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命阿曼
宋文像是已經很熟悉程正德了，冷冷說：“這全部都是你自己找來的，能怪誰？”
然後簡單將自己的平A技能展示了下，就率先進入迷霧。
一個純然是強者之種的小隊，進入迷霧全然是如魚得水。
陸修心裏感慨。
他不和隊伍裏任何人過多接觸，大家的想法也基本別無二致，隻程正德蹦蹦跳跳像個猴子一樣，全然沒有中年男性應有的幹練沉穩。
“哎，你們不無聊嘛？說說話唄，大家要加深理解，促進交流，這樣才能提升效率，強化配合。”
甘琪有些不耐，身後的緞帶蠢蠢欲動：“我不介意幫你閉嘴。”
然而當緞帶逼近程正德時，卻被無聲的力量切斷。甘琪臉色難看的退回陸修身邊，這是隊友保護機製，但也說明程正德的等級要比甘琪高很多。甘琪現在是32級，在同期的強者之種裏也不算低。像陸修，現在還是可憐的10級。
兩人算是有點交情，陸修對此默認。
這次幾人進入的方位和陸修之前來到的大不一樣，從迷霧中走出來，眼前到處都是黑色的山石，光禿禿宛如岩漿過後又冷卻，溝壑縱橫，有冷硬的反光。
眾人不動聲色。陸修看到遠處有黑色的城堡：“你們誰來過這裏。”
宋文說自己來過，或者說，她的半身來過。宋文說著，臉上露出緬懷的神色，看得出她對這裏很熟悉，能夠承擔這次的隊長是綜合考慮的結果。
宋文走在最前方帶路，程正德全程依舊嘰嘰歪歪的惹人厭煩。命阿曼一直沒說話，雙手合十，是十足的虔誠信徒。他這樣的人在這個時代很少見，陸修因此多看他好幾眼。
這片土地十分荒蕪，可以說是寸草不生，對應的連魔獸都沒有看到。城堡的門衛身著黑甲，幾乎和城市與土地融為一體，皮膚是沒有血色的白，麵無表情，手持黑色長槍。
這是一個沉默的城市。
程正德左顧右盼，嘖嘖稱奇：“這還是我頭一次來這麽北方。”
陸修側目：“北方。”
“這裏應該就是極北的黑鐵城。”甘琪道，“宋文是格鬥家，對這裏熟悉也理所當然。除了這裏，別的地方都是魔法師的天下。”
程正德瞪大眼睛：“那宋文的半身豈不是也在這裏？”
天知道程正德和他的半身之間發生了什麽，至少在陸修，他覺得他和魯路修的關係十分融洽。
幾個人攀談的時間，宋文已經在城門口做好登記，過來給每個人一塊兒黑石，上麵有細小的紋路，應該是屬於身份證明一類的東西。
“不在。”宋文表情淡淡，“我的半身已經死了。”
程正德笑嘻嘻：“那還挺好，省去很多麻煩事。”
命阿曼依舊低頭，聞言嘴唇張合，好像是在低聲喃喃什麽。在這個隊伍裏，往日與大環境格格不入的陸修，從未覺得自己如此正常。
另一個看起來很正常的甘琪撇撇嘴，小聲嘟囔了句“打不過”。像是在提醒自己一樣。
宋文帶著眾人到了旅館，從口袋裏掏出貨幣，房間是兩人一間，默契的將唯一的單間留給了程正德。陸修和命阿曼的床挨著，兩個人麵麵相覷。
命阿曼遲鈍的眨眨眼，半晌才語速很慢的說：“我不能理解，半身的死亡有什麽好開心的。每一個生命都獨一無二，迷域之內、廢土之上的生命是真實的。”
陸修靜靜的看著這個看起來凶惡的男人，從他的瞳孔裏竟然看到一絲懵懂的茫然。
“你知道你的半身在哪裏嗎？”
“知道。他是一位很有智慧的老者，告訴了我很多事情，也教會我很多事情。”命阿曼說話真的很慢，一字一句的，像是很努力想要把每個字都說得很清楚。
陸修耐著性子：“你今年多少歲了，又和半身聯係多久了？”
“三十歲。”命阿曼緩緩說，“呼嚕老師教了我二十年。他對我來說就是親人。”
呼嚕這個名字也聞名遐邇，陸修沒想到看起來憨厚單純的命阿曼有這樣的半身。
呼嚕是大陸第一巫師，他不屬於任何勢力，也不是人類。作為神奇生物，沒人知道呼嚕是什麽種族，長什麽樣子，又有什麽能力，但第一巫師的名頭卻穩如泰山。
陸修肅然起敬：“這些還有誰知道？”
命阿曼搖搖頭：“沒人問我。我生活在貧民窟，魔獸來了，殺了很多人。呼嚕老師告訴我，生命很珍貴，這是神明給予的公平，所以我得珍惜。”
陸修猜到走向，命阿曼出手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於是被兵部帶走成為可控的一員。命阿曼不愛說話，如果不是今天宋文說自己的半身已經死去，命阿曼也不會主動說這些。
“那你在貧民窟哪裏來的遊戲機？”
“撿到的。”命阿曼低著頭，體型碩大卻看著無辜，“沒人要了，同伴們說很有趣，讓我拿著玩。我被輻射過，比普通人要笨一點，但是咕嚕老師很喜歡我，對我很有耐心，隻有他說我這樣就很好。”
命阿曼說著抿了下嘴，像隻憨厚的大熊：“你不要殺害你的半身，你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陸修問：“有誰殺害了自己的半身？”
“宋文。上次我們來探索時，我看到了。”命阿曼皺著眉，“這不好。很不好。”
但是不說哪裏不好。
命阿曼喃喃自語的望著窗外，這座黑色的城市沉默極了，是和天使之城截然不同的景色。
“宋文的半身是個什麽樣的人？”
“男人。”
陸修停了下，命阿曼分明回答得很認真。
陸修耐著性子：“什麽樣的男人。”
“一個格鬥家。”命阿曼說，“身上有殺氣和血氣。他們都殺了很多人，”
“他們？”
“程振德、宋文、宋文的半身......他們都是。”
命阿曼低著頭，似乎很不能接受這一點，這與他接受的教育全然不同。
陸修看著他，同樣很認真的說：“命阿曼。”
命阿曼此時看起來更像一隻人畜無害的金毛犬。
“如果你不想殺人的話，就不要暴露咕嚕，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咕嚕是你的半身。”