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章 這個道長有點玄

“道長請問便是,小人知無不言。”麵對這高深莫測的老道,古壺心中有些沒底。

玄之道長站起身來,在室內緩緩地踱著步,目光卻始終在古壺身上,他說:“你在昏睡之間,幾度夢囈,雖說常人之夢話都是前言不搭後語,可還是能大體聽懂的。”

“貧道非自誇,自幼博覽群書,數十年遊曆天下,也算見識不少,可你在夢中所說,貧道卻大惑不解,你能否為貧道釋惑?”

“我說了什麽?”古壺愣愣地看著道長。

道長捋捋長須,看著古壺,好像在回憶,又好像在審視古壺,緩緩地說:“你在夢裏,反複念叨什麽‘沙暴’、‘我的手機’、‘高鐵’、‘飛機’、‘微信支付’等等,”

啊?!古壺大驚,這些詞能從道長口裏出來,他確信自己在夢中的的確確說過這些話,這些詞,道長是絕不可能編出來的。

可這——要解釋這些,這不要命嗎?賊娃子說夢話——不打自招,這話真是千真萬確啊!再厲害的人,都不可能控製住自己的潛意識,夢,便是潛意識的表現形式。

古壺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低著頭,右手四指在額頭不停敲著,怎麽回答呢?不可能又說這些詞是神仙教的,道長麵前說神仙,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道長奇怪地看著他。

“哦——”古壺擺擺手,“沒有不舒服,我隻是在想應該如何回答道長。”他繼續敲著額頭。

還真敲出了個主意。

他抬眼看著期待地看著自己的玄之道長,反問道:“道家高深莫測,道長相信不相信人可以騰雲駕霧?可以日行萬裏?可以變化為其他人或其他東西,道長相信這些奇異之事嗎?”

道長微微一笑:“道可道,非常道,在道家眼裏,萬事皆無不能,你不回答我,反而問我,為何?”

“哈哈哈——”古壺大笑,“道長說得太好了,萬事皆無不能,也就是說,我在夢裏無所不能,既然無所不能,就可能胡言亂語。”

“那些道長不解的詞,不過是胡言亂語而已,胡言亂語怎麽能解釋清楚呢?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詞是何意,人在夢中,身心皆不由自己,道長何必把夢話當真話?”

“然也,然也!善信雖身為奴,年歲還少,卻談吐不凡頗有見地,請到茶室暢懷一敘如何?”道長釋然道,也不再追問。

“好,願聞道長指教。”古壺高興地說。

道長把他帶到道觀正殿木樓三樓的一間涼亭小室裏,小道童恭敬地上好茶下去了,二人居高臨下,把盞暢談。

從暢談中,古壺知道,玄之道長今年七十歲,從小出家學道研道,成年後便雲遊四海,走遍多國大山河川,幾乎到過所有的道觀,此間這家道觀,也不過是他臨時歇腳之處而已。

道長還談到一件事,說今年暮春,在會稽郡一道觀裏暫住時,他不小心引發一場火災燒了一殿。

因為主要責任在他,雖然那家道觀沒要他賠,但他還是要四處化緣重修那被燒之殿。

今年暮春,會稽?火災?古壺一愣,心中一顫,是的,當時他還在一團光裏時,在空中確曾見到一場火災。

“怎麽,你知道那場火災嗎?”玄之道長問。

古壺點點頭,忙又搖頭說:“聽說過,聽說過,當時我正經過會稽郡。”他還想說他到了王羲之的蘭亭,還同王羲之一起寫了《蘭亭集序》,想想又算了,這個道長有點玄,小心為妙。

到現在他還不知道,當時做那件事情,能給他帶來的,到底是福還是禍,還是不要在道長這兒賣弄了,他趕緊把話題扯到道家那些高深的理論上,向道長請教。

古壺言談間,多聽少說,他怕言多必失,又說出什麽讓道長好奇的話來,追問個不停。

他盡量向道長請教道家理論,不時發表自己一些粗淺的見解,道長很高興,兩人相談甚歡,道長對他這既虛心請教又有獨立見解的臨時“弟子”很滿意。

直到明月高懸二人才散去,古壺被一道童帶到一樸素潔淨的小間休息。

古壺躺在**卻難以入眠,這位玄之道長似乎對他很感興趣,他擔心這老道長看出他什麽端倪。

可又轉念一想,又為自己這一想法感到可笑,這怎麽可能呢?道家如果真有那麽神,連他經曆的這種事也能看透,那還不早就顛倒乾坤,天翻地覆了?

