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參與者們
回到家中時依然是午夜十一點，下意識從口袋裏摸出鑰匙，打開房門，屋裏的燈是滅的，寂靜得可怕。
彭杵言靠在門框，將剛從門上拔下來的鑰匙順手掛起，顧不上脫下沾滿灰塵的鞋子，一個個腳印留在了幹淨的地板上，摸黑徑直走進了臥室，癱倒在了**。
看著床頭擺著的自己跟妹妹的合照，彭杵言寵溺地拿在手中一次次地撫摸著彭妍的臉，微弱的床頭燈下，這個警察硬漢顯得衰老滄桑了許多。
悲劇發生之前，彭杵言已經向警局對彭妍申請了人身安全保護裁定，但那群穿著西服，扛著高清攝像機的“媒體人”在調查結果還未得到驗證時，便為了流量開始在各大社交軟件上捏造所謂的“真相”，在網絡上瘋狂帶節奏。
一群不明真相的網友也跟風在網絡上“正義凜然”，站在道德製高點“發號施令”，在輿論攻勢下，警察局裏每個人都背負了很大的壓力。
當忙於工作的彭杵言好不容易有了閑暇的時間，想帶著妹妹從高強度學習中暫時休息一下，去遊樂園玩時，一通報警電話擊碎了他平淡且幸福的生活。
彭妍的屍體在放學回家的必經之路上被發現，衣不遮體，一名清潔工在日常清潔時發現了她。
法醫給出的現場照片，彭杵言雖然隻看了一遍，卻令他刻骨銘心，每每回想起來，一股濃烈的反胃感便會湧上心頭。
血滴順著手心流下，彭杵言的指甲狠狠紮進了手裏，也紮進了他的心裏。
……
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將彭杵言吵醒，他睜開厚重的眼皮，忍著頭痛艱難伸手去摸手機，卻不料將床頭堆砌的空酒瓶一把掃落在了地上。
“喂。”從嗓子裏發出了陌生的沙啞聲，幾乎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
“小彭，你這是又喝酒了嗎？”常高實隻是一聽，便清楚彭杵言昨晚又喝得酩酊大醉，但他並沒有怪對方的意思。
他知道彭妍的死對彭杵言來說是天大的打擊，自從噩耗降臨後，這孩子夜夜失眠，白天還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投入工作，下班回家隻有喝得爛醉斷片後才可能會睡著，對他而言這是能有足夠休息時間的唯一辦法了。
“沒喝……這麽早打電話，是案子有什麽突破口了嗎？”彭杵言揉了揉腦袋，順手抄起昨晚準備好的水杯，將那涼透了的水一飲而下，嗓子才舒服了些。
電話那頭頓了頓，片刻後常高實才繼續道：“情況有些複雜，你簡單收拾一下儀表就來局裏吧，別讓我聞到酒味。”
一個小時後，收拾好自己的彭杵言穿著整潔的警服敲響了刑偵大隊辦公室的門，唯有身上這身警服，彭杵言不會讓它沾上一點汙漬。
“進來吧。”
彭杵言推門而入，進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常高實直接將一份報告遞了過來：“關於案情的詳細情況，等小趙和小程來了會馬上梳理，在這之前你先看看這個。”常高實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地把報告遞給彭杵言。
如果沒看錯的話，彭杵言看到了自己的隊長向自己遞來的是一份筆錄，上麵寫著的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名字，許強。
翻開裏麵的內容，看了幾眼，他便已經知道常高實想說什麽了。
這個人今天一大早就來局裏報案，聲稱自己收到了恐嚇短信，經過常高實的調查，發現他收到的，正是跟彭杵言一樣的……“生還者賭局的短信”。
“這玩意兒的幕後真該死啊，蔣景龍前腳剛死，這群人就馬上組織起了新一場的賭局……他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常高實坐在辦公椅上，雙手按揉著太陽穴，桌上幾乎滿滿一杯的茶葉看得出來他昨天晚上又是通宵加班，他的頭上已經有了不少的白發絲。
首先就是這位許強，一個正在準備攻讀研究生的大四在校生，按理來說本無瓜葛，但……
翻閱完筆錄，剛放在桌上，彭杵言便注意到了常高實辦公桌上還有兩本。
將它們拿在手上，這才發現每一本上麵都寫著不同的名字。
“常隊，這都是？”
“嗯，從昨晚到現在，目前為止已經有四個人來報案了。”
得到常高實肯定的回複後，彭杵言當即翻開了眼前的筆錄。
第一本筆錄的主人來自於一位在崇楊市第一人民醫院實習的護士，蕭婷婷，她與彭杵言自己收到短信的內容、時間大差不差。
下麵的筆錄上，則寫著兩個不同的名字，周宵雨和周宵芸。
“這是一對姐妹？”彭杵言拿著兩本筆錄看向常高實。
“嗯，這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兩個人剛剛滿十八歲不到一個月，就讀於崇楊市第一中學，剛剛結束高二，準備升高三。”
十八歲……這麽小的年紀，居然也要被拉來參加這個生還者賭局？！
盯著姐妹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龐，彭杵言死死地攥緊了拳頭，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彭妍。
“妍妍隻比她們大兩屆，是她們的同校學姐……如果她還活著，現在已經在自己理想的大學裏深造了……”
生還者賭局害死了妹妹，現在居然又重新盯上了兩名還在上高一的花季少女！
短時間的沉默後，彭杵言先開口打破了這寂靜，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將真相告訴常高實：“常隊，先不提他們，如今連我都……”
他說不下去，隻能掏出手機遞給了常高實。
後者隻不過看了一眼，臉色便變得極其陰沉。
“我會被怎麽處理？”
看著常高實眉頭緊鎖，彭杵言認真道。
後者仍舊不說話，而是點燃一根煙繼續叼在了嘴裏，直到一根煙見了底，他這才歎了口氣，隨後起身道：“小彭，這又不是你的錯，繼續待在你的崗位上好好發光發熱吧……隻是為了避免風險，我需要你暫時先將配槍交給我保管，雖然我很想信任你，但……請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