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王府之中
韓佑真就不是想要拿捏張卓,要是想的話,他直接提“娘們”這件事了。
要不是這群侍衛天天在王府裏胡說八道,小王爺周衍也不可能對香來閣朝思暮想。
張卓老實了,也不探底細了。
王府之中原本是有三名西席先生的,其中一位前些日子染了風寒,休養幾日後下床都不利索,也就辭了王府西席之職。
有了空缺肯定是要補上的,小王爺周衍對此倒不是很在乎,讓其他人去士林中再尋一個就好了。
結果今天一大早,周衍起床後就尋了王府管家,指名道姓要聘京兆府之子韓佑為王府西席,非但如此,還要今日就要見到韓佑,今日就要授學,這才有了早先的一幕。
張卓是王府侍衛統領,必然會探查韓佑底細,可惜,沒探明白不說,還讓韓佑損了一通。
一行七人,很快到了幽王府。
剛入泰隆坊,就見到小王爺周衍站在王府門口左顧右盼,顯然已是等了許久。
張卓陰陽怪氣的說道:“雖隻有短短一日相處,可殿下倒是對韓兄弟喜歡的緊。”
“對了,差點忘了和你說個事。”
韓佑到底還是沒忍住:“知道為什麽殿下要去香來閣嗎,因為在王府中天聽某些侍衛,某些侍衛統領說什麽香來閣的娘們都是絕色,天天聽,日日聽,所以昨天才偷跑出王府的。”
張卓麵色一正:“別說殿下,就是兄弟我也看著韓公子欣喜,韓公子如此年紀輕輕,可謂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古今…”
“歇會吧你,我不會帶壞殿下,你也別沒事找我麻煩。”
說完後,韓佑翻身下馬,快步走向王府。
見到韓佑來了,周衍蹦著高揮手,小臉笑吟吟的:“快來快來,本王都候了小半個時辰了。”
韓佑躬身施禮,眉眼帶笑,輕輕眨了眨眼:“學生韓佑,見過幽王殿下。”
“嘿嘿。”周衍一把拉住了韓佑的胳膊,不由分說就往王府裏拽:“來,本王先帶你見識一番。”
看的出來,小王爺很激動,臉上一直洋溢著笑臉。
走的是側門,王府不比尋常府邸,若是中門大開,普天之下也隻能迎天子一人了。
剛進王府,韓佑注意到了一道銳利的目光,側目看了過去。
一老者,古稀之年,麵白無須,臉上雖是笑著,可那笑容就仿佛職業性的笑容,初看之下覺得此人相貌慈祥,冷不丁一回憶,又覺得這老頭笑的很假,俗稱皮笑肉不笑。
韓佑立馬就猜到了這人的身份,香來閣唯一賺不到錢的特殊群體,太監。
小王爺未成年,王府大管家由宮中指派,歲數這麽大,加之穿著,明顯是王府大管家。
韓佑猜的不錯,老頭正是幽王府總管趙祥。
見到韓佑望了過來,趙祥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那看似平和的眼神,不經意間閃過了一絲審視之色。
被周衍拉扯著衣袖的韓佑,走馬觀花一般逛著王府,即便再世為人也不得不驚歎連連。
王府建築布局規整,工藝精良,樓閣之間錯落有致,雕梁畫棟,門梁殿柱皆是名家手筆獨具匠心。
布局自東而西,大小花園分前後,各兩處,王府分三路,左右亭台樓閣、翼樓、廂房,中間一路繞了影壁,前堂、後堂、罩樓,應有盡有,少說也有足球場那麽大。
原本這幽王府是前朝另一位王爺的府邸,自是修的金碧輝煌,不過當今天子奪位後十分節儉,即便寵愛幽王也沒有賞賜過太多錢財,這也就導致了偌大的王府並無太多下人,除了三十多個侍衛外,就剩下十幾個小太監了,值得一提的是,府中並無女眷,一位都沒有。
轉了一圈,周衍洋洋得意:“如何,本王王府可是闊氣。”
韓佑笑著點了點頭:“你是王爺,當然闊氣。”
二人進了正堂,周衍跳坐在椅子上,晃著小短腿朝外喊道:“還不快上茶,本王友人來啦,上好茶。”
話音剛落,王府總管趙祥親自端著茶盤彎腰走了進來,眉眼帶笑,微微弓著腰。
左手抓著衣袖,趙祥又為二人斟了茶水。
韓佑連忙道謝:“有勞阿公了,我自己來就行。”
趙祥笑眯眯的問道:“咱家才疏學淺,還是頭次聽到這阿公一稱,不知韓公子口中這阿公可是家鄉稱謂?”
