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死我活
韓、柳兩家心知肚明,雙方之間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與柳家好的和穿一條浪莎似的吳勇手段盡出,韓佑何嚐不是千方百計搞黑料。
坐在北市一間茶鋪外,韓佑、周衍、張卓三人望向對麵香來閣。
郭鵬剛剛進了香來閣,打探底細去了。
這香來閣也是柳家產業,掛在柳文冠第三房小妾的表哥名下,明麵上來看,與柳文冠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他產業也就罷了,什麽酒肆、糧鋪、賣綢緞的,無關痛癢,京中官員誰還沒個副業了。
唯獨香來閣與牙行兩個行當,隻要證明了與柳文冠有關,不說別的,這官袍他肯定是沒的穿了。
文官最重名聲,個個長著一副德高望重的嘴臉,恨不得出門在臉上刻上四個大字,左邊品德右邊無暇。
牙行與青樓可與道德倆字沾不上邊,前者賣人,後者賣身,都是士林中人嘴上無比唾棄的場所。
青樓不必多說,單說牙行,可以理解為中間商,買賣說和、介紹交易、出資做保,最後抽取傭金。
北市這家牙行,主營業務隻有一個,那就是買賣人口!
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將活不下去的百姓子女買到手中,再轉手賣於各個府邸當下人,當奴仆,乃至當牲口。
就這兩個行當,誰沾上誰的名聲就會臭大街。
實際上不少人都知道這些產業的幕後東家,就說街麵上的武卒吧,誰不曉得牙行與青樓與柳家有關。
可寧使人知,莫使人見,大家心裏知道,嘴上是不能說的。
這才是韓佑來到北市的原因,他確信,深信,無比的相信,香來閣與牙行這種日進鬥金的地方,和柳文冠小妾表哥沒有任何關係。
隻要查出兩個行當的資金流向,怎麽進的柳府、柳家人誰來取、又是怎麽運作的,一旦找到了直接證據,大肆宣揚,鬧的越大越好。
到了那時,士林定會口誅筆伐一番,好你個工部主事柳文冠,我們都是玩一玩消費消費就算了,你這是夢想照進現實直接開了一個,要臉嗎,要臉嗎要臉嗎。
名聲臭了,柳家基本上就完蛋了一半,隻要京中人盡皆知,這老東西就必須辭官,他不辭官,朝堂上的重臣也得將他搞下去,一旦成了白身,還不是京兆府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
牙行,韓佑還沒去過,先來蹲點香來閣,並且讓郭鵬去打探打探虛實。
本來這活適合韓佑做,隻是他昨日帶著周衍去過,問東問西容易打草驚蛇,所以也就讓王府侍衛郭鵬去了。
張卓看了眼天色,皺眉道:“老郭這都進去半個時辰了,不會是樂嗬上了吧。”
韓佑猛翻白眼,擱這問誰呢,你的手下什麽德性你自己不知道?
郭鵬進去前,韓佑交代了一大通,聽個曲兒,喝兩杯,再叫個姑娘,不能多叫,就叫一個。
然後往死灌這姑娘,灌的差不多了再刷上兩個火…不是,再打賞一些,最後打聽一下柳家什麽時候“收賬”,收賬的人又是誰等等。
張卓明顯是個沒耐心的人,喝了口粗茶,建議道:“末將進去探上一番吧,說起來,我與那老鴇雨綺頗有幾分交情,當麵詢問一番就是。”
“你是探一番,還是上一番?”
“自然是探一番。”
“那你吞咽口水做什麽?”
“我…我有些緊張。”
“你特麽還搓手了!”
張卓:“…”
“別想了,雨綺是指著柳府吃飯的,她會出賣東家?”
“倒也是。”張卓一天天就和個倔驢似的,不杠一下渾身難受:“可老郭隨意尋個姑娘,能知曉這些秘事嗎?”
韓佑點了點頭,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這件事他有絕對的把握,不是說青樓沒秘密,而是說女人多的地方基本上不會有秘密。
他上一世有個上大學的女朋友,寢室一共就六個人,建了七個微信群。
這一次韓佑可謂是將全部家當都給了郭鵬,一張五貫錢的銀票,換後世的話相當於兩萬塊現金,要是去個KTV夜店找個坐…找個坐著無聊的服務員打聽點事的話,這兩萬塊別說打聽幕後老板,就算問老板一共長幾根頭發都能打聽出來,打聽不出來他都得一棒子敲暈老板挨個數。
又等了一刻鍾,正當韓佑懷疑郭鵬這家夥是不是假戲真做的時候,香來閣傳出了吵鬧聲。
大家定睛望去,隻見穿著常服的郭鵬一邊後退出來一邊叫罵著,罵的很難聽,含媽量極高。
一群大胖姑娘也擱那罵,一邊罵一邊往外攆,其中一個大胖娘們還拎著棍。
郭鵬也不知是喝多了還是怎麽地,往後退的時候不小心磕門檻兒上了,仰麵而倒。
那大胖娘們可算找到機會了,提起裙子就來了個助跑,和虎式衝鋒似的,跳起來後一屁股坐郭鵬臉上了。
周衍張大了嘴巴:“這…這是怎地了。”
韓佑吸著涼氣:“一臉蒙逼!”
張卓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茬,語氣莫名:“朝聞道,夕死可。”
韓佑發現了,王府侍衛,果然都是文武雙全之輩。
再看遠處,要麽說人家郭鵬是王府侍衛呢,擔得上一聲硬漢,生生用頭將那大胖姑娘頂了起來,連滾帶爬撒腿就跑,龜公和一群姑娘們叫罵不休。
韓佑、周衍、張卓連忙低下頭,深怕郭鵬這蠢貨徑直跑來。
還好,郭鵬沒傻到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韓佑扔下了幾文錢,帶著周衍與張卓前往了旁邊的巷子之中。
滿身汙跡的郭鵬已經到位了,沒等韓佑詢問,前者快步迎了上去,麵無表情。
“敢問韓公子,當真要將柳家連根拔起!”
最後一個“起”字,說的可謂是咬牙切齒。
周衍與張卓麵麵相覷,韓佑似是想到了什麽,問道:“說吧,看到了什麽。”
郭鵬一字一句,又重複了一遍:“敢問韓公子,當真,要將柳家連根拔起!”
韓佑微微點頭,隻說了一個“是”字。
郭鵬後退一步,隨即重重的單膝跪地,雙手拱起。
“我郭鵬願效犬馬之勞,若韓公子除了柳家,末將這條命便是韓公子的,任由差遣!”
“混賬!”張卓麵色劇變,大罵道:“喝酒喝傻了不成,說什麽胡話。”
郭鵬仰起頭,雙眼血紅:“你可知卑下在那香來閣,見到了什麽!”
韓佑將郭鵬扶了起來,輕聲道:“柳家不死,我死,我不想死,所以,柳家必死,說吧,看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