如此一想,他倒能心安理得地入睡了。

第二天,古壺告別玄之道長,又回到山下那城裏,他打算再過幾天就離開此地。

這時,他覺得該去那個“古龍縣王記文寶齋”看看了,這是個謎,遲早得解開。

“文寶齋”,想來是“文房四寶店”之意,“王記”應該是王羲之或他王氏家族所經營。

王氏一族是當朝第一大望族,王羲之書法更是名揚天下,“圈粉”無數,是真正的超級無敵大“網紅”,流量無限,僅靠這名聲“帶貨”,別說賣文房四寶,賣什麽都能賺個盆滿缽滿,老王就是老王啊。

果然,沒費什麽周章,他就在離南城門不遠的一條街道上看到了“王記文寶齋”的店牌,四個字是標準的右軍行書,這店牌旁邊還吊了支一人多高的巨大的毛筆。

店門兩旁有一聯:“揮毫列錦繡,落紙如雲煙。”自然也是右軍行書體。

古壺心中思忖,又當將軍又開店,還自己給自家店做廣告,這書聖真夠能的。

古壺沒啥猶豫,抬腳便進了店,大個跟在他身後。

店裏有兩人剛買好筆墨,夥計包好筆墨送走這兩人,笑臉問他:“客官想要什麽?”

古壺:“貴店有沒有瓷葫蘆賣?這麽大,這個樣。”他邊說邊比劃那個瓷葫蘆的樣。

夥計笑了:“客官,你走錯了,你說的瓷葫蘆在瓷器店賣,我們這裏隻賣文房四寶和其他書寫畫畫用得著的東西,不賣瓷器。”

“那——那我要見你們掌櫃的,麻煩你請掌櫃的出來一下。”古壺說,今天必須弄個明白,你王羲之送我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來那幾個字就是地址,給個地址不是讓來找人嗎,他想弄清這將軍那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

“那好,您稍候。”夥計轉身進後院,很快出來一個掌櫃模樣的中年人。

掌櫃打量了古壺一番,和顏悅色地問:“我是店掌櫃,客官有何見教?”

古壺從懷裏掏出那張寫有“奴可奴,非常奴。”的紙交給掌櫃,說:“道可道,非常道。奴可奴,非常奴。我是想請教你們家將軍王羲之,送我這兩句話是什麽含義。”

掌櫃的仔細看了那紙,再次把古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微笑說:“將軍的深意,哪是我等能夠知曉的。”

“不過,將軍曾派人傳過話來,如果蘭亭奴前來,可接待。請問客官可是那位跟我家將軍一起,寫過《蘭亭集序》的奴?”

掌櫃的特意將“奴”字說得很重,還把目光粘在他臉上那塊膏藥上,似乎知道這膏藥裏麵的秘密。

古壺胸中一股無名火騰地竄起,他真想把這老東西飽揍一頓。可一轉念,他笑著問:“這店可是王羲之將軍家的?你可是幫他經營著這店?”

掌櫃點頭:“沒錯,是這樣。”

古壺:“那你不也是將軍的一個奴嗎?你有什麽資格小瞧我?”他也把“奴”字說得特別重。

掌櫃搖頭:“我不是奴!我是有田有地的農戶,我隻是受雇於將軍,將軍每年都要付我工錢的。”

掌櫃的笑著接著說:“蘭亭奴,說你是奴你也別不高興,你不是普通的奴,是‘非常奴’。你來店裏的事我會馬上向上稟報,你三日後還是這個時辰,你再來,到時會有專門的人接待你,如何?”

“好吧,我三日後再來,掌櫃的,奴也是人,你可別狗眼看人低,像它一樣,隻能吃屎。”古壺指指身旁的大個。

掌櫃的看看大個又看看古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得一時不知說什麽好,古壺哈哈大笑著走了出去。

出得門來,大個叼了叼他的褲腿,抬頭憤懣地看著他,仿佛在說:“混帳,你什麽時候看見我吃屎了?”

古壺摸摸它的頭:“別這樣看我,今天獎勵你根大骨頭行了吧?”他帶著大個到了上次那家食店裏,點了幾盤幾碗,大吃了一頓,同樣專門為大個要了一根肉多的大骨頭。

這三天裏,古壺沒再去過賭場,雖然心癢手癢,他還是忍住了,從那個掌櫃的話裏聽來,似乎他們一直在等著我來,這書聖,打什麽主意呢?

三天後,古壺帶著大個再次來到店裏,一來就見到掌櫃,

這次,掌櫃的一見他,恭敬地說:“蘭亭奴,來了?裏邊請,將軍在裏麵等你呢,上次我對你言語不敬之事,還請你不要在將軍麵前提起,先謝了。”掌櫃說著作了的揖。

將軍?古壺心中一驚,問掌櫃:“王羲之王右軍來這裏了?”

掌櫃的微微一笑:“你去見了就知道了,請隨我來。”

他跟隨掌櫃來到後院,見後院屋簷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正在一矮桌上練習寫毛筆字,天井中桌旁正坐著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