“您見笑了。”韓佑解釋道:“在我們老家,阿公是對長者的尊稱,也是寓意長者長命百歲福壽雙得的祝福之意。”
一聽這話,老太監樂的見牙不見眼,花白的眉毛一抖一抖的:“韓公子當真是個妙人。”
熊孩子周衍揮了揮手,不耐煩的說道:“本王與友人…不,本王與西席先生敘舊,你這老狗摻和什麽,退下吧,有事再喚你。”
“那成,殿下您且聊著,老奴這便離去。”
說完後,老太監倒退著出了正堂。
殊不知趙祥並未走遠,繞了一圈,又回到了正堂外,就在窗旁,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正堂內,韓佑哭笑不得:“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還將我聘請為你王府西席了呢。”
“沒想到吧。”
周衍得意極了:“今早起了床,本王苦思冥想,若是要與你相伴闖**江湖,豈能每次都偷偷摸摸翻牆而出,思來想去,便想起了前些日子趙祥那老狗與我提及西席之事,反正都要聘個西席,不如就要你了,本王聰慧吧,你成了王府西席,日後你我二人結伴而出便可光明正大啦。”
“還真別說,你這令旨來的時機恰到好處,我被人搞了。”韓佑收起了笑容,輕聲說道:“所以我要搞人,有了王府西席這身份,正好方便我搞人。”
“搞為何意?”
“整,攻訐,爭鬥。”
“原來如此。”
屋外窗下,老太監趙祥眉頭猛地一跳,麵色有些陰沉。
屋裏的周衍頗有興趣:“那快和本王說說,究竟是怎地一回事。”
“這個先不談,我還沒想好計劃,等我想好了說不定還要你幫忙。”
韓佑呷了口茶,又苦笑著說道:“你這莫名其妙的讓我當西席,弄的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而且我也不知道怎麽當西席啊,總不能天天陪著你玩耍吧,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倒是能勝任。”
這話一出,窗下的趙祥已是麵色陰沉如水。
周衍晃**著小短腿,嬉皮笑臉的說道:“那便將你最擅長之事教授於本王,你不是說你懂人心嗎,那你教教本王,如何識這人心。”
“你還當真了,人心這東西最複雜,我就是隨便說說罷了,不過…”
韓佑話鋒一轉,正色道:“你年紀幼小,雖然是王爺,卻不能囂張跋扈,尤其是對身邊的人,就說剛才那個老太監吧,你知不知道對我們來說,最不能得罪的人是誰?”
“誰。”
“太監,別看太監們沒有官職看似也沒有什麽權利,可稍微一句小話就有可能斷送別人性命。”
屋外的趙祥現在已經不是緊皺眉頭了,而是麵露寒光。
韓佑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不過要問你們這些天潢貴胄最能相信的人是誰,那麽一定也是太監,說句難聽的,太監哢嚓一刀入了宮,連爹媽都不在乎了,可他們唯一在乎的就是主子,是天子,是你們這些王爺,是天潢貴胄,相比什麽臣子啊,將軍之類的,這些你們天家的家奴才是最忠心的,比誰都忠心,個人建議,以後對人家尊敬點,別一口一個老狗的,都那麽大歲數了,你說是吧。”
“可父皇都稱那些老太監們為老狗。”
“天子是天子,你是你,你還是個孩子,對待一個天天伺候你衣食住行而且可能是這輩子對你最忠心的人,一口一個老狗的叫,像話嗎。”
周衍撓了撓額頭,也不當回事:“好,那便不這麽叫了。”
再看此時窗外的老太監,臉上卻是沒了剛剛的陰冷,取而代之的則是感慨萬千,頗有一種相見恨晚遇知己的感覺,不再偷聽,輕手輕腳的離去了。
老太監穿過月亮門,正巧碰到張卓。
張卓連忙問道:“可是聽到了什麽,那小子品行如何?”
“可,善,上佳之品性。”
說完後,老太監問道:“你與他一路回王府,探了底細沒有,覺得此子如何?”
張卓欲言又止,都在王府中混飯吃,這一混就得是一輩子,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猶豫了一番,張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趙祥太了解張卓是個什麽貨色了,皺眉道:“有話直說,支支吾吾作甚。”
“怎麽說呢,這事兒還得從昨日說起。”
“昨日?”老太監不明所以。
“額…”張卓撓了撓後腦勺:“對了,有個地兒不知你去沒去過。”
“何處?”
“您去過香來閣嗎?”
趙祥:“…”
一看老太監臉都黑了,張卓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滿麵歉意陪著笑說道:“險些忘了,你是個太監,沒卵子的,去了也沒用啊,定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