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製鹽之路
天色漸暗的時候，馬車終於快要抵達城門，遠遠看去，密密麻麻的流民圍在城牆外麵。
這些流民有的是前幾日抵達，因為沒有城引隻能在城牆附近等待，有的剛剛抵達城門，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還在排著隊，等著官軍驗查。
“公子哥，這些流民比前幾日多了很多……”
泥巴兒的話讓葉寒心裏更加的沉重。
漠州以北八個郡縣的流民正在源源不斷的朝漠城湧來，城門早在前幾日被迫關了，恐怕漠城府衙早就知曉形勢嚴峻，要是放任這些流民全部進城，怕是會引起騷亂，到時候別說北蒙人攻了過來，就是沒來，城也怕守不住了。
眼下官軍嚴查，有城引的隻管進城，沒城引的就隻能被攔在了城外。
“泥巴兒，加緊進城……”
天色不早，唯恐生變，隻有進了城，才能安心。
到了城門處，幾名官軍按程序檢查了一番，查看了城引，指著馬車裏麵說道：“裏麵都是什麽人，下來查看……”
“官爺，一名女眷跟一孩子，這是城引，官爺請看……”
回話之時，摸了摸胸口，撚了一些碎銀，塞進了官爺手裏。
官爺冷冷一笑，“都按規矩辦事，你敢行賄？”嘴上雖這樣說，手裏可是收的快的很，接了銀子往懷裏一揣，隨意看了眼城引遞給葉寒，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趕緊趕緊……”
葉寒對著官爺客氣謝了，剛一隨著馬車進城，就聽到前麵那檢查的官爺對還沒進城的人吆喝一聲。
“關城了，關城了，後麵等明早……”
那些還在後麵等著進城的人又是一陣抱怨。
馬車繼續朝城裏麵走著，一老官差迎麵而來，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你等還算及時，再晚一些城門就關了。”
“差爺，今個這城門如何關的甚早？”
“進城的人多了，再不早些關門，怕要起亂囉……”
老官差丟下一句話，自個朝著城牆上走了上去。
沒有城引流民進不了城，這是指沒錢的流民，有錢的又是另外一種情況。
城引花錢可以購買，這些官差為了銀子私下販賣城引，但那些城引都是有官家大印，不是隨隨便便便能弄來，多是一些死去的人和經商之人留下的暫住證明。
先前一些沒用的東西，在這亂世之中，便成了哄搶的好東西，可惜依然供不應求。
…………
沿著街道走了兩盞茶的功夫，馬車到了馬十七家的院子門前，聽到動靜，木小穗早就放下了手中的麻繩，下了屋簷。
葉寒出城的時候交代過，讓她盡量不要出門，前幾日得罪了錢家那公子，要是再遇到怕又要糾纏，這幾日一直在院子裏編些草鞋。
剛聽到動靜，尋思著來回的時間，就猜到了是公子回來了，心裏那些擔憂也就煙消雲散，急切的放下手中的活，拉開了院門。
“公子……”
聲音有些顫抖，多日的欺盼，終於等來了眾人的平安歸來。
這幾日聽說城外大批流民湧現在漠城南，北城門外，可嚇壞了她。
木小穗上前，替幾人把兩匹老馬迎進院子，又一陣忙活扶著蕭月下了馬車。
小宛兒倒是讓她有些好奇，問了問才知道情況，忍不住也是一陣憐憫。
幾日顛簸，加上先前動了內氣，蕭月身子有些疲憊，就先行去了裏屋休息。
替葉寒搬了椅子過來，又倒了杯茶，然後才把兩匹老卸下馬鞍，拉到一旁喂了些草料。
“這些天，公子辛苦了……”
想把箱子裏的石頭搬下了，被葉寒製止了。
“咱不能在這，地方太小，得回去……”
馬十七家的院子並不適合製作鹽石。
若是生產一些十斤百斤的鹽石，占地麵積用不了多少，此時千把斤的石頭也勉強可以放的下，他想到的是以後。
要想賺錢，製鹽無非是最捷徑的事情，所以這條路他會一直走下去。
鹽巴匱乏，不光富人吃不到，窮人更是吃不起，常年沒有鹽的攝入，燕國貧民許多都已經患上了骷顱病，在杏花村的時候他見到了很多萎靡不振的人，幾乎瘦成了侏儒，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不怕東西貴，就怕沒有，燕國東部海匪倭寇已經壟斷了海域之外鹽國鹽巴的所有來源，用不了多久，燕國的鹽巴就會匱乏殆盡，到時候骷顱病將會蔓延所有城池，這些比北蒙入侵更為可怕。
救濟天下，他沒有這麽大的心胸，他隻想賺錢，讓自己，小婦人吃好喝好，過的踏實，至於救人的事，與他何關，隻是順帶而已。
木小穗眉頭微皺，秀清的小臉有些擔憂。
“公子……那賊人要是再來，可怎麽辦？”
“再來，俺們也不怕，賺了銀錢，到時找些幫工護院，有了人，就不用怕他。”
木小穗還是不放心，要知道那日那兩個賊人下手可是痕辣，要不是他們僥幸，兩個人說不定早就見了閻王。
“你且安心，那屍體不知被何人處理了，估摸著不是仇人，明日咱們便回去。”
木小穗也不再多說，葉寒想了想又道：“在沒找幫工之前，你跟苦瓜臉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留下……”
木小穗自然知道公子哥的意思，從商做生意之人，沒有跟班護衛，也要請些拳腳了得的江湖人士，不然真要賺了錢，有人眼紅，搶劫殺人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道理她懂。
姑娘功夫了得，公子又救了她兩次，有了這層關係，留下定能幫助他們，唯一有些擔憂的是姑娘似乎很不喜歡公子，上次為了讓她跟著出城，幾乎費盡了口舌，這往後要讓她留下似乎有些困難。
不管怎麽樣，她都得去試一試，不光為了公子，也是為了自己。
製鹽能賺銀子，並且能賺很多銀子，人活一世，誰又不想做那些個有錢之人，衣食無憂、彈琴作畫，而不是為了一口吃的，卑微的彎腰給人擦鞋。
她想到很小的時候，那時候她才能五六歲，家境殷實，也是一個傲嬌的小公主………
後來，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家裏所有人都被一場大火燒死……
再後來被人賣到藝館，遇到葉老爹把她救回來，然後給了葉寒做了童養媳。
眼淚不知不覺就掛在了臉龐……
“你這麽了？”
葉寒看著麵前這個發呆的小婦人，除了有些疲憊有些瘦弱，模樣倒是清秀，讓人忍不住心生愛憐。
“沒……公子平安回來，一時有些高興……”
木小穗用手抹了眼睛，恢複了些情緒。
葉寒點了點頭，“石頭有了，過些日子咱們就有錢了，往後不用那麽辛苦……”
“公子，穗兒去做飯……”
“去吧！……把米多蒸些，今晚都吃飽，明個我再去買。”
“嗯……”
小婦人嗚咽的應了一聲，轉頭離開的時候眼淚又落了下來。
可能是離世的父母可憐她，保佑她，讓公子完全變了個人，希望以後都會一直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