開眼,大善卻招來了惡報。”
目光掃過眾人,老爹朗聲道:“都給老子豎起耳朵聽著,這閨女來了咱韓府,都當咱親閨女伺候著,誰若是怠慢了,莫怪老子不講情麵。”
門房秦大爺沒好氣的說道:“老爺可莫要裝腔作勢,旁人不知曉,你還不知曉兄弟們的性情嗎,這娃娃如此苦命,又是大善純良,自身難保還咬著牙救了阿福阿滿兩隻…兩個圓閨女,我等佩服還來不及,豈會欺辱她。”
一群殘疾下人們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高攀了,還是高攀了,汗顏,老夫汗顏啊。”
韓百韌感慨萬千:“當年宜州仲孫家可是大戶,詩禮傳家,閨女你又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再看佑兒,哎,除了心善、孝順、不愛招惹是非、老實本分、聰穎好學、待人謙和、知書達理外,都無甚優點,老夫汗顏啊。”
麵龐紅紅的雲汐連忙說道:“韓大人折煞小女子了,是無霜高攀了韓府,小女子出身青…”
“哪的話。”韓百韌大手一揮,打斷道:“你雖淪落花船,卻潔身自好,老夫是粗人也不在乎這個,日後誰拿這說事,老子擰斷他的狗頭!”
一群下人們叫嚷著,一副誰敢嚼舌頭他們就活剝了誰的模樣。
雲汐破涕為笑,心裏暖洋洋的,直到現在還有種如夢似幻不真實的感覺。
韓府的人,太好了,好的令她如同置身於夢中一般。
這些出身軍伍的人們,雖是言行粗鄙,卻讓她感受一種久違的溫暖,一種家的溫暖,一種隻有家才會帶給她的安全感。
韓佑清了清嗓子,大家這才看到大少爺回來了。
韓百韌哈哈大笑,連踢帶踹將一群下人給轟走了。
“佑兒回來了,好,回來就好,為父今日身體不適,要回臥房歇息歇息,你二人聊,隨意聊,院子都收拾妥當了,不過要為父說,住你那臥房就好,對了,前幾日,為父夢裏夢見抱了個孩子,眉宇之間和無霜有幾分相似,奇哉怪哉,這是為何呢。”
衝著哭笑不得的韓佑擠眉弄眼一番,老爹走了,笑的和個脫檔的手扶拖拉機似的。
雲汐俏麵紅紅的,蹲下身施了一禮,千言萬語,最終又化成了眼淚。
韓佑走上前,伸出手,溫柔的將雲汐臉上的眼淚擦拭著。
這一擦,眼淚又如止不住的河堤一般流著。
韓佑輕輕抱住了雲汐:“你是一個女人,生在了最壞的時代,抱歉,我無法改變這些,我也無法保證這輩子隻愛你一個人,甚至無法保證愛上你,所以,我是一個卑劣的人,我唯一的良心,隻能保證對你好,好一輩子,照顧你,照顧一輩子。”
雲汐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點著頭,這是她這輩子聽到最真誠的話了,不是情話的情話。
輕輕掙脫開韓佑,雲汐擦著自己的眼淚,露出了笑容,隻是笑著笑著,又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最終,嘴角上揚著,很幸福,眼淚,依舊止不住的流淌。
韓佑沒有出聲安慰,知道沒有意義。
人總是需要一些宣泄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愛,很重要,可對不同的人,又不重要。
多數的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夢想的真愛,不過是因為害怕孤獨的死去而隨便找個目前看著算順眼的人,將就著在一起,潦草的過著,哀歎著老去,最終,不孤獨的死亡。
正如柏拉圖所說,所有人都是兩性人,老天爺把人一劈為二,所有的這一半都在世界中漫遊,尋找著屬於自己的另一半,期望愛情,渴求著找到失去的另一半的自己。
韓佑卻不奢求,也不會尋找。
人,太多,太多太多了,幸運的人,很少,太少太少了,豈會那麽輕易的就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所以,韓佑從不奢求自己找到屬於自己的另一半,但是沒關係,他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半,但是他可以找別人的另一半,多找一些另一半,量變終究會引起質變,一樣會幸福的。
“奴失態了,這就伺候您換…”
韓佑聳了聳肩:“我這人比較簡單粗暴,最討厭互相了解的漫長過程,不喜歡日久生情,隻喜歡日久生情,簡短,快速,加深了解。”
一語落畢,韓佑攔腰將雲汐抱起,快步走向臥房之中。
夕陽落下,夜空中的星星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芒。
這一夜,常年居於河船的仲孫無霜被幹醒了好幾次,折騰的死去活來,最終還是韓佑取了盆放了些水,這才讓屋子裏不算那麽幹燥,空氣濕潤了起來後,佳